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飘着淡淡血腥味，隐隐混着一丝淡淡的冷香，云澈抬起手，蹲下身子，小心扶起倒在地上的文素，扶住她身子的时候不经意间碰到了文素冰冷的肌肤，指尖微微颤抖。
手忙脚乱的要收回手，却不小心压到了文素的手腕，手下摸到了一片湿滑粘润的液体，钻入鼻腔中的血腥味似乎更浓了一些。
云澈低眸，一道红痕映入他的眼帘，鲜红的血液自文素的手腕处溢出，他顿时瞳孔微缩，心下紧了紧，急忙稳住文素的身子，摸向怀中，翻出来一小瓶药，慌乱地倒在她的手手腕口，又往自己身上的衣袖扯下一截，颤颤巍巍的为她包扎住伤口。
这时，文素脑袋忽然一歪，没有意识地靠在了他的肩上，肩上的衣裳被浸湿，云澈打着结的手指一顿，身子一僵，手下的动作更轻柔了些。
渐渐的，文素整个身子的力道都压在了云澈的身上，他下意识皱眉，就要伸手推开她一些，手碰到她衣裳的时候却僵住了，漆黑的夜色了，细碎的月光，湖边流萤闪闪，文素微微侧过脸，轻轻颤动着睫毛，似乎是在盯着他。
“文姑……不是，大当家的，我、我不是……”云澈被文素盯着，一时手足无措，连手也僵在了半空中，久久没有放下。
文素却也没有理会他的反应，没有把压在他身上的力道收回，反而像是理所应当一般把脑袋微挪了些，继而肆无忌惮地往他怀里侧了过去，稳稳地靠了下来。
云澈脑袋轰的一声，顿时空白，僵在原处的手收也不是放也不是。软玉在怀，文素身上似乎还带着一丝隐隐的冷香，沁人心脾，云澈眸中突然闪过一丝诡异的暗光，转瞬即逝。
文素身体柔弱无力，声音也带着一丝微弱的鼻音，她轻轻地说道:“送佛送到西，你救我，索性把肩膀也借我靠一靠好了。”
云澈根本就没有选择的余地，因为文素的双手已经在不知不觉间紧紧地扣在了他的腰间，脑袋也埋在他的怀里，透着单薄的衣衫，他似乎还能感觉到她呼出的温润的气息，以及低落在他衣裳上温热的眼泪。
云澈低眸，文素的肩膀在抖，隐隐有哽咽的破碎声低低的在寂静的夜里断断续续的响起。
云澈僵着的手终究还是放了下去，轻轻搭在了文素的肩上––文素哭了，在一个萍水相逢的人面前，就像一个委屈压抑的孩子般，哭了。
夜静，风凉，云澈沉默地僵着身子，文素本就微小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最后似乎被夜风吹散了一般，被吹散在漆黑的夜色里。
“文素？”犹豫了许久，云澈低眸看着她的后脑勺，轻声的开口。
云澈感觉到怀里的人似乎顿了一下，随后微微抬起脑袋看了他一眼，脸上泪痕未干，但表情已经变得极为的冷淡，发丝被风吹干，有意无意地搭在她的肩上，发丝轻柔地掠过云澈的手背，带着轻轻的酥麻，文素突然把身子往后一仰，站了起来。
云澈怀里一空，愣了一下，一种不知名的心绪在他心底慢慢渲染开，没有来由的嫩芽在他心底悄悄的生根发芽。
上方月色皎洁，月下树影婆娑，文素的影子隐在黑暗的树影下，月光恰好倾洒在她的脸上，给她淡漠的脸上踱上了一层冰冷的白光。
云澈抬着头看着她，看不清她隐在黑暗里的表情，但文素的声音不复轻声和柔软，有些僵硬:“今晚的事情不许和任何人说。”
云澈想要告诉她，他不会对其他人说的，却不像文素语气陡转，带着隐隐的威胁，“我不会杀你，你不许跟任何人提起这件事情，今天你什么都没有看到，什么都没有发生！记住了吗？”
云澈愣愣地抬眼盯着他，许久都没有给她答复，而文素也一直居高临下地盯着他，似乎他不点头她就一直这样盯着，漆黑的夜里看不到文素的眼神，但云澈却没有感觉到来自她的任何威胁。
云澈心下觉得更加的奇怪了，对安素山以及文素一个女扮男装的土匪头子更有兴趣了，到底一个人要经历过什么样的过往，才会选择女扮男装在一堆汉子里混，是什么样的事情能让她在一个陌生人的眼前哭得像个迷失了家的孩子。
“你听到了吗？今晚什么都没有发生！我不会杀你的，明天你就跟贺胜下山，知道吗？”
云澈一顿，想要回答她的话，文素却已经转身，向着前方快速地走了出去，纤细的身影没入黑暗中，很快就消失在云澈的视线里，他带愣了许久，才想起……他还在迷路中！
……
远处，一处草亭立在一棵大树后方，一个修长的身影站在亭中，流萤点点，在这里看向前方，似乎还能看到云澈东找西找找路的匆忙身影。
身影静静地站了许久，在要动的时候，一个清冷的声音叫住他，“先生。”
苏寂宣脚下一顿，转身，文素搭着一身单薄的衣裳站在月光下，脸色带着几分苍白，静静地盯着他。
“夜深露重，先生怎么不去休息？”
苏寂宣微微皱眉，“文素，他知道了你的事情。”
文素抿唇，“他不知道。”
苏寂宣语气不清地对她说道:“文素，你不能冒这个险，你也冒不起这个险，若有不当，你会死的。”
文素垂下眼眸，“我说过了，我不会杀他，明天就让贺胜带他下山，先生不用多虑，学生自有主张。”
“文素，”苏寂宣突然向着她慢慢走了过来，他嗤笑一声，声线低沉，“文素，我以为你不会拿安素山或者你的命任何一者来搏。”
文素抬眸，声音平稳，“先生，他方才救了学生一命。”
苏寂宣沉默了一瞬，又往前靠近了几步，伸出手轻轻握住在文素的手腕，声音带着一丝冰冷，“文素，我跟你说过什么？”
“我跟你说过，逃避永远都是最懦弱最无用的方式，那么，文素，你告诉我……”
苏寂宣紧紧地扣住文素的手腕，就着她的手抬到了两人的目光前，苏寂宣声音越发冰冷，他道:“你割腕又是为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