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以为你不回来了。找到了什么？竟有了直面巨龙的勇气。”最先回话的是大王乌贼。
“一个盟友！”我回复道：“你在哪儿？我需要之前的那头鲸鱼，还有你身上的资源。”
“要做什么？”
“做掉这方世界。”
交谈间，其他人也陆续发来消息。其中约翰二世的最为简洁，只有两个字，“价钱？”
不过由于之前是全境通告，我并没有使用伪装式加密，所以身后鲨鱼的数量和体型都明显增加。好在他们的回复也都没有，这分走了防卫系统的注意，不至于让我疲于亡命。
在急转变向，甩开一条俯冲过来的鲨鱼后，我先告知黑客，因为时间紧迫，会在尘埃落定后再去解答他的问题。接着又快速地回复约翰二世：“正常生意的两倍，线下付钱。”
“三倍！”一起到的还有黑客的位置坐标。
“成交。”我通告了坐标，让所有想交易资源的去那里找我。
之后，便不再对收到的信息一一回复。因为大部分人都以为我接到了谜题的最后一项任务，纷纷要求共享。有威胁利诱的，有恶语相向的，更有甚者想在坐标附近围堵我。不过他们的技术实在太烂，融合资源最多的也不过是条金枪鱼。我十分轻松地就闯了过去，而这几个白痴则被后面尾随而来的鲨鱼撕得粉碎。我自然不会放过机会，那些剥落、游离的资源，很快便被吸收进来。
等到达位置坐标后，黑客拖着鲸鱼的尸体游上来。“我等你的故事！”说完他就下线了。于是面前的巨大资源成了无主之物，我一口气便全部吞了进来。随即身体开始膨胀，一种难以抑制的快感让我情不自禁地大喊起来。此时的体型已远超于鲸鱼数倍，唇边除了獠牙，还生长着触手般的胡须。我成了传说中的利维坦。
身后尾随的鲨鱼，在变形后瞬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可很快又有一大群逆戟鲸冒了出来，围在我身边打转。我们相互对峙，直到它们的数量越来越多。
这时，约翰二世带着一大群剑鱼，从远处冲了过来。它们很轻易地便破开了逆戟鲸的防线，然后像一颗颗高速的子弹撞进我的身体。那感觉很不好受，但每撞入一条，我的身体就庞大一倍。等最后一条彻底融入后，我已大得轻甩尾鳍就能击飞数十条逆戟鲸。一种前所未有的力量充斥着身体，并不断地膨胀、变强。我仿佛已化作上古的巨神，连突起的獠牙上都有闪电在跳跃。
海水已酸得要命，逆戟鲸早已不知所踪。取而代之的是个巨大的漩涡，无数气泡从里面蜂拥而出。
它要来了！
然而不管如何集中精神，我还是被龙的陡然出现吓了一跳。没有声音，全凭本能的鱼跃，才躲过它的第一次冲锋。但还是在下落时，被尾巴扫到后背。尽管瞬间修复了伤势，可我仍忍不住大叫起来，一路翻滚着划出好远。
待稳住身子，巨龙正扇着翅膀，立在起伏的海面上吼叫。它在宣战！
或许是我变大的缘故，它看上去已没有第一次那么骇人。我也同样地鸣叫起来，喷潮出的海水足以遮天蔽日。这便是号角！我发起冲锋，它也吐出火焰，但转眼就被溅起的海水扑灭。随后，我狠狠地撞向它的腰间。
仿佛开天辟地的一声巨响，我被震得头晕眼花。而巨龙却毫发无伤，它比想象中的还要强。不等我清醒，就怒吼着一把将我抓起，四只利爪全都深抠进后背。撕扯的力量让我阵阵悲鸣，想要挣扎，却已被它吊着飞向天空。
巨大的翅膀不时从眼前划过，带起风更是将身上的海水吹干。我知道它想像干掉田中兄弟那样，在空中撕碎我。可除了哀嚎，我什么也做不了。短时间的膨胀让我低估了对手，更忘记了面对的是台超级计算机。
它一面高飞，一面低头对我撕咬。而残留的唾液程序，又阻止我对伤口的修复。我几乎快要维持不住身形了。不少资源已变得不再协调，甚至开始脱落，化作血肉，大片大片地掉进海里。
突然，一股暖流从下腹涌来，抑制住了我的崩溃。是爱达的武器。它就像一条长蛇，在身体里四处游走，所过之处伤痛尽愈，热血重燃。最后停在额头正中，化作一根银闪闪的长角。
这赋予我勇气。猛地张大嘴，用獠牙咬住掠过眼前的翅膀。而后奋力地甩起头，将长角刺向巨龙。武器轻而易举地便破开了对手的防御，它吼叫着在空中打起滚来。连带着我也一起旋转，分不出方向，只感觉有鲜血顺着长角流下。
龙血是热的，融化了角根，我被巨大的离心力甩脱出去。可留在它肚子上银角则放出光芒，转眼亮如白日。接着一座山峰破海而出，越长越高，像一把长剑呼啸着刺向巨龙。来不及躲闪，一只翅膀瞬间被贯穿。巨龙爆发出的嚎叫，将整个领域震得嗡嗡作响。
同时，光亮的中心有人影浮现。随后渐渐清晰，越来越大，直到近乎龙的一半时才停止下来。是爱达，一身金色的铠甲，宛若天降女神。我苦笑了一下，将全部资源共享了过去。随即她猛地一振，从肩膀处撑出对巨大的天使翅膀。在回头对我婉转一笑后，她抽出已变作长矛的银角，奋力地刺向巨龙大张的嘴巴。
接着，世界只剩下光芒，亮得刺眼。
这之后好长一段时间，四周都是一片混沌，我也没有了感觉。我不知道是被踢出了领域，还是落进了网络深处的数据乱流中。不过等视线慢慢变得清晰，我才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处沙滩上。
这是个小岛。沙滩上去是青绿色的草地，而在草地深处是座高塔，有着和爱达大楼一样的拱顶。那让我精神一震，有了种游子归家的喜悦。立刻翻身爬起，手脚并用地跑过去。
然而仅行了一半，一道黑影突然从天而降，掀起的大风将我连翻吹倒。
见鬼，龙！
我的脑子里一片空白，直到听见爱达的笑声。她从龙背上滑下来说：“欢迎来到我们的魔法世界，我的英雄。”
“这玩笑不好笑。”我仍有些心有余悸，“我差点以为历尽千险，还出了人命的努力都只是竹篮打水。”
“那我道歉。”她深施一礼，而后拍了拍龙颈说：“不想浏览下这里的风光吗？”
她的态度让我无法再生气。不过跃上龙背时，我突然想起决战时的那座山峰。“你之前有把资源转移到这里？”
“机缘巧合。他们曾想用我那帖子来做新一代计算机的实战练习，却没想到最后又回到自己地盘。所以这里也成了接受地之一。”
“我明白老卡为啥会参一手了，并觉得最终的谜底会让他打翻身仗。”最后的一点疑问也彻底被解开，我说：“正是因为链接到这里，内部人作案的嫌疑也就最大，所以他们想借助外力来抓到内鬼，只可惜一开始就猜错了方向。”
“还足够的自大。如果提前关闭端口，我也不可能转移进那么多的资源。”
“你该早告诉我这些。”
“当时情况紧急，何况你不觉得有秘密的女人更有魅力吗？”她大笑起来，“还有哪些想不透的都说出来，带着问题观光，是会影响心情的。”
我尴尬地摇了摇头。
“那坐好！”
尽管有所准备，巨大的惯性还是险些让我滚下去。好在本能地拉住两块鳞片，才稳住身体。龙是盘旋而上的，这让风仿佛从四面八方吹过来。不过当平稳飞行后，只剩下迎面拂来的海风，不大不小，湿润得让人禁不住呻吟。
“新世界啥样？”我问。
“电吗？”爱达轻蹙下眉梢说：“不太好形容，但和之前的决然不同。机械式的运动是连续，而这里则不然。尽管很快，可还是能感觉到明显的脉冲，仿佛世界是一个片段一个片段串联起来的。这不禁让我想起，不久前帮科学院计算黑体辐射得到的结果，或许现实世界也这样，非机械，不连续。”
“另一个玩笑？”我没由来的一阵心焦。
可她只是笑了笑，没有回答，而是闭上眼睛说：“不过我喜欢这种感觉，仿佛有了心跳。”
我似乎也想到了心焦的缘由。毕竟现实中，还有个死胖子挺尸在楼下。而我自己则是一身的伤痛，无家可归。那些黑衣探子们应该正发了疯地四处找我。但管他呢！这一晚已经够折腾的了。
没错，就这样吧。我也闭上眼，迎着徐徐的海风，感受着这份现实中体会不到的宁静。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