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慕汐袂诉诸衷肠,鲁泽昊只能苦笑一下离开了听香水榭,而鲁承墨呢,也只能握紧了拳头离开了,这三个人相聚在一起就是风云际会,离开以后就像是春梦了无痕。
“汐儿,苦了你了。”萧煜睿的眼睛里面都是疼惜,慕汐袂自然也是不觉得苦的,翻个身说道:“我明天就要回去了,你能到相府看我吗?”
萧煜睿的眸光落了过来,像是一块密不透风的网,罗织着辛酸与无奈,点头说道:“我会的,你放心就好了,我一定会的。”慕汐袂这才闭眸,然后沉沉的睡了过去,萧煜睿这时候才发现自己的衣袖被慕汐袂压着了。
他苦笑一声,然后从身旁拿过啦一把剪刀将自己的衣袖给剪断了。
燕鸿始入吴云飞,秋思不可裁,复带秋风来。
第二天,勤王们已经走了,慕汐袂整装待发,到了宣武门外,如今勤王全部离开了紫华城以后这里才开始安堵如常,各行各业也都开始了劳作,有条不紊的。
她坐在了轻便的小马车上面,两匹马驾辕,车辚辚,一会儿已经过了长安大道。
简卉与简玉在车子后面不紧不慢的跟随着,不多一会儿三人已经聚合在了一处,慕汐袂在车子里面望着身后,今天太子鲁泽昊已经到了前面去送勤王出城,只有鲁承墨是一个投闲置散的人,但是奇怪的是鲁承墨与萧煜睿都没有过来送自己,这让慕汐袂有一点郁卒。
过了官道,从后面风驰电掣的驶过来了一批枣红马,马上的青年英姿勃发,打马立在了她的马车前面,慕汐袂抬头,看到前面的阴影被遮盖住了一大半,天空的阳光让鲁承墨的肌肤有一点白里透红,因为刚才的呼啸,看得出来鲁承墨的胸口有点微微的起伏。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其实民女觉得与其这样还不如承王殿下不要过来的好,倒是让你我都伤心了。”说到这里,她从马车上面走了下来,看着鲁承墨。
鲁承墨翻身下马,笑一笑,“虽然知道终须一别,但是大概还是放不下,这才过来的。”
简卉看到慕汐袂与承王一前一后的并辔而行,两人避开。
“到前面去走一走,如何?”承王的马鞭指了指前面的荷塘,荷塘里面莲叶田田,已经到了快要衰败的时候,北明是大陆的北方,天寒地坼的早一些。
“好啊,就到前面去走一走。”慕汐袂心不在焉的回头望了一眼,身后并没有一个人的身影,一来是金吾之禁刚刚结束好多人还没有回过神儿来,二来等待的人估计还没有来。
两人到了前面,他伸手摘了一株柳条,说道:“古人送别十里长亭,折柳相赠,你知道可是什么意思?”
慕汐袂望着承王,不尴不尬的将柳条握在了手中,慢慢的思索了一会儿这才开口说道:““柳”大概是“留”的意思,对吗?”
“慕三小姐果然是聪明绝顶,本王想要留下你,可以吗?”鲁承墨忽然间大胆了起来,这样的场景让慕汐袂有一点不知所措,断然拒绝定然会让鲁承墨没有面子,但是不拒绝就会让鲁承墨泥足深陷,正在两难的境地,忽然间身后的长安大道上走过来了一个人。
青衣如雪,闲云野鹤一般。
“知道你要离去,故来送你。”萧煜睿不改嘴角的笑意,微微的走到了慕汐袂的身旁,他好像忽略掉了鲁承墨的存在一样。
其实,在萧煜睿的眼睛里面,鲁承墨与鲁泽昊都是一丘之貉,他们是自私的,为了自己的利益会不断的牺牲任何人,包括至亲,所以对于鲁承墨与鲁泽昊他是一视同仁的。
除了必要的时候客套两句以外,其余时候能躲避就躲避。
“我没有想过你会来,”慕汐袂笑容可掬的望着萧煜睿,“你能来就是最好的了。”
萧煜睿将她手中的柳枝扔掉了,说道:“与你有约,自然不会有约不至,现如今回家以后就不能常常到宫中了,以后小心一点。”又开始叮嘱,“往后没有什么事情就不要显示自己的才能,女子无才便是德。”
鲁承墨伸手将地上的柳枝捡了起来,撇唇道:“那么我就先走了,有时间就来看你。”说完以后索然无味的准备离开,慕汐袂有点微微的惆怅,“这,就要走吗?”
鲁承墨不言自明的叹口气,然后转过了身。
她看着鲁承墨走了。
萧煜睿这才笑一笑,说道:“看得出来承王很喜欢你,其实,如果没有承王的照拂你是很容易就犯险的,承王此人心地并不是很快。”
“不要谈别人,我们说一说自己。”慕汐袂望着萧煜睿,想要问一问萧煜睿究竟有没有能力走出来皇宫的铜墙铁壁,问道:“你不是自由之身,但愿你不要食言。”
慕汐袂的心里面也是激动的,真想要早一点过来,是不是果然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慕汐袂有一点不敢想下去了,冁然而笑说道:“感谢你昨晚照顾我,滴水之恩涌泉相报,涌泉之恩无以为报,我会在你必要的时候伸出援手的,你放心就好,我从来不欠债。”
“其实,既然已经无以为报了,倒不如……以身相许?”萧煜睿倒是很少开玩笑,但是每一次开玩笑总是可以谑而不虐,恰到好处的。
要是一般的女子也就罢了,偏偏慕汐袂只是笑了笑点点头说道:“好主意,你说什么时候呢?”
“此时风清月白,倒不如你我闲庭信步到某个地方好好的……”
“哈哈,”慕汐袂笑的眉眼弯弯,“瑞王你真会开玩笑,不过挺有意思的。”
萧煜睿的厉眸望着慕汐袂,那张丽颜上转瞬即逝一点严肃的笑意,“我可没有开玩笑,你虽不是蔡女班姬,却也足可媲美了,你不喜欢欠债实际上我也是很不喜欢欠债,所以本王是言出必践的,你觉得呢?”
“好主意,我也是这样想的。”她一点儿也脸红,因为她是知道的,萧煜睿不是那种没有分寸的人,君子自然有君子的风度与涵养,如果萧煜睿是见色眼开的人,自己昨晚就不会幸免于难了。
“你真的可以走出来,找我吗?”当然了,慕汐袂想要问的还是这样一个问题。
“自然是真的,我说过假话吗?”他白目。
慕汐袂点了点头说道:“我等你,你在哪里我就等你,记得不要食言。”
原本是不伤感的,但是不知道怎么搞的,偏偏被慕汐袂把离愁别绪给勾勒出来了,两人都有一点微微的失落,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他忽然笑一笑说道:“鲁承墨送你柳?是什么意思?”
“大概是说留下来,柳与留是一个意思,瑞王。”慕汐袂提醒道:“承王是个谦谦君子,他其实也是很喜欢我的。”
萧煜睿想不到她果然是语不惊人死不休,这个人实在是很有挖潜的地方,越看越是觉得舍不得,远看越是觉得神秘,还不知道她的身上有什么未知的宝藏等待着自己去挖掘呢。
“我虽然是阶下囚但是也是堂上一呼阶下百诺的,你放心就好了,我要去哪里是我的自由,普天之下还没有人可以左右我的行动与步伐。”说到这里微微的自负,但是慕汐袂叹了口气,说道:“你父亲呢?”
“他也是不可以的,我虽然身不由己,但是卧薪尝胆的事情是自我选择的,怨不得旁人。”说着话天空中飞过一直五彩斑斓的蝴蝶,慕汐袂不禁看的痴了,他微微的伸手,蝴蝶不知道怎么搞的就在空中飞不走了,他轻而易举的就将蝴蝶握住了。
然后摊开了掌心,送到了慕汐袂的面前。
“喜欢的就要握在掌心里面,只有这样才是自己的。”蝴蝶被送了过来,慕汐袂握住了,暗暗的思忖着他的话,不过很快就融会贯通了他的意思。但是慕汐袂与他的行事作风是不一样的。
慕汐袂呢,与其坐着挨打倒不如站起来打人,要说到复辟一个王朝需要在另一个国家做变相的俘虏那么多年,首先,是不可能的。
“注意你自己的安全,太子不是好人。”她看着蝴蝶,他在她的耳旁提醒着,慕汐袂连忙伸手将蝴蝶放掉了,然后点了点头,神色凝重的很,说道:“我等你,不要让我失望。”
语气可谓是硬语盘空,萧煜睿嘴角的笑意微微的加深了,说道:“好了,已经说了三遍了,现在你就上车,然后乖乖的到相府里面去,我过几天一定会过来看你的。”
慕汐袂点了点头,但是还是一点儿也不放心,将那张殊丽的脸庞凑了过来,望着萧煜睿说道:“一言为定。”
“自然是一言为定。”说完以后这才讪讪的上了马车,他等到她上车以后,这才从树上攀折一枚柳叶,然后慢慢的吹奏着,不一会儿火凤已经过来了,他笑一笑指着渐行渐远的车子,“走了,不过还会回来的,我们也走。”刚刚拽开步子,神色微微有点诧异,“承王殿下,出来吧,我知道你在这里。”
果然,鲁承墨从身后的一棵树后面走了出来,说道:“这么快就情深似海真是羡煞旁人。”语气里面没有多少针锋相对,有的真的只是羡慕,萧煜睿微微的咳嗽一声,拍拍手,肩膀上面的火凤已经乘风归去。
他击掌说道:“承王殿下,我们可以公平竞争的,一见钟情又如何,缘定三生又如何,只要你努力了,不是照样可以改写历史,你不觉吗?”这是第一次他觉得自己开始重新认识了这个病怏怏的人。
“你——好的。”鲁承墨忽然间觉得他并不是那么讨厌的,实在是不应该诛锄异己,看着瑞王微微的咳嗽,鲁承墨说道:“看得出来你的心肺愈来愈不好了,皇兄送过去的东西,你尽量不要碰。”
萧煜睿想不到竟然会得到鲁承墨的善意提醒,微微的点了点头说道:“谢了,想不到我竟然有他乡遇故知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