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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花中人,人中花

窗外的风依旧在怒吼,用木架框起的玻璃窗不时被风舞得“嘎吱”作响,田智生怕这些杂音扰醒了郭亚的美梦,想到她这一天已为自己操前劳后,着实累得不轻,实不愿外界的响声,将她吵醒,于是慢慢的掀开了边被一角,忍着脊痛,独自走到窗前,伸手关上了百叶窗。

正待田智转身上床之时,突然一束灯光从他眼前一晃,很快又消失了踪影,紧接着从高驼子的屋里传来,“咿呀”一声轻响,像是窗户开裂的声音,虽然这声音轻如牛毛,微不足道,但田智灵敏的双耳还是第一时间捕捉到了这星声缘。

少焉,田智又听到了,翻箱倒柜,伸手探囊的细碎声响,不过,那声音持续了一段时间后,又似水而静,寥无声息。

就在这时,田智双眼一闪,通过兽面透视镜,往高驼子的屋中一望,随即打开房门,朝屋外走去,行到屋后的山坡小路上停了下来,没有人知道他为什么会站在小路上,也没有人知道他为什么会用犹豫的眼光,放眼星空,默默的在那里注视。

冷风似刀,无情的刀,没有生命的刀,削得田智的衣裤,簌簌擦响。

远处一束灯光走来,淡淡的光芒不时在田智的身后波动,而光也渐明豁亮,化作一个圆圈,稳稳的贴在田智的背心,忽迩一动不动。

田智道:“袁军,你总算来了,我等你好久了。”

袁军表情错愕,呆愣在原地,犯傻道:“你是谁?你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田智道:“我是谁并不重要,但我始终也想不明白,你为什么要深夜入室,盗取一对贫困老人的银子,要知道他们的家境并不富裕,生活凄苦,也许你所偷来的银子,是他们一生的积蓄,你也忍心下手吗?”田智转过身来,透着微光盯着袁军,自有一股威严。

袁军兴许被田智的余光所射,调过头去,拔腿便奔,不足两尺,他止住了脚步,望着眼前的背影,颤抖道。:“你究竟是人是鬼,为什么老是缠着我。”

田智道:“我既是人又不是人,是鬼而非鬼,俗称半人半鬼,因为我系有人的思想情感,又有鬼怪般的灵巧,坏人见到我只会退避三舍,溜之大吉,而怪人见了我,只会冲天而泣,一命呜呼。”

袁军慌乱道:“我不就是偷窃了几十两银票吗?你又何苦对我穷追不舍,久缠不放,我现在就将这几十两银票还给你便是了。”说完袁军伸手入兜,掏出了几十两碎银往田智的身后掷了过去,本想狠狠的掷在他的身上,出一口恶气,哪知田智左手一抄,瞬间将那几十两碎银握在了手中。

田智转过身来,一脸不屑道:“怎么才几十两碎银,你上衣内兜里的那根黄金,为何不一起拿出来?”

袁军眼珠一转一滚,慌乱道:“什么……什么黄金?我根本就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这人真奇怪,我身上明明就没有黄金,而你非要让我交出来,既然没有,我又怎么拿出来呢?”

田智一把抓住了袁军羸弱的手腕道:“你身上当真没有黄金,还是不肯拿出来。”袁军大叫大嚷道:“你快放开我,快放开我。”袁军奋力挣扎,可丝毫无法撼动田智脱力的手臂。

田智又道:“你要知道,我生平最不喜欢撒谎的小孩,撒谎者只会令我更加厌恶,更加讨厌,我希望你是一个诚实的孩子,将来也做一个诚实的人,因为谎言只能欺人一时,而不能欺人一世,任何事情到最后都会浮出水面,直到真相大白的一天。”

袁军似乎并没有将田智的话听进耳去,他用他弱小的身板,清癯的手臂,一直在与田智的左手虎口作斗争,他奋力挣扎,用尽全身吃奶的力气,尝试扳开田智的手指,直到他面红耳赤,气血上涌,也还是没能如愿,他哭了,他伤心的哭了起来,他抬起一双可怜巴巴的眼睛,定在田智的脸上,表情是如此的无助,叫道:“你欺负我,你欺负我。”

袁军的叫嚷顿时惊醒了,还在仙境漫游的追梦人,左屋的灯光亮了起来,右屋的灯光随后也亮了起来,接着又是正厅的灯光,仿佛都随袁军的哀怨,全都齐刷刷的亮了起来。

郭亚首先从屋中走出,披着一件单薄的外套,打着一个老式电筒,急匆匆的朝声源处奔来,因为她刚才被袁军稚嫩而又尖锐的嗓音惊醒后,一摸跟前的田智,却发现他已不见了踪影,她担心田智又出什么意外,是用风驰电掣的般的速度,冲出去查看情况。

之后,高驼子挟着他老伴的手,打着一个手电筒也走了出来,商子游询问道:“外面这么吵,出什么事了。”

郭亚怜楚着提起田智的左手,满脸忧伤的望着他那一只,血痕斑驳的牙印,心生悲痛,而田智则用一双幽怨的眼睛,朦胧的望着远处渐隐渐远的黛影。

田智心中伤感万分,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长期关注的对象竟是一名小偷,他也没有想到自己对他施加的帮助与教诲,换来的尽是一口无情的牙痕,在冰凉的冷风中,田智的心更加冰凉起来。

第二天一早,郭亚在阳光的普照下,慢慢睁开了眼睛,她依旧如往常一样去唤田智起来,因为她知道,田智在没事的时候,总会一觉睡到自然醒,她也不确定田智会在哪一个时间段醒来,对郭亚而言,她并不是特别喜欢田智睡懒觉,因为田智一旦沉浸在睡梦之中,他就会与他梦中的妙龄女郎谈情说爱,春光无限,从而让自己身处在寂寞与孤独的等待中,这是她所不愿看到的。

也许每一个女子都是自私的,当她们见到与自己朝夕相处的男子,突然间又搭上了另外一个女人的时候,她们的心中也难免渐生醋意,因此她们想要留住一个男人的心,首先要做的就是,要让自己心爱的男人注视自己。

不过,当郭亚扭过头去看身旁的田智时,却见他早已不见了踪影,从他所躺的床单上,也敢摸不到任何的余温,想着他大清早就离开了屋子,现在他又在什么地方?做什么呢?

郭亚蹙着秀眉,穿好了衣服,走出房门,却见正厅的那一张破旧的方桌上,摆放了一碗菜粥,卖菜粥的门口上,还不时的冒着白气,显然才刚端上桌不久,难道是田智?郭亚连忙走进厨房一看,只见厨房除了一口灶,一根烟囱,一堆柴,一根短凳外,却不见任何人影。

郭亚又走到了高驼子夫妇的房间,只见房门敞开,屋里也没有一人,自忖:“奇怪,高驼子夫妇他们怎么也不在房间?他们会去哪里了?”这时一道灵光从郭亚的脑中激荡而过,惊悚道:“难不成田智的失踪,跟高驼子夫妇有关,田智不会被……不会被他们谋害了吧!”想到这里,郭亚脸上的冷汗止不住往下滴落,推开门,走到屋外。

就在这时,一双深邃而又老练的眼睛,兀的朝郭亚的脸上扫了过来,粗声道:“小姑娘,你总算醒了,刚才你的情郎嘱托我,叫我在日出山腰时,就将锅中熬好的菜粥盛上桌,等你醒来后叮嘱你务须食用,你的男人倒是对你有心得很呢?,他早就算准,你会在这一时间点上醒来,果不其然,真按他所交代的一样。”

郭亚心想:“原来桌上那碗菜粥是田智给我准备的,那他现在人又在哪里呢?”郭亚道:“那老大娘你知不知道我的老公去了哪里。”当郭亚说到“老公”时,脸上又泛起了一层红晕。

商子游摇了摇头道:“这我就不知道了,他没有跟我说起,他只是让我转告你一声,让你暂时留在这里,他出去办一点事,很快就会回来。”

郭亚追问道:“老大娘,难道他就没有告诉你,他去办什么事吗?”

商子游道:“没有,他走得很匆忙,并没有直接告诉我,他出去做什么。”

郭亚道:“是这样。”郭亚顿了一顿又道:“对了老大娘怎么一大早不见拙夫?他又去哪了。”

商子游道:“他一大早就拿着斧头,绳索前往山上砍柴去了,估计要等到傍晚才能回来。”说完,商子游将目光一瞥,眼中无神的盯着屋檐那株垂体旺盛的绿萝,痴痴的出神。

郭亚也往那株绿萝的身上瞧了几眼,只见那绿萝茎叶蓬勃,蔓藤婆娑,甚是濯眼,并不奇特,可为何那老妪始终将目光凝聚在他们的身上,连眼皮都懒得眨上一眨,实在是匪夷所思令人费解。

郭亚坐在木凳上,一边喝着菜粥,一边注视着那老妪的奇怪举动,只见那老妪前一刻钟还在盯着绿萝,可下一秒钟却将目光投向了墙角的美人蕉,又过了半刻钟,那老妪的身子索性与郭亚的视线相隔,远远望去,却只能看到那老妪消瘦的背影,而她却始终低着头,凝视着栅栏附近的雏菊,默默傻愣,不知在干些什么。

郭亚心生灰趣,赶忙将最后一口粥也喝进了肚中,正在起身前往厨房洗碗时,忽听高野的房间传来“咿呀”一声轻响,此后就没有了声响,郭亚盯着房门,心生诧异,心想:“大白天的,难不成还有小偷来光顾我的房间不成。”郭亚面容微慎,放下瓷碗,一步一步的朝自己的房间移去,推开门,瞬间错愕不已,只见一名高大的青年男子坐在床沿上更换外套,动作娴熟老练,倾刻间便将身上的那一身泥衣脱了下来。

郭亚用异样的眼光盯着面前这位英俊小伙,不解道:“田智,你为何大白天的不从大门进来,反倒翻窗而入,这又是为何呀?”

田智脱着泥裤,随即说道:“很简单,因为我不想打扰门前的那位老大娘赏花品景,这就是我的理由,怎么样?我这理由还算充分吧!”

郭亚没有再说什么,他走到田子的脚边,顺手将地上的鲤鱼提了起来,盯着五条用竹篾串成一圈的鲤鱼道:“田智,我就说你大清早的不睡觉,跑到哪里去了?原来是跑到河边抓鱼去了。”

田智换好一条白色的紧身裤后,站了起来道:“是呀!不捉几条鱼回来,我们中午可要吃窝窝头,喝西北风了。”

郭亚心想:“高驼子上山砍柴,要到晚上才能回来,而那商大娘像是患有忧郁症似的,整天盯着房檐上的绿萝,墙角的美人蕉,栅栏附近的雏菊看,也不知道在看些什么,照样下去,只要她的肚子不饿得咕咕直叫,她才懒得将自己的注意力从这些植被的身上挪开,更别提做饭了。”郭亚叹了口气,庆幸田字未卜先知,有先见之明。

田智从郭亚的手上接过那五条鲤鱼,走出了房门,郭亚跟随而出,却见田智刚踏出房门,还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就从厨房端了半盆水出来,那盆水中还立有一把银泽光滑的菜刀,显然那柄菜刀被田智打磨过,五条鱼就躺在盆里,除了腮帮在不停张合外,其他的鳍就如打了强胶,尽是一动不动。

田智坐在一根矮凳上,刨着鱼鳞,而郭亚则蹲在田智的跟前望着他,目不转睛的欣赏着田智那一副专注的表情,也许正是这种专注的眼神,田智才能在郭亚的面前,树立起崇高的地位。

就在这时,田智停了下来,双眼炯炯的盯着郭亚微笑道:“要来尝试一下吗?”郭亚举动有些忸怩,指着自己的脸,茫然道:“我,行吗?”田智又刨了两下鱼鳞道:“不试试怎么知道自己不行。”

郭亚听完有些恼怒,她不希望田智轻视自己,也不希望自己在田智的面前献丑,于是二话不说,直接从田智的手上接过了刀具和鲤鱼,只是那鲤鱼全身太滑,郭亚拿捏不稳,“扑哧”一声,那鲤鱼溜进了盆中,迸溅跃出的淤血,沾得郭亚满脸都是。

田智掏出纸巾,叹了口气,将散落在郭亚脸上的淤血除去道:“还是让我来吧!”田智一个晃身,窜到了郭亚的身后,握着她那一把娇嫩而又柔滑的小手,一边教他如何稳鱼,一边教他如何去鳞,望着田智细致如微的教导,又感觉到田智那一双是散发着热量的手掌,郭亚的心怦然直跳,粉淡桃红,羞涩的忘乎所以。

鳞已去,肚已破,存留在鱼生里的五脏六腑皆已除去,两人走进厨房,将五条肥美鲜嫩的鲤鱼装在铁盆里,添上少许食盐,后用簸箕盖住了盆顶,随后牵着郭亚的小手翻窗而出,绕过后檐,径往后山走去,来到半山腰,田智指着山下那一片粉中透白的花朵,顺口道:“郭亚你看。”

郭亚顺着田智的食指往山下一望,瞬间欢喜无限,激动万分。

放眼一望,只见满山片野,百花争艳,姹紫嫣红,山脚下,各种果树盛开的奇葩,娇艳欲滴,美不胜收,那一层穿着粉色连衣裙的樱桃花仿似给三角披上了一层亮丽的地毯,那熙熙攘攘的金梨花,穿梭在樱桃花之间,滚滚飘动,婀娜风趣,他们仿似在春风怡和的沐浴下接风洗尘,洒脱身姿,点亮自我。

两人盯着眼前之景,陶醉在万花渲染的花卉海洋,身心舒畅安恬,怡然自乐。

风撩动着郭亚那一根根金色的秀发,掀起郭亚下身的那一圈洁白的水仙裙,而田智轻嗅着花香的同时,也闻到了风中的发香,浓而不腻,浸透着田园归乡,琼香玉露,惹人陶醉其中,无法自脱。

郭亚望着田智的双眸,春光盎阳道:“田智,你是怎么知道,在这个半山坡下,长有如此多的果树。”

田智道:“早上我不是去捕鱼吗?就在返程的时候,我突发奇想,想上山一览奇景,顺便再捉几只野兔回来,不曾想,山上杂草丛生,蓬勃青绿,别说挑草谧兔,就连兔毛也没有发现一根,不过,值得庆幸的是,在我下山回家的途中,无意间让我发现了这个世外桃源。”

郭亚脸蛋一红,捂着脸羞涩道:“所以你就拉着人家过来观看。”

田智喜悦道:“是呀!在美的景色,如若没有伊人在我的跟前一起观赏,那这些奇葩犹如摆设,形同虚构,我就算有心赏景,可也丝毫提不起半分兴趣。”

郭亚乐道:“田智,那我以后就天天呆在你的身旁,等你疲倦,等你困惑时,我就陪着你一起欣赏万物,并同你敞开心扉,畅谈心事。”郭亚顿了顿,神情有些飘逸道:“不过,我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你在不需要我的时候,请你不要把我对你的恩情全都遗忘,这样我也就无怨无悔了。”

“郭亚。”将郭亚搂在怀中,一双清澈透明的眼眸,始终不离郭亚的脸蛋,低语道:“郭亚我希望你永远都记住,你在我的心中,并非是片刻寒鸦,袅袅星火,我也不会忘记你对我的爱。”指着山下的奇葩又道:“郭亚,你看到了吗?在我的心中,你永远都是山脚下那一片盛开的樱桃花,即使花瓣凋零,我也依然愿意做你跟前的金梨树,陪你一起经历风霜雨露,喜怒哀乐,直到年老体衰,秀发零落。”

郭亚脱离田智的胸怀,走到磐岩上,凝目下望道:“田智,如果我要你放弃此次任务,陪我一起游山玩水,浪迹天涯,做一对无忧无虑的平凡夫妇,我们日出而作,日落而归,普普通通的走完,我们余下的一生,你愿意吗?”

田智没有作答,他的眼睛在转动,他的心在纠结,他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回复郭亚,只有用低迷的神情望着她。

郭亚抿嘴一笑,朝田智走了过去道:“田智我知道你胸襟豁达,为国为民,愿意为黎民百姓分担忧虑,即使牺牲自己的性命,也要同邪恶势力奋抗到底,我应该支持你才是。”

田智道:“很多事,我本不想去做,我宁愿天天与你在树荫底下喝茶聊天,嬉笑,弹琴,同你做一对与世隔绝的欢喜鸳鸯,唱吟山林,可是,每当我望着眼前那一株株沾有灵魂的樱桃花同金梨树时,我的整颗心都在战栗,我岂能继续望着他们哭泣,悲鸣。”

郭亚听完田智的一席话,不知为何,她的心突然间仿似停止了跳动,她傻愣的望着田智的身影,讶意道:“田智你今天这是怎么了?你没事吧!”

田智道:“郭亚我知道,你心中一直在疑惑,在怀疑我是否患有疾病,不管我说什么,你都不会相信,在樱桃花和金梨树的身上,都附有我们人类的灵魂,然而不管你相信与否,这些都是事实,刚才我的确看见了他们在挥洒酸泪。”

郭亚道:“还有这样的事。”

田智点了点头,朝郭亚慢慢走了过去,双手搭在她的肩上,楚楚的望着她的脸,道:“是真的。”

这时郭亚眼前一亮一闪,仿似明白了什么,她慢慢把视线从田智的脸上挪开,疑虑道:“那这么说,商大娘每次所凝望的植株,都附着着人类的灵魂。”

田智道:“一点没错,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那绿萝,美人蕉,楚菊的身上都附着有商大娘亲人的灵魂,因此,她才每天念念不忘的矗立在院中,忧心忡忡的望着他们。”

郭亚道:“那高大爷为何却感受不到。”

田智道:“关于这一点,我也不太清楚,但有一点可以确定,商子游的梦游症多半与他院中的植株有关。”田智顿了一顿又道:“我隐隐感觉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怖。”

话音刚落,只闻耳畔传来“嗖嗖”风响,赶忙调头下望,却见山下的樱桃花在山风的吹刮下,不断脱蕊斜飞,密密麻麻的啸聚山林,随风舞动,场景壮观恢宏,端庄大气,瞧得郭亚双眼昏花,惊慌失措。

田智见状,立刻拔腿便奔,随同樱花瓣的轨迹,一路朝着商子游的小院跑去,郭亚立在山腰,见田智飞奔离去,担心他伤势复发,焦急道:“田智你慢一点,你身上的伤还没有完全康复呢?”说完,郭亚也随着田智的身影一路紧追而去。

天空被乌云遮掩,四周渐渐昏沉起来,田智首先绕过屋角,来到小院,就在田智止步的那一瞬间,郭亚也从屋后奔了过来,两人凝望着商子游身上缠绕的叶片,均是惊讶不已。

田智朝着商子游的跟前奔去,行至中途,“嗖”的一声,一道剑光从田智的身旁掠过,本该缠绕在商子游身上的叶片此时已消失了踪影,不多时但见商子游脚下一软,昏倒在田智的身上,田智慢慢将商子游的身子放在了地上,随后站了起来,目光炯炯道:“你们同商子游是什么关系?为何你们要苦苦的纠缠她。”

绿萝的枝叶在摆动,他的全身不断闪着绿光,不时发出怪诞的声息道:“你是什么人?你和我的母亲是什么关系。”

田智同郭亚互视一眼,均是难以置信的表情,谁又会想到,绿萝身上所附着的灵魂,尽是商子游的儿子,连聪明机警的田智,也没能洞穿出其中的奥秘。

不过田智依然镇定自若,既没有慌张也没有慌乱,他朝屋檐上的绿萝放步走去道:“我们是从外地来的游客,与你母亲并不相识,只因你的母亲热情款客,留下我们在此歇足,等我身上的骨伤痊愈后,我们就会告别你的母亲,前往尖山镇,一览奇景。”

美人蕉将条叶里的黄花,伸展到田智的跟前道:“年轻人,你刚才说你要去尖山镇。”

田智转身望着那朵黄花道:“没错,我们听你父亲说,每年农历3月12日,你们小镇都会邀请游客前来观赏百花,我们也是听到这消息,所以才从千里迢迢的渝中城赶到了这里,只不过我中途受了伤,否则我和我的爱人,早已抵达了小镇。”

美人蕉道:“谢天谢地,你受伤未去,否则你就会跟我们一样,变成一株永不见天日的亡灵。”

郭亚朝美人蕉的面前走去道:“听你的口音,你应该是高野的爱妻吧。”

美人蕉不解道:“你知道高野。”

郭亚道:“不知道,我只是听高大娘谈起过高野有一个爱好,那就是饲养蝙蝠,而且还是红眼蝙蝠。”

雏菊摇着身肢,从栅栏外齐蹦上天,一下窜到了郭亚的跟前,用叶片拉着郭亚的小手道:“大姐姐也喜欢蝙蝠。”

郭亚自从进入到那间漆黑的房间,亲自被蝙蝠吓过后,她的脑中几乎全是蝙蝠的碎块,红色的眼睛,雪白的獠牙,还有那刺耳的尖叫,每当回首,总是难以忘怀,胆战心惊,不堪入目,但为了慰藉眼前的孩童,她只好撒谎,勉强盈笑道:“当然喜欢了。”雏菊哀楚道:“是真的吗?大姐姐,不过我可一点都不喜欢他们。”听到这里,郭亚一时语塞了。

田智对着绿萝又道:“你们不是去小镇卖菜了吗?怎会落到如今这步田地,活脱成为一个花卉人。”

绿萝叹了口气道:“此事说来话长,那天我们一家三口到小镇上去卖菜,回家的途中,天空不巧,下起了一场大雨,幸好那天我们在一座小山丘上找到了一个山洞,我们本以为是老天爷见我们可怜,所以施加仙法帮助我们,谁知……”说着绿萝又是摇头,又是叹息。

田智道:“谁知你们在洞中遇见了百花族的人。”

绿萝道:“我也不知道他们是不是百花族的人,我只记得当时在我们落脚的洞中,不时传出隐隐的怪叫,高翔顽皮好奇,硬要拉着我们进洞观看,当时都怪我夫妇两人没有及时上前劝阻,才酿成了今日之祸。”

田智道:“你们进洞都望见了什么。”

这次那株绿萝没有作答,大概是因为处于内心的悔恨与自责吧!

美人蕉将黄花往田智的面前一伸,凄苦道:“我们看见了好多的人,男人、女人、老人、儿童都有,他们全都紧闭着眼睛,平躺在机械床上,他们的腹间以及手腕都被锡片圈绕,动弹不得,值得悲愤的是,我们在无意间还忘记了一个最不该见的人。”

郭亚道:“不知他是……”

美人蕉道:“他就是我们的父亲,高驼子。”美人蕉在念到高驼子时,声音很明显压低了许多,也许至今她也不敢相信自己的父亲竟是一个杀人魔鬼。

田智与郭亚又望了一眼,直到现在,他们才总算明白,为何只有商子游才能感受到它们的气息与行踪,而高驼子却不能,原因就在此,两人很快明白了,这家人之所以平凡的在商子游的眼前进出,实则是为了保护自己的母亲,免遭其父的毒手。

只听雏菊道:“爷爷一向和蔼慈祥,没想到他竟会听取女巫的幻语,不顾我们一家人的苦苦哀怜,竟忍心对我们痛下毒手,将我们全家全都改造成了花卉人,我恨爷爷,高翔最恨爷爷了。”说完,只见从雏菊到萼头上,洒下了几滴伤心的泪珠。

郭亚蹲在了雏菊的跟前,轻拍着他的瓣项安慰道:“高翔乖,高翔最乖了,别哭了,你爷爷千不该万不该,就是不应该昧着良心,摒弃亲情去投靠女巫,如果你们实在忍不下这口恶气,那我就叫你面前的这位大哥哥,将你的坏爷爷抓起来,痛扁一顿,你看好不好。”

雏菊转悲为喜,掌叶大笑道:“好耶,好耶,打死坏爷爷,打死坏爷爷。”不过之后,雏菊圆头一垂,忧虑道:“可是我那坏爷爷的身身边处着好多的坏人,还有好多的漂亮姐姐,就像你一样美丽。”雏菊脸蛋瞬间涨得紫红哀伤道:“只可惜他们都是坏人,不像姐姐你这样纯洁而又美丽。”

郭亚触摸着楚菊的头,淡淡一笑道:“小朋友,你可真会说话。”

雏菊道:“姐姐,我说的都是实话,你真的很美丽,高翔不愿看见那群坏姐姐欺负你,高翔要保护你。”

这时田智也蹲了下去,对着雏菊道:“小朋友,你可知道那些巫女叫什么名字。”

雏菊盯着田智那一双亮丽万射的眼睛,嘟着小嘴,不愿回答,刹那间,他竟双脚齐蹬,跃到了郭亚的肩头,低着头,不知在她的耳畔悄悄说了些什么?说得郭亚一张小脸止不住泛出了一层红晕。

田智冲着两人,嘿嘿苦笑了几声,站起身来,对着美人蕉询问道:“高夫人,那你们又是怎么从敌人巢穴里逃生的。”

美人蕉道:“这个我也不是特别清楚,当我醒来的时候,我就已经降落在了自家门旁,后来我才得知,我的丈夫跟儿子也随风飘到了这里。”

田智道:“高夫人,那你是否还记得你们一家人避雨的那个小山洞现在何处。”

美人蕉道:“当时雨下得很大,我们只顾急着寻洞避雨,也没理会洞口的出处,更何况,年头越久,我们对那小洞的记忆也就淡淡遗忘了。”

田智道:“是这样。”田智顿了一下,又道:“不过请你们放心,兴许我有办法重新让你们变回人类。”

美人蕉把长条扁阔叶往田智的面前一伸,紧握着他的手掌,欢腾道:“此话当真,你总不会见我们可怜,故编谬言,来讨我们欢愉吧!”

田智瞧着黄花,目光坚定道:“请你放心,我田智一言九鼎,驷马难追,说过的话绝对算数。”

绿萝不停摆动着青叶,叹息道:“年轻人,你的好意我们一家人在此谢过了,只是你要帮助我们,势必要前往小镇,而那小镇正是敌人的心脏部位,里面危机重重,艰难无比,只怕你进得去出不来,枉自丢掉了自己的性命。”

田智哏哏一笑道:“别说这个小镇四面埋伏,险象迭生,就是让我田智,上刀山,下油锅我也不会眨一下眼睛,更何况我拯救的并不是你们一家人,我拯救的是这个小镇上所有失去自由的生灵。”

绿萝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田智昂扬道:“游客,过路的游客。”

阳光拨开乌云,天空又重现光明,耀眼的阳光普照大地,给地球上所有的万千生灵,带来新的希望与活力。

此时商子游也慢慢睁开了眼睛,她的口中不停在呼唤乳儿的名字,从她一声声的呼唤声中,田智的心中隐觉一道酸痛,想到那些家境贫寒,背井离乡,在外打拼的朝年们,你们是否也感受到了自己的母亲在家中对你们深诚的思念,又想到自己的母亲在家里辛勤的付出,用她那一双长满虫茧的老手,默默的支撑着家庭的重担,每天早出晚归,夜以继日的工作,换来的却是我生活上的层次,她太累了,她应该得到休息,而不是在为了我在继续操劳受苦了。

天下的母亲,又有谁不心疼自己的孩子,只是母亲在教诲我们的时候,我们没有用心的去体会,不得浪迹天涯,做一只闲云野鹤,独自苟安人世,饱经风霜雨露,过着求金生活,想到这里,田智的两行清泪,不由潸然滴落,只是田智不愿当人落泪,当郭亚告知老妪,她的孩子离她而去时,老妪也忍不住掉下了几滴眼泪,而田智则奔到屋后的半山腰,盯着眼前的绚丽之境,也痛哭而泣,嗷嗷抽泣。

即使是再强的人,他的内心也有自己最软弱的一面,谁也不能阻挡英雄前进的脚步,谁也不能遮掩英雄的哭泣。

两人又在商子游的家里居住了三天,直到田智伤病痊愈,两人这才挥别老妪的盛情,抖擞精神,继续上路,前往那一座未知而又神秘的小镇,在这三日之中,田智通过多方的调查与细思,感悟到那高驼子老汉,并非是高野一家在山洞之中所见之人,高驼子老汉热情好客,淳朴善良,虽然偶尔有吸汗烟的习惯,但这都不能证明他一定就是改造高野一家,甚至改造其他人的真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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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古怪的梦境,让苏洛打破了自己原本的人生规划,从此走上了与原本不同的人生道路,心有猛虎、细嗅蔷薇,这是我们的故事。(你们有什么话要对读者说?)苏洛:我想成为救死扶伤的医生。林旭:两年后我驾着云彩来娶你。何文哲:眼瞅着养大的白菜,赶不完的猪。周颖:想洗手羹汤,却被逼打江山。众人:“还有我,还有我……”【本书又名《现代女子生存图鉴》书友群:96246337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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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于昨晚去世,走时心如止水……我于今早重生,来时心怀暖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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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重生回初中时代,没特长、没技能的普通人,如何逆袭?答:知识改变命运!这是一个中年程序猿,重生学生时代,通过努力学习,挽救自己和家人命运的励志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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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言这辈子都没想到一个小姑娘突然闯进心房初尝过后,发现对小姑娘上了瘾糖味忘不了于是就暗搓搓将小姑娘纳入领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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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中是个好地方,可惜在也回不去了。长安是个文静内向,成绩中上的学生,在上一中高中时,林揽、故里也进入了相同的班。常说最好的男孩子有两种:第一种是在室外教你打篮球的男孩另一种是在教室里给你辅导作业的男孩都说长安归故里故里归长安长安、林揽、故里是学校的三人帮,但在私底下却有另一种关系,唯独只有长安不知,在《戏揽录》中,长安不一定有故里,林揽不一定有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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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从迷你和MC发动的战争以来,mc玩家和迷你玩家已经打的不可开交,死伤人数已经超过了100万人,双方的死亡统计表每分钟就会有改动。作为Mc方面的总司令,史蒂夫已经想到了新的对策。
  • 天行

    天行

    号称“北辰骑神”的天才玩家以自创的“牧马冲锋流”战术击败了国服第一弓手北冥雪,被誉为天纵战榜第一骑士的他,却受到小人排挤,最终离开了效力已久的银狐俱乐部。是沉沦,还是再次崛起?恰逢其时,月恒集团第四款游戏“天行”正式上线,虚拟世界再起风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