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清知道钟逸尘说的都是真的,大仙的笔记里也说过,自己五岁才回到中原。
至于钟逸尘这个骚年是如何知道的,沐清并不关心,多半都是道梅那家伙说的!
她现在最关心的,是自己睡了一觉之后,反而萎靡不振起来,从头到脚没有一处不沉重!
在她记忆的二十多年里,自己就像一台被启动的永动机,一朝停下,只能凭借外力才能重启!
沐清猜的不错,只是她不知道这动力的源头是金蚕傀儡蛊。
在山中打坐的时间久了,人如同回到母亲腹中的胎儿,呼吸与天地一体,甚至能听到山花海树之间的耳语,本性的释放,让金蚕蛊被催眠的时间越来越长……
这天她又跟着吴瑕来到西院,鸟兄睡在这里已经快一年了,除了能咽下清水和丹药之外,其余时间都如同一个假人,和他那口破锅一样安静!
“这个人还能醒来吗?”沐清蘸着茶水在桌子上写道,
吴瑕:“公子说能,就一定能醒!”
“公子公子!成天嘴里眼里心里就只有你家公子?”沐清默默比划道,
“你就不怀疑自己被你家公子下了迷魂药,这么相信他吗?”
吴瑕很艰难的看了她一眼,才忍住没说出,“被下药的人是你才对!”
他重新给黑衣人盖好被子,才开口道:“公子是好人,你今后不要再说这样的话!”
他的反应,沐清一点儿也不意外,心道,“你在这山里才见过几个人,好人?只有三岁的孩子才把人分成好人和坏人!”
吴瑕收拾好东西,有些犹豫的问道:“公子还没有提正式收你为徒的事儿?”
“没有!”沐清写的干脆,反正她也不在乎,本来自己就是来拜无为道长的,他不收才好,一个毛刚长齐的骚年,真收了自己,该如何称呼他?
吴瑕挠了挠头,在沐清眼里,这家伙长得实在有趣,脸长且方,身高且壮,无处不透着憨劲!
“那个,今天公子新做了一支竹笛,我还以为……算了,你不要着急,还是去找公子,一起进山吧!”
沐清好笑的盯着他,心道你哪只眼睛看出我着急了,面上还是客气的点了点头,起身找那位娘子去了。
吴瑕看着沐清行云流水的无痕步法,心里越发糊涂,“公子看人向来不会出错,这孩子一年便成就了丹田内力,为何不早些收在自己门下……”
沐清如同一只踮脚走路的猫儿,上山也就是窜几步的简单事儿,可仍然跟不上那个身姿翩翩的娘炮!
“拿着!”
今天还没到山顶,钟逸尘就找片树荫开始休息,顺手递给她一支竹笛,
“会吗?”
钟逸尘对身边的人,居然也是惜字如金,沐清早习惯了这家伙千人千面的尿性,直接摇了摇头。
那个娘炮一点儿也不掩饰眼底的嫌弃,“你不是在琅琊王家住了一年吗?老爷子没教你?朽木!”
沐清深吸一口气,看在他给自己治病的份上,忍住了直接上前挠他的冲动,狠狠比划道:
“什么狼牙,虎口?王家就是王家,世代书香,读书就是了,吹什么笛子?”
钟逸尘将笛子扔了过去,哼答道:
“学会了,就不必像你一样,只会徒劳无功的跑腿,听着!”
说完,那家伙举起自己的骨笛,一声笛啸,沐清险些将胆汁全吐出来!
“实在是太难听了!”
不会吹笛子,不代表没听过人家吹的曲儿,就这种从头至尾一个调子,找不出第二种声音,啸鸣在山谷里横冲直撞,真不如撞钟敲鼓好听!
就在沐清捂住耳朵往后退的时候,一队鸟儿直直往这边飞来,再近些沐清才看清,那是一群清晖熠熠的信鸽。
“好漂亮的家伙!”沐清艳羡的眼神出卖了她心里的想法。
钟逸尘此时才难得的流露出几分少年该有的得意之色,
“此鸽名叫向天,分别养在王家与蜀山,可千里传信。
沐清眨了眨眼,“这大仙儿两辈子也没一次靠谱过,这么重要的事儿,不应该写上三遍吗?没啥一个字儿也没提?”
没等她多想,钟逸尘就指着她手里的笛子说道,
“我再吹一遍,你看清楚后,每天在这里练习,直到能召出向天。”
沐清立马打起十二分精神,在自己的绝美娘子面前,有样学样的吹了一遍又一遍,除了能发出刺耳的“噗噗”声外,连个空手响指也比不上!
“朽木!”
钟逸尘可能实在是听不下去了,摆手说道:
“好了,今日就到这儿,下山!”
沐清垂头收起笛子,没看到钟逸尘扭过头去,憋笑憋到变形的脸……
回到观中,道梅道长正坐在院中擦汗喝茶,一看到钟逸尘,立马跳到他面前嚷道:
“你说今日让我下山取货,跑了老远的山路,就为取这些东西?”
“不错!”
钟逸尘直接绕过道梅,解开两捆甘蔗,耐心的敲了起来,修长的手指节奏分明,看得沐清直皱眉头,
“哈,男人,太能装了,挑个货弄得跟抚琴似的,还他娘/的挺好看!”
这时,钟逸尘抽出一根甘蔗,递给早等在一旁的吴瑕,说道:
“拿去,剥出来,加侧柏子水,熬制汤色反光,晾干后拿去仔细研碎!”
“是!”吴瑕小心的接了过去,道梅一听就知道不对,凑过去问道:
“那个小师叔,这里边不会有黄/货吧?”
“嗯!”钟逸尘淡淡的点头。
道梅立马原地炸毛,“你怎么不早说,我好替你把把关,你知道我……”
钟逸尘冷冷扫过去一眼,道梅立马识相的卷起舌头,含糊道:
“那剩下这些甘蔗怎么处理?”
“给她!”
钟逸尘一指正在发呆的沐清,声音还是懒懒的听不出情绪,
“这几天不用上山了,留在这儿吃甘蔗,一根也不许留!”
“有病吧!”沐清愣在原地不知所措,没想到道梅叹了口气居然同意了,
“也好,就是忒多了些!”
傍晚时分,吴瑕才回到东院,一抬头就看到小沐清正端坐在院中,十分卖力的啃甘蔗,一口口咬的“惊心动魄”,活像与这甘蔗有不共戴天之仇!
道梅打着蒲扇,盯着沐清的背影问钟逸尘,
“我说樗苏大公子,您这成天招猫逗狗的也就罢了,明明是帮了人家,何苦又讨人家嫌你?”
“你懂什么?”钟逸尘享受着习习凉风,闭着眼睛说道:
“从我记事起,这观里就数我年岁最小,从来也没有个小的让我欺负欺负,好不容易你领回个小的来,可这心眼比马蜂窝还多,半点儿孩子的样子都没有,太无趣!”
道梅毫不客气的赏给他一记白眼,“幸亏观里没有小的!”
这时吴瑕走了过来,站在廊前说道:
“公子,琥珀粉已经成了,山慈菇也备好了,今晚就开始炼丹吗?”
钟逸尘猛然坐了起来,“嗯,走,去后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