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窗棂洒进来，斑驳的光影落在枕边，一点金光调皮地染上了蓉月的眼睛，她的睫毛动了动，实在不愿睁开眼睛，浑身如同散架了一般没有力气，伸手臂一摸枕边，空的，柳长白大约是上早朝了，那就再睡会儿，于是翻个身又睡了。
蓉月这一觉便睡到了日上三竿，直到被饿意唤醒，闭着眼翻个身胳膊就露在了外面，“怎的如此嗜睡？”柳长白笑着将她的手捉了放进被子里。
“嗯，没有你体力好。”说到这儿就想起了昨夜，她的脸有些发烧耳朵便红了起来。
呵，柳长白笑起来，笑声听得蓉月自个儿都觉得没羞没臊，她便捞了被子蒙着脸，他伸手拽了拽，拽不动，伸手从被子缝里探进去挠着了她的腰，蓉月忍不住笑起来，在被子里躲着笑着，声音清悦映得室内一片明亮。
“还不愿起吗？”柳长白收回手指隔着被子问她。
“起，我饿了。”蓉月一把揭开被子，眼里带着水汽脸色发红眼尾挑着瞧他，那模样勾得他一颗心都要化了。
他清咳了一下将落到她胸口的被子盖好，“穿好衣服去洗漱，水已经给你打好了，我去把饭菜端来。”柳长白出门去厨房，展奕正拉着风道春站在院子里像是有事情要说，柳长白止住了，“有什么事吃了饭再说。”说着去了厨房。
风道春给了展奕一个白眼，“看吧，我早跟你说了，这会儿公子根本什么也顾不上。”
“我以为过了一夜公子该清醒了呢？”展奕实在纳闷，难道书上说得“从此君王不早朝”是真的？可是他真的有急事啊。
“嘁，这种事哪有个准。走吧，我还是去厨房看看能不能混上一口吃的。”
柳长白端来饭菜的时候，蓉月已经梳洗过，正坐在桌边拿着簪子不知该戴哪边，“没有镜子我也瞧不见。”
“倒是忘记给你准备梳妆台了。”柳长白走过来取了簪子给蓉月别在发间，仔细端详了片刻，“姑娘果然倾城容颜。”
“耍贫嘴。”蓉月娇嗔着一挑眉看他。
柳长白眨眨眼，喉咙动了动咳了一下说道：“快来吃饭。”
清粥小菜，软糯香甜的糕点，这早饭蓉月相当满意，“是你做的吧？”
“你怎么知道？”
“我想了一下，你这院子里能做饭的也就只有你了，而且你几次答应我要亲自下厨都没能成，这次就算补上了。”
“倒是好养。”柳长白笑着给蓉月再添了一碗粥，“这几天办完事情就老实回来，听话一些我有奖励。”
“什么奖励？”蓉月含糊着问道。
“暂时保密。”
小林子驾着马车带蓉月去城外的路上发现自己被人跟踪了，跟踪他的人十分小心，他想回身瞧仔细却发现什么也没有，好像那股感觉只是自己的错觉，“夫人，我们被跟踪了。”
“啊？”蓉月愣了一下，这一时间的身份转换还真有些不适应啊。
“公子早上说以后我们就称呼您为夫人，还要听话。”小林子觉得那些公子说的文绉绉的话还不如这么说直白。
“好，那就想办法甩掉。”
“那夫人您坐好了。”小林子有些兴奋起来，敢来跟踪小爷我，那我们就好好玩一玩，小林子甩开鞭子，马儿飞奔起来左躲右闪，遇见能过的巷道就往里钻，终于在临出城的时候甩开了跟踪者。
到了寺庙，蓉月去见住持又给凌月的长明灯续了香油钱，灯火摇曳，梵音阵阵，“我知晓你一向不爱听这些，嫌吵，可是你一个人在那边太寂寞了，我就自作主张将你安放在了这里，可莫要生气。如今我已经知道究竟是谁躲在背后害了你，我不会放过他的……”跟凌月说了一会儿话，蓉月打开盛放骨灰的盒子取走了那粒药丸。
刚出庙门在廊檐下就看见了云影，她正摸着手里的鞭子倚在庙门旁边的小树上看着蓉月，神情冷漠甚至带着一丝厌恶。
“一直跟踪我们的就是你？”
“你那个小跟班逃跑的功夫倒是不错。”
“为了什么？”蓉月拢着衣袖站在丈许开外一脸平静的望着云影。
“自然是为了杀你。”说到这一句云影的眼睛眯了眯，“云为明知道你心里爱着别人却还是不惜为你顶撞甚至背叛阁主，可你呢，从来都没有喜欢过他甚至连一个笑脸都吝于施舍。凭什么，你要享受着别人拼了命都得不到的东西还这么心安理得，我不甘心。你就算是嫁了人只要还活着，云为就不会放弃，我不能看着他这样毁了自己，所以只有你死了才能一了百了。”说着话云影的鞭子就抽了过来，蓉月拢在袖子里的手也往外一甩一只飞爪就缠住了云影的鞭子，两相僵持了一下，云影拽着鞭子往身前一带，蓉月的脚就站立不稳晃了两下。
“还以为自己是以前的天机阁左使吗？”云影冷笑了一下，手臂一扥鞭子从蓉月的飞爪里脱出来，在空中炸了一下就向蓉月的脸抽来，“今天我就毁了你这张脸，看以后谁还来爱你！”带着恨意的鞭子呜呜作响眼看着扫了过来，蓉月张开手掌带着风声抓住了鞭子，云影愣了一下，另一只手里的袖箭对着蓉月的心口射了出来，却听得叮的一声接着当啷两声，一直袖箭和一直飞刀一起落在了地上，蓉月沉着脸手掌握紧，一股荧光带着火顺着鞭子对着云影疾驰而去，瞬间燎上了她的手臂，云影惊叫一声撒开鞭子捂着手臂，面色痛苦。
风道秋跳了出来，“夫人，要怎么处置？”
“抓了交给你们大人。”
风道秋长刀一挥就走到了云影身边，正要动作，嘭地一声，一道黑色的烟雾炸开来，迷雾扑了风道秋一脸，他一时捂着眼睛无法视物，蓉月眼看着烟雾里冲过来几个人架着云影离开了，不敢冒险去追，回身却看见风道秋神色痛苦。
“小林子，小林子。”喊了两声不见人，蓉月迅速跑进庙里叫来了小沙弥将风道秋扶进去，又请来大师父给他瞧眼睛，好在只是寻常的毒烟，调养适当的话很快就能痊愈了，蓉月这才放下心来，只是这小林子跑去了哪里？
被人救走的云影捂着几乎被错骨分筋的手臂低头站在屋子里，正对着她的窗边站了一个人，宽袍大袖背着光投下一片巨大的阴影，站在阴影里的人一言不发冷冷地盯着云影，直到云影觉得自己全身的血液都要凝滞了，他才开了口，“云影，你知不知道因为你的这一次擅自行动，我们损失了多少人？”
“我只是想杀了她。”云影梗着脖子回答道。
“杀了她？”阴影里的人嘴角笑了一下，“你为什么要杀她，我知道，所以才更不能原谅。而且因为你暴露了我们的行踪，致使大理寺一举剿灭了天机阁埋在京城半数以上的暗线，我相信顺着这些线要不了多久柳长白就会找出来我们所有的布置，到那个时候该怎么办？你让我们这么多年以来的努力全都成为了泡影，你说怎么办？”
“阁主，我只是不想云为再一错再错了。”
“云为他已经背叛了我，背叛了天机阁，背叛了他的信仰，而你还在为他伤心发疯。”云怀孽从阴影里走出来，脸似冰霜看着云影说道：“没有用的，人的心一旦变硬了你就算奉上你的所有也换不回一丝可怜，所以不要再一错再错了。”云怀孽长叹一声说道：“你的手臂伤了，最近长老研制了一种新的药，只要在你这条手臂上种下很快就会恢复如初，而且比以前更灵活。”
“阁主，我……”云影哆嗦着后退了两步，满脸惊恐地看着云怀孽。
“去吧，还是尽快治的好。”云怀孽看一眼门口示意云影出去，云影捂着手臂不敢再多言只好出门，错身而过进来了一个人回头看了一眼云影赶紧进了屋子。
“阁主，大理寺的人已经动了起来，城里的兄弟都隐匿下来等待阁主进一步指示”那人顿了一下说道：“安国那边传来消息，寻找老嬷嬷的人找到人被藏在了赏罚堂，问阁主要不要把人抢出来？”
“先让兄弟们都从城里撤出来，我们即日赶往漠北，那边已经布置的差不多了。至于老嬷嬷不必管了，她活不了多久也没什么用了。”云怀孽转身重新走回阴影里。
“是。”那人领命出去，刚走到院子里就听见后院传出来一声惨叫，那叫声痛苦凄厉听得他后背发冷赶紧离开了院子。
风道秋受伤的消息传进了城，柳长白领着人来了，见了面他上下好好打量了蓉月才稍稍松了口气，“人怎么样？”
“大师父说只是寻常的毒物，好生调养就能恢复。”
“那就好，小林子被我临时派去跟踪人了。”柳长白走过来捏捏蓉月的手，“我进去看看。”
风道秋正躺在床上，两眼不能视物听见人进来的脚步声便抬起头，“受伤了就好好静养。”
“公子，那边怎么样？”
“一切还算顺利，起码能安生一段时间了。”
“那就好，我今日也是大意了，竟没有注意到有人偷袭。”风道秋一时颇为遗憾。
“你正好趁着这个时间好好休息休息。”柳长白和风道秋说了一会儿话便出了房间，让人把风道秋接上了马车带回家。送走了风道秋，柳长白看着蓉月问道：“我能去看看凌月吗？”
“嗯。”蓉月把他领到了凌月的牌位前便站在门外等候。
等了半柱香的时间，柳长白走出来长出了一口气，“我是来给他赔罪的，当时是我考虑不周，没有安排妥当导致恭王爷提前跳出来才会害了他，我这些天一直在想，一个人的精力终有限，就算我思虑再三还是会有些地方没有顾到，我不能再让那样的事情发生了。蓉月，你能跟我说一下你现在究竟在做什么和准备做什么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