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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如此这般(1)

“公子。”容洛迎面而来,“这是怎么了?”望着执陵怀里睡着一样的花朝,伸出双臂。“我来吧。”

执陵道:“回府。”花朝被他小心地护着出了小巷。

“这……”

“别问。”容洛看着墨白疑惑的样子。“回府。”

夜城,花月府

“我家公子怎么样?”还没稍作休息,墨白就火急火燎地横冲直撞。

执陵道:“今日带他出去的理由是什么?”

墨白不语,静静地站在一边。

执陵道:“遇上了什么人?”

墨白吞吞吐吐,“楚子虚。”

执陵道:“那是誰?”

这个名字,执陵并不熟悉。但他做的事,执陵也算目睹。看他与花朝的相处模式,并非良善。

墨白道:“太守之子。”

执陵静静地看着床上的花朝,缓和的气氛凝重了几分。

“妳做什么?”

墨白扑通跪倒在地,执陵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

“我错了。”执陵的沉默,让墨白内心惴惴不安,“我没想到出去一趟,出这么大事。”

大事?!

以花朝的性子,就算是不这样,怕也会有其他事发生。

“妳且退下吧。”执陵道。

墨白道:“是。”

执陵坐在窗前,依着窗框,摆弄着他的倾暮。

花朝第一次觉得原来什么都不做,也很好。他挑眉暗笑着,醒来的正是时候。

执陵熟练的将倾暮收起,“朝儿打算看到什么时候?”

花朝乖巧地躺好装睡,被子却被一把掀开。“我是病人。”他死死抓住被边,装作若无其事。

执陵松开了手,笑道:“朝儿现在知道是病人了,溜出去的时候可记得这些。”

理亏在先,花朝道:“还好,妳不是找到我了么?”

执陵道:“我不是每次都能找到朝儿的。”

他身上的温暖骤然跌落寒潭,充斥着整间屋子。

花朝下意识地缩着脖子,似懂非懂。“我以后出门,全都告诉妳。”一旦有了第一次,想让人相信,就没那么简单了。“我发誓。”

执陵按下花朝起誓的手,“发誓做什么?”

花朝再次举起右手,真诚的看着执陵。“我发誓,执陵不会找不到我。”

执陵道:“朝儿怎么知道不会?”

花朝道:“因为在执陵找不到我的时候,我会先找到执陵的。”

执陵莞尔一笑,“朝儿真是……”

花朝道:“执陵不喜欢?”

执陵摇头,笑然如花。

“公子,大小姐回来了。”花朝正准备将在安谷山的药材处理一下,墨白就气喘吁吁的叫着。

花朝细致地挑拣着药材里的杂草,“回来了又如何?”

行的正坐的端,有什么好怕的。

墨白重复道:“大小姐回来了,是大小姐。”

花朝道:“我知道。”

墨白道:“那我帮不了妳什么了。”瞬间溜之大吉。

没义气的家伙。

“朝儿,朝儿……让开……”

这熟悉的声音,这铿锵有力的步伐。

十丈,八丈,五丈,三丈……

“啊,疼。”花朝用力想要挣脱即将脱离头部的耳朵,“阿姐,轻点……”

“轻点?!”月夕上下打量了一遍,“听说朝儿日子过得很滋润嘛。”她抬起一脚踢在花朝的屁股上,“我想着怎么也得缺只胳膊少条腿的,现在看来还算齐全。”

花朝道:“阿姐这说的什么话,我可是妳弟弟。”月夕的手就像螃蟹的钳子,夹住了就不会松。“妳先放开我的耳朵,要掉了。”

月夕瞥了一眼,竟然加了力道。“朝儿还知道有个姐姐呢?”

“这说的什么话,我不止有个姐姐,也有个爷爷呢。”花朝道。

月夕慢慢松了手,花朝揉着冒火的耳朵,双手抱头,以免突然袭击。

“大小姐,喝茶。”墨白贤惠地端了菊花茶。

月夕气坏了,“再来一杯。”

花朝道:“阿姐回来怎么回来也不通知一声?”

月夕豪爽地坐在花朝房间的书案后,随意翻看着案上的几本书籍。“听说朝儿认识了新朋友?”

花朝乖顺地将新茶奉上,“阿姐打算做什么?”

花朝朋友不多,月夕清楚。每次他交了新朋友,她都恨不得将人家祖宗十八代都刨起来问一遍。花朝知道她是为自己好,可她也确实吓跑了不少所谓的朋友。花朝深深地担心,担心她会因此而嫁不出去,那可就是他的罪过了。

月夕欣慰地喝着茶,“朝儿觉得我会做什么?”

花朝无辜地摊着手,“我不担心这个,只是希望阿姐注意点形象。”

月夕冷笑,“我这样怎么了?”

花朝指着她搭在桌案上的腿,“阿姐年纪越来越大了,该考虑考虑婚配了。”

月夕急眼道:“朝儿这是赶我走呢么?”说着眼眶泛起了红晕,一滴清泪划过脸颊。

花朝心中暗暗叫苦,月夕这哭功见长呀。以前还需要酝酿一下,现在是说来就来。“哪能呀,就是我走了,阿姐也不能走。”

月夕惊愕,“朝儿要走到哪儿去?”

花朝故作神秘,“佛曰不可说。”

一本书籍直直向他迎面飞来,花朝一个跳跃,轻松越过。

月夕俯在案上,咬牙切齿。“我要见见那位新朋友。”

敢轻易把自己的弟弟带出花月府夜不归宿者,他还是第一个。秉着认真负责的态度,作为姐姐绝对有权利有义务帮弟弟好好把把关。

“妳可以不去的。”花朝对正在准备的执陵说出了他的想法。

执陵道:“为什么不去?”

背后说人坏话虽然不好,但说的是自己姐姐,应该还好。“我阿姐有点不一样。”

执陵“哦”了一声,将身来到花朝的门前。

花朝在门口停下,再三提醒道:“现在回去还来得及。”

执陵回他一个坦然的微笑。

花朝看着月夕豪爽的坐姿,干咳一声,“阿姐,人来了。”

月夕道:“来就来呗,我又不会吃了他,朝儿怕什么。”

“在下执陵。”执陵拱手道。

月夕一个激灵,膝盖在桌角狠狠撞了一下,旁人看着都疼,她却异常淡定,步步紧逼执陵。

花朝挡在中间,大声道:“阿姐。”

月夕一把将他推到了一边,低眉垂眼,举止扭捏的服了服身子。“小女子月夕,是朝儿的姐姐。”

娇嗔发嗲不是什么人都适合,月夕转变的却严丝合缝。

执陵道:“早听闻花月府里有位仙姿玉色的大小姐,今日一见,名不虚传。”

仙姿玉色?!

月夕喜着青色绫纱罗衣,确实也算是清丽脱俗,但怎么想,都和仙儿有点距离。

月夕掩面而笑,“公子这么说,月夕愧不敢当。”

花朝鸡皮疙瘩掉一地,被月夕这矫情的样子吓得不轻。“阿姐,咱做自己好不好?”

月夕尴尬地宽袖掩面,狠狠瞪了他一眼。转而眉眼带笑对执陵道:“我这弟弟不懂规矩,公子见谅。”

执陵看着花朝委屈的样子,笑道:“我会的。”

月夕越发放荡,围着执陵上下求索,生怕漏过一丝一毫。

花朝实在是觉得丢人。就算没见过男人,也不能如此上赶着吧。“阿姐,我饿了。”

月夕点头,指着门外。“厨房应该有吃的。”

花朝道:“执陵,我们去吃饭吧。”

执陵拱手道:“大小姐,您看?”

月夕勉强收回那滚烫的目光,看了看天,“那公子先请。”

花朝道:“阿姐呢?”

月夕笑道:“我才回来,还有事。”

花朝总算松了口气,这可比查人祖宗十八代还可怕。

还好,结束了。

“等一下。”还没跨出门槛,月夕突然道:“我很快忙完,到时候见哦。”

花朝摇了摇头,同情地看着执陵。

执陵回眸一笑,“随时恭候。”

想着月夕那毫无保留的花痴相,实在不知道她还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可是饭菜不合胃口?”执陵道。

饭菜不合胃口,可以不吃。人若是不合胃口,该怎么办?花朝同情地看着执陵,“不是。”

“公子。”月夕拿着一个玉兔模样糖人,“这个怎么样?”

执陵笑着点头。

……

说是一起逛逛,却成了月夕和执陵的约会。花朝用力嚼着糖葫芦,却发现一点也不甜。

“公子。”墨白抱着大包小包的东西,看着他恶狠狠的盯着前方。“妳没事吧?”

花朝道:“这山楂心坏了。”

墨白道:“那妳还吃?”

“给妳吃。”墨白面露难色。花朝厉声道:“不许浪费。”

月夕不知道为什么,从第一眼看到执陵,她就觉得自己心里小鹿乱撞。就像带有某种魔力,让她挪不开眼。只要是执陵,什么问题都不是问题。

现在她只要能闻到执陵身上那若有若无的香气,就莫名其妙的的心跳加速。她将手放到自己的心口,努力安抚自己要矜持,却收效甚微。

只要执陵一笑,所有规则都荡然无存。

“难道我是病了么?”月夕摸着自己的脑门,自我鉴定着。

花朝悄悄走到她身边,轻轻撞着她的手肘,坏笑着。“阿姐,妳不会思春了吧?”

月夕狠狠踩了我一脚,嗔怪着。“乱说什么呢。”脸颊越发通红羞赧,低头摆弄着衣角。“我应该是病了。”

花朝确认道:“是病了。”

月夕信以为真,“什么病?”

花朝沉吟片刻,悠悠道:“相思病。”

月夕一拳直击花朝心口,他痛苦地后退着,勉强站稳。“阿姐。”

月夕没好气地道:“什么?”

花朝小心翼翼的指着前面,一阵挤眉弄眼。执陵正在直直地看着这边,神情并不轻松。

月夕心虚道:“朝儿开玩笑的,公子莫当真。”

执陵道:“无妨。”人却径直来到了花朝面前。“怎么样?”

花朝立时坚挺,“没事。”月夕盯着他的背影,有些落寞。“阿姐对我不舍得下狠手的。”

执陵道:“我知道。”

人在气急了的时候,是顾不上轻重的。那一掌的力度放在别人身上,无妨。可是放在花朝身上,就太过了。

不管花朝姐弟以前如何相处,执陵确定的是他并不喜欢。

花朝从墨白怀里的一堆东西里取出一个木盒。“送给妳。”

执陵看着精致的盒子,“这是什么?”

花朝卖关子道:“打开看看就知道了。”

血玉翡翠簪,极其简约,不饰雕琢。如此纯粹的簪,配如此纯粹的人,是极好的。

从看到第一眼,花朝就喜欢。

执陵将它仔细收好,“我很喜欢。”

花朝欣然。

月夕看着这一幕,竟然笑了。她也不清楚为什么,也许花朝是她最疼爱的人,而执陵是花朝在乎的人,比一般朋友还在乎的那种。

看到美好的事物,人总会悸动,她也不例外。可是和花朝比起来,一切又没那么重要。她常年在外,花朝不善交际,能遇到个交心的人,不易。

“阿姐。”

月夕笑道:“嗯。”

花朝将另一只木盒递给她道:“这个送妳的。”

月夕打开,一蝶一花,凑成一对耳环。“这是……”

花朝自带骄傲,“蝶恋花。”月夕哽咽,花朝长大了。“无论阿姐是蝶还是花,都会遇到生死相依的那个人。”

难得正经一次,竟然说了这么肉麻的话。花朝抓耳挠腮,甚是羞怯。月夕紧紧抱着他,害得他更加羞怯了。第一次被女人抱着,虽然是阿姐,但也难免尴尬。“谢谢朝儿的礼物,阿姐很喜欢。”

花朝憨笑着,拍着她的背。“阿姐喜欢就好。”月夕没有放手的意思,他却呼吸越来越急。“阿姐,妳太用力了,我呼吸不了了。”

月夕迅速放手,见花朝无恙,走到执陵跟前,很是恭敬地施了一礼。“朝儿还小,身体不好,以后还请公子无论如何多加担待。”

花朝拉着月夕,感觉不大好。“阿姐,妳说这些做什么?”

月夕不语,保持着恭敬的姿势。

执陵扶起月夕,“我会的。”

月夕悦然,“多谢。”

回去的路上,花朝对墨白道:“府里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墨白道:“不知道。”他思索了一会儿,“就是发生了什么,我们也不会知道吧?”

墨白说的没错,花月府虽是他的家,可他却只活在羽揽苑这片小天地里,现在想想,还真是不应该。

花朝慨叹道:“听妳这么说,我竟无言以对。”

……

回到府里,大家都很疲惫,便各自休息。

花朝身体本就虚,肯定是要睡一觉的。

执陵静静坐着,冥思过往。

许久许久以前:

杨柳岸晓风残月,他每日除了清风朗月,便是面对种种生离死别。

某日行至荼靡道,在八百里花海之中,拾到一缕魂魄。执陵轻轻将他捻在指尖,慢慢聚拢成形,是个孩童的模样。

他点着那孩童稚嫩的鼻尖,就像一束微微一碰就会消失的光芒。他发出清脆的笑声,双眼弯成了月牙状。

执陵将他收入袖中,洋洋洒洒而去。

时光微醺,流年似水。

他渐渐长大,看他的样子,执陵心中久违的感觉,除了漫长岁月,还有一个人相伴着飘落的感觉也不错。

“哥哥,”他眨着天真的大眼睛,“我是怎么来的?”

执陵看了一眼周围的八百里花海,绵延不绝。“这里花开荼靡时,妳便作为最美的那一朵出现了。”

他道:“那哥哥怎么认出我的?”他伸着肉嘟嘟的小手,指着说不清的花枝。

执陵笑道:“里面最美的那朵就是,我不用太费力寻找。”

他懵懵懂懂,依在执陵的怀里。“我想有个名字,可以么?”

执陵宠溺地捏着他的小鼻子,笑道:“当然可以了。”

他冥思苦想了好一阵,垂头丧气。“我不知道什么名字。”努力抬起头,看着执陵的眼睛,恳求着:“要不哥哥帮我想一个?”

执陵看着周围,荒荒无人烟,而这彼岸花儿却像天空中的太阳。“花朝。”

说出这个名字,执陵笑了。这是第一次看到他的时候的感觉,仿佛这世界永远不会有黑暗。

他侧着脑袋,疑惑的看着执陵,道:“哥哥说什么?”

执陵点点头,温柔地笑着。“以后妳就是花朝,喜欢么?”

他捣鼓着自己的小脑袋,“喜欢。”

花朝不知为何,特别喜欢红衣。执陵看着他每次没在花海里,又一次次探出头。浑然天成,一扫悲苦。

等花朝再大些,常常与他一起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每次面临生离死别,花朝都会默默跟着,一言不发。

执陵禁不住好奇道:“朝儿在想什么?”

花朝道:“为什么明明还有很多事情没做,就要生离死别?”

执陵望着苍天霸血,“因为有了遗憾,才会珍惜吧。”

花朝怔怔地看着他,“那哥哥也会死么?”

执陵愕然。这个问题,他从没有想过,也从不觉得有什么重要。当花朝问出了口,他的心好乱。“也许吧。”

朗朗太清,终归于混沌。六道轮回,有其规律,他也不会例外。

执陵一个人的时候久了,喜欢上了一种叫酒的东西。因为人常说:一醉解千愁。而他并没有真正醉过,不过却喜欢醉生梦死。

花朝来到一棵开花的树下,“哥哥又喝酒。”些许不悦,将他手里的酒壶夺下。

执陵悠闲地摇着秋千,笑道:“小酌一杯,无妨。”

花朝在他身边坐下,决绝地道:“不行。”

执陵苦笑着举起双手,“我下次改。”

花朝将酒壶又还给了他,眨巴着长长的睫毛,“哥哥可有名字?”

从有记忆开始,他就叫执陵哥哥,他便也顺其自然的成为了哥哥。

称谓什么的,有是有的。但若是按正常普通的来讲,执陵想他大抵是没有名字的。

花朝道:“看来哥哥也没有名字。”

执陵唐突地笑着,“应该是的。”

花朝沉吟许久,“我帮哥哥取个名字吧?”

执陵摊开掌心,接住一瓣落花,指尖轻舞,它化蝶而起。“想好了么?”

花朝摇头。“我需要好好想想,一个我喜欢且配得上哥哥的名字。”

花朝柔和宠溺地看着他,将所有落花轻扬,虽至于荒野中心,美好,在暗地里生长。

日子过得千篇一律,可看到人和事每天都有新的故事。

“求妳开恩,放我回去。”

一极其美艳的女子,身着素衣,跪在荼靡道,声音魅惑,就连荼靡道的过路者,都忍不住驻足停留。

花朝走到执陵面前,蹲在那女子跟前。“妳可是有什么心愿未了?”

那女子虽面无血色,却依旧梨花带雨。“曾予一人心,恩爱两不疑。”

花朝点头。“那很好呀。”

女子突然咬牙切齿,悲痛欲绝。“可我却在此地,真的很好么?”

哀莫大于心死。

花朝回头看了执陵一眼,转而对那女子道:“现在妳恨他?”

那女子惨白的冷笑着,郑重摇了摇头。“恨,”她咬着嘴唇,“我不愿意。”她看着过路的男男女女,“我是青楼十二坊中的一名妓,妳问他们我有资格么?”

青楼瓦舍,向来是个命薄如纸,人可轻贱的地方,没有人真的在乎。哪怕死了,入了地府,依旧无用。

花朝将她慢慢扶起,“妳到底想要什么?”

那女子指着无穷无尽的过路者,声嘶力竭。“我的孩子还在。”

花朝大惊,“还在哪儿?”若是入了荼靡道,非死也活不久了。

女子抱着自己的肚子,甚是温柔。“他在我的肚子里。”

花朝这才发现,女子宽衣之下隆起的肚子。“他还活着么?”

问出这句话,花朝也觉得荒唐。母亲死了,孩子怎么能活着。

女子推开花朝,跪倒在执陵的面前。“公子既知过去未来,该知道我一生向善,从未改变。”

执陵不语。

芸芸众生,皆有定数。

花朝满心期待的等着他的回答,他却依然沉默。

若是他知道,今日种种,会是个开端,他大抵会尝试听从花朝的。

以前即使曾经尽职尽责,依旧难逃被贬下界,受尽颠沛流离之苦。

高高在上的始终高高在下,他们何曾听闻六界哀歌,又何曾记得香火绵延不绝,是因为这些蝼蚁一般的信徒呢。

“执陵。”花朝提溜着几条新鲜乱跳的活鱼,在他面前炫耀着。“我抓的,厉害吧?”

执陵脸颊被溅到了几许水滴,略显腥气。他轻轻擦着脸颊,微微一笑。“厉害。”

花朝道:“我准备让容洛煮锅鲜鱼汤,那一定很不错。”

夏季百花缭乱,万物生长。星湖里一叶小船,花朝与执陵穿过层层叠叠的荷叶,迎着湖里丰满的莲蓬,还有满湖的莲荷。鱼虾蟹蛙不时地吹出几个泡泡,清脆灵动。

花朝靠在小船边沿,迫不及待地想要徒手抓住什么,水淋淋波浪起。执陵怕花朝掉下湖里,紧紧抓着他的后襟,“我淹不死的。”花朝笑着,星湖边上长大的人,就算怕水也是小时候。

执陵渐渐松了手,为了保持平衡,他也侧向了另一边。学着花朝的样子,撩动着水面,表情却是抗拒的。“我……。”

花朝推开执陵,看着一尾鲤鱼打挺,掀起的层层涟漪。“我来。”眼疾手快鱼儿被窝收入囊中。“一会让容洛做鲜鱼汤。”想想就忍不住流口水。

“公子。”墨白一声叫喊,惊扰了花朝的白日梦。

他慵懒地斜靠在船头,不耐烦地揉着太阳穴。“什么事?”

墨白清楚花朝的性子,此时不理会就是最好的办法。他低着头,看着风吹起的荷叶。“楚子虚来了。”

花朝一个激灵,差点翻船。执陵拉住晃悠的小船,“小心点。”

花朝难掩错愕,“他来做什么?”

墨白摇头。“他还带着另一个人。”

小船顺水靠在岸边,花朝提着那条鲤鱼,交给墨白。“让容洛做鱼汤。”拍拍手,抖抖衣衫上的水滴,道:“那个人妳不认识?”

墨白认真想了想,“应该不认识。”

花朝道:“应该?”

墨白道:“那张脸不认识,可是装束似曾相识。”

墨白是参与花月府的事宜的,生意人最值得骄傲的就是过目不忘,他若说见过那就一定见过。

花朝想到了什么,道:“楚子虚对那人态度如何?”

墨白道:“极为恭敬。”

在夜城,楚子虚就是个地头蛇。能让他放在眼里的人屈指可数,而这个人能让他如此相待,定是非富即贵。

花朝突然想起一萍居的那次错误,那时也有那么一个人,三言两语就让楚子虚俯首帖耳。

难道是他?!

若是他的话,为什么来花月府?他与自己不过一面之缘,连相识都不算。“阿姐呢?”月夕在的时候,这些事是不会由他出面的。“让阿姐处理就是。”

花朝坐在亭子里,随意地剥着莲子,用它煮莲子百合汤,应该很不错。

墨白道:“大小姐一早出去了,现在还没回来。”

“出去了?”出门都不和他这个弟弟打声招呼,也是醉了。

墨白道:“是。”

花朝看着执陵,惨笑着。“看来只有我能解决了。”

执陵道:“我觉得也是。”

站着说话不腰疼,花朝虽天生乐天派,可对于不喜欢的人和事,也是不留情的。万一哪句话说错了,得罪楚子虚也就算了,得罪他身后的那位,怕就麻烦了。

一个人好说,连累花月府就不应该了。

他求助地看着执陵,道:“妳不打算一起去?”

执陵怡然自得的饮茶听风。“我是客,不宜插手。”

客?!

倒是比他这个主子还像主子。花朝抖抖衣衫,见客不能失了分寸。

花月府会客厅

楚子虚双手背在身后,来回踱着步子。他们来了也有一段时间了,光是清茶,仆人就换了两杯。闲云也说去请主子了两次,直到现在他们也没见花月府任何一个主子来过。

望着简约寡淡的房间,实在是提不起什么耐心。

楚子虚伸手欲掰一颗置于高台之上的枯木,身后悠悠传来一个声音。“那是奇楠。”

“奇楠?!”楚子虚怀疑自己听错了,躬身道:“这就是皇室极品奇楠。”

那人一身紫云绫纱,气定神闲地坐在厅里,手执一把玉扇,柔然带风,发丝轻巧。“占城奇楠。”

“占城奇楠?!”楚子虚不敢相信。

皇帝床上必备三味香料,即:麝香、龙延香,奇楠香。而奇楠沉香的功效,在当时的皇室更是被传说成具有唤魂之功效,这可能是和沉香能提神,镇静的作用有关。

那人点头。“不假。”

皇室祭天、祈福、礼佛、拜神、室内熏香,奇楠为最重要香材。通常在一大块极品沉香料子中,只有非常小的一部分才能算得上是奇楠,极其珍贵。奇楠香木质黑润,用手指陷掐有油溢出柔韧者为最佳,以占城奇楠为极品。

奇楠非凡物,能够遇到奇楠,闻到奇楠香,是三世修来的福分。谁曾想到这名不见经传的花月府竟有如此缘分,得此极品。

楚子虚双手颤抖着,他不知道下一个碰到的会是什么宝贝,紧张不已。

“公子。”

门外仆人恭顺地声音传来。

楚子虚慌忙落座,就像什么也没发生。

花朝踏足进门,心口不一地笑着:“花朝见过二位,招呼不周,还请见谅。”

楚子虚冷哼一声,揶揄道:“哪能呀,花兄贵人事多,我还担心见不到呢。”

花朝上前躬身笑着施礼,“楚兄这话说的,我能有什么事,闲人一个罢了。”

就是他有事,还能告诉他楚子虚不成。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看着都觉得可笑。

楚子虚道:“妳在笑什么?”

“我笑了么?”心里真实想法,忘了掩饰。花朝摇头,断然否决。“我没笑。”心里依旧偷笑着。

楚子虚坚持着:“妳笑了。我看见了。”

花朝坦然自若。“既然楚兄说我笑了,那我就当笑了吧。”

楚子虚语塞。“妳……”

那人淡淡地笑着,“够了。”声音轻柔,却自带着刺骨。“在下祈祐,见过花公子。”

花朝礼数周到,道:“阁下客气,我们见过了,不是么?此次前来我花月府,不知所为何事?”

三人依次落座。

无事不登三宝殿,既然来了,总是有所图。

祈祐浅笑安然。

楚子虚以目相示后,道:“谁说来妳花月府,就一定是有事。”

花朝笑道:“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

楚子虚急道:“只是什么?”

花朝抱拳示之祈祐,“只是上次的事,是我失礼在前,怎么也该是我前去拜访才是。”

祈祐轻摇着玉扇,“上次的事,误会一场,切莫放在心上。”

不放在心上,也要有机会吧。明明就是为兴师问罪而来,还说的这么高风亮节。就算这位祈祐他不了解,楚子虚也绝不是个健忘的人。

花朝道:“二位都是高风亮节之人,是我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楚子虚道:“知道就好。”

“大小姐。”

月夕回来了。

花朝心中久违的轻松,等着月夕进入会客厅的那一刻。

听到动静,祈祐道:“大小姐?”

花朝道:“我阿姐月夕。”

祈祐道:“没想到花公子还有姐姐。”他意味深长的看了花朝一眼。

花朝感叹道:“阿姐是个美人儿,和我不一样。”

祈祐会意。“花公子误会了。”

花朝笑笑。

楚子虚耻笑道:“妳阿姐确实是个难得的美人儿。”他轻浮地挑着眉。“就是没有女人味。”

花朝愤然起身,衣袖扫过茶几,水杯应声落地。茶渍四溅,碎片凌乱。“楚子虚,妳再说一遍。”

世人虐他千百遍,他却依然乐天派。

但!辱他家人亲友者,是可忍,孰不可忍。若是忍无可忍,只有无须再忍。

楚子虚起身,毫无收敛。“我就说了,一对姐弟,都是怪胎。难怪没爹没娘,肯定是被妳们克死的。”

花朝怒不可遏,步步逼近,揪起他的衣襟,咬牙切齿。“妳…再…说…试…试!”

若不是还有几分理智,他一定把他撕成碎片。

“朝儿。”执陵急至,柔声安抚着他,轻轻掰开了他掐入皮肉的手指。

看到执陵,花朝委屈不打一出来,泪眼朦胧。“他……”他强制平复着心绪,无济于事。

执陵轻轻拍着他的后背,“我知道……”

楚子虚大抵没想到进来的是个完全陌生的人。“妳是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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