阿莲娜回头望一望那一片早已看不见的焚尸战场,她的朋友,她的士兵,早已不知去向,只有剩她自己孤军奋战。
若是他们跑了,也好,至少不用被万箭穿心。
她扔掉手中的弓和箭,如今唯一的逃生之路只剩下这条兽猎道,她要是能有幸逃脱,便无需弓和箭,要是无法逃脱,弓和箭也无用处。
“娜仁(公主),王说,娜仁若是能安全离开兽猎道,就一切既往不咎!”
夜风吹下来,她却看不见他的身影。
“其他人呢,他们还活着吗?”
“王说,只要娜仁能活着出来,自然就能见到他们。”
阿莲娜渺茫而又清澈的目光投向那条唯一的求生之路,唇角微微露笑。
他们还活着。
她拨转马头,踱了过去。
没有什么不一样,如履平地。
树叶沙沙声,滚石翻落山崖的坠落声,似乎是出于生存的本能,她座下的马每一步都在探测陷阱的埋伏。
阿莲娜摸了摸它头上的鬃毛,这不是她的马,但是它却听懂了她每回在马场练马的口哨。
“嗖!”“嗖!”“嗖!”
空气破裂的声音从耳边划过。
无数的箭矢错过了她的身侧,可是惊动了座下的马骑。
马开始向前狂奔。
这就是他的目的,不可能让她活着从这里走出去。
阿莲娜勒住马缰,马驻足的那一刻,身体便浑感一轻,人和马一起落入了陷阱。
马发出了嘶鸣,她听到阱底一个机关“卡嚓”的闭阖声,马的一对前蹄被深深地卡在了捕兽器中,如果没有这匹马,被捕兽器贯穿腿骨的就该是她了。
“卟!”
大概是阱底捕兽器的触动激发了陷阱中另一个暗箭的机关器,一支长约两三寸的短箭射进了阿莲娜的正胸口,几近全没,这一箭发射犹如电光火石,她什么也没想,什么也来不及想,大脑已经一片空白。
“上来!”
然后一个爽朗甘饴的声音在上面响起,阿莲娜抬头,只看见黑暗中一张模糊不清的脸。
一只手从上面伸下来,她抓住那只手,那人双臂用力向上一收,把她提出了陷阱。
“是你。”
阿莲娜记得他,九岁那年,他差点把她当成是个小女奴,从这里买回去。
九岁以后,就再没有见过他。
她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整整七年,她居然还能认出他。
“你怎么在这里?”
他从怀里掏出一只素白的囊袋,笑道:“我来给你送东西。”
阿莲娜接过囊袋,从里头倒出一枚半指长的缠丝戒,不知是用什么材料做的,无色,有些透明。
半透明的缠丝戒在她的手心忽然变得越发透明,透明到几乎只看见得一圈绕一圈的光环,阿莲娜收紧手心,被缠丝戒穿过了手指。
缠丝戒沿着它环绕的方向像索绳一样松懈开来变为一道优美的环型曲线,浅色流光宛转,一点一点渗进她的手心肌肤,沿着她的手臂向上逐次流动,从另一只手中流淌出来。
似水一般流淌出来的流光曲线在她的食指周围环绕成原来的缠丝戒模样,最后牢牢地固定在她的食指底端。
阿莲娜睁开眼,看见自己躺在地上,腥红满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