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终于相信,季节想要杀慕容锐,是早有预谋的事情,而上官佳云的死,一定也和这预谋脱不了干系。
可……可她真的不知道,这封信是何时被放进她的袖子中的。
慕容锐盯着她,看了半晌,微眯的眼眸泛着寒光,勾起一边的唇角,笑容邪魅又失望:“风九霄,你真令朕失望,有大好的前途你不要,却非要和小国勾结,试图取朕的性命。”
“我真的不明白你在说什么!你就不能说清楚点吗?我不过是想来看看云儿的墓碑,我也不知道她现在竟然还活着!”风九霄面红耳赤,慕容锐的不相信让她很受伤,“算了!你不相信我就算了!我们之间连这点最基本的信任都没有,还在一起做什么?我要和你分开!分开!”
话刚说完,她的下巴就被狠狠地攥住了,慕容锐恼羞成怒,双目微瞪,手上力气极大,她感觉自己下巴的骨头都要被捏断了:“风九霄,你以为你做了坏事,能这么轻易地逃脱?朕不给你吃点苦头,你是不会知道错的!”
苦头?什么苦头?仗着自己是皇帝就可以随便冤枉人吗?风九霄虽然已经被掐出了泪,但她这种人是遇硬则硬,他越是欺负她,她就越是不落泪,梗着脖子倔强地怒吼:“随便你!你是了不起的皇帝!我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妃子,什么都不会做!还总是被你欺负被你冤枉!你干脆处死我算了!”
慕容锐眼眸一紧,寒光一闪:“怎么?你以为朕不敢处死你吗?”
“那……那就处死啊!”风九霄吼完之后才发现她做了一件多么愚蠢的事情。
她怎么可以对皇帝激将?她明明知道皇帝从小养尊处优,所有人都对他尊敬有加不敢放肆,她却这样对他激将,那不是找死吗?想到这里,她有些胆寒,但是要她现在讨好慕容锐,她绝对做不出来。
“是你自己要求的,那就别怪朕狠心了。”慕容锐用力松开她的下巴,她疼得眼泪终于抑制不住地流了出来。
“好啊,那就处死我啊!一尸两命,我赚到了!”风九霄倔强地用力擦掉自己的眼泪,恶狠狠地看着他。
他凶神恶煞地看着风九霄,吐出的一字一句都叫她寒心:“是你逼朕的。”
当天,他们连夜赶回了皇宫,风九霄在刚刚回到降霜宫的那一刻,就接到了圣旨,过两日,处死。
她看着那道金色的闪闪发光的圣旨,心里的恨一点点地沉寂了下来。
她什么都没有做,却落得这样的下场,论谁都不会心甘。
几个陪着她的丫鬟整日落泪,可却什么也做不了。
这一日,大清早降霜宫内又被传了一道圣旨,说是看在她年幼无知,又怀有龙胎的份上就不处死,但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罚禁足一个月,每日抄写佛经等等……
双手颤抖着接过圣旨,风九霄表情平和,对那太监礼貌地点点头,道:“有劳公公了。”
小路子公公是看着风九霄一路荣宠又跌至现况的人,却并没有奚落,只低低地叹了口气,道:“娘娘,这有些话,原本也不是咱们做奴才的该说的,但皇上近日里心情不好,吃不好睡不着,夜里还喊着娘娘您的名字……”
“公公请别再说了。”她的嘴角浮起一丝淡淡的笑意,将那圣旨递给了身后的晚晚,低声道,“本宫心里明白,请公公好生照顾着皇上便是了。”
小路子离开之后,又有太后身边的亲信来宣,让她去金曦宫一趟。
在她被判死刑的这么多天里,没有嫔妃敢来看她,太后是后宫德高望重之辈,自然也不会管她的事。现在突然宣她,是见她眼看着恩宠归来,想与她搞好关系?
风九霄的嘴角忍不住浮起一丝冷笑,走进屋内,命人将圣旨收好,重重地坐在了木椅上:“晚晚,给本宫梳妆,本宫要去金曦宫!”
身披五彩晚霞衣,头戴皇贵妃金冠,脚踩绣球镶金鞋,利落的头发一尘不染,发包里包着几朵水仙花,散着淡淡的香味。平眉,大眼,高挺的鼻梁,圆润的鼻尖,略微苍白的脸色扫了两抹淡淡的胭脂,唇是水晶般的透明。
她昂着头,如一只高贵的天鹅一般走出了降霜宫。
坐着前往金曦宫的轿子,莺儿与晚晚各自跟在轿子两侧,风九霄头上的金冠被摇晃得珠翠相撞,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
前面不远处缓缓地来了一拨人,风九霄眼力好,一眼就看见了那人是新晋了嫔的蒋玉燕。
走廊过道有些狭窄,她们一行人浩浩荡荡,必然有一方要让路。
很快就到了不得不面对面的时候了。风九霄表情淡然,眼中含笑,看着穿得花枝招展的燕嫔:“燕嫔,好久不见,你出落得越发漂亮了。”
燕嫔也没有任何行礼的念头,大大方方地笑了笑,手中握着帕子:“那是自然,这些日子里,皇上夜夜都去臣妾那里,臣妾心里高兴,自然就气色红润了。”
风九霄不动声色,脸上挂满了笑容:“是吗?看来妹妹服侍皇上服侍得是极好的了,本宫还有事,妹妹请让路吧。”
她是皇贵妃,而燕嫔则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嫔妃,她自然不会让位。
谁知燕嫔却有些诧异地挑了挑眉,看向身后的一个丫鬟嗤嗤地笑了起来:“这是个什么道理?娘娘,您坐着轿子,却叫咱们走路的人让路,这太叫人不舒服了,还是娘娘让路吧。”
“混账!”莺儿见燕嫔这么猖狂,愤怒地骂了出来,“你不过是一个嫔妃,轿子上坐的是皇贵妃,论辈分论尊卑,你不向皇贵妃行礼,皇贵妃就能治你死罪,现在竟敢让皇贵妃让路?不过是得宠了几日,野鸡也想飞上枝头当凤凰么?”
“放肆!”没等燕嫔开口,风九霄就朝着莺儿怒目瞪了过去,“谁准你这么没大没小的?别人说话没规矩,你也没了规矩么?掌嘴十下!”
莺儿怔了怔,有些委屈地看了风九霄一眼,但碍于身份,还是自顾自地掌起嘴来。
燕嫔被说得面红耳赤,冷笑了两声:“好啊,既然你说话这么难听,那我也不必‘拘礼’了!你不过是一个不再得宠的皇贵妃,这宫中并不是靠谁的位份大谁就能过好的,而是靠皇上的恩宠,现在你恩宠尽失,连我一个小小的嫔妃也不如,你又有什么资格请我让路?我偏不让!”
风九霄轻轻地摸着自己的珠链,温良光滑,可燕嫔的话却十分刺耳,她将那些难听的话尽数咽下,抬起眼眸时,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平和温柔:“燕嫔说得没错,有了恩宠才能够在宫中肆意横行,燕嫔妹妹如今得宠,就连本宫,也得给您让路了。”
说着,她看向一旁领头的太监,呵斥道:“你们还不给燕嫔娘娘让路么?”
那太监犹豫了片刻,只好抬着轿子让到一旁,燕嫔因此趾高气扬地离开了。
看着燕嫔离开的背影,风九霄表情淡然,只说了一句走吧,便没再说话了。
晚晚看不过去,愤愤不平道:“娘娘,想当初就不该跟皇上举荐燕嫔入宫,她现在这样得意,日后难保不会害娘娘。”
风九霄眉头轻挑,细细地看着自己的护甲:“是吗?本宫倒是想看一看,她是如何想害本宫的。”
眼看着自己的恩宠一日不如一日,连一个嫔妃也能欺负她,她更是要打起精神,重新部署,现在慕容锐是靠不住了,伴君如伴虎,这句话说得一点儿也没错。
来到金曦宫,她在太监的带领下缓缓入了正厅,这才发现大部分的嫔妃都到齐了,她目不斜视,缓缓走到太后的面前,跪了下来,行三跪九叩之礼:“臣妾参见太后娘娘,太后万福金安。”
“起来吧。”幽幽的声音响起,她在丫鬟的搀扶下缓缓站了起来,却发现正厅中并没有她的位置。
兰贵妃坐在最靠近太后的位置,对面是雪贵嫔,嫔妃们依次坐着,目光都集中在她的身上。
她僵硬地站在太后的面前,不知该如何是好。
太后似乎这才发现她没有椅子坐,连忙呵斥太监道:“本宫不是说了让你们多备一把椅子吗?为什么不备?”
那太监跪下去认错,又有小太监立即搬了椅子上来,放在角落的一个位置。风九霄扭头看了一眼,心里虽然不满,却也不能在太后的面前放肆,因此还是谢了又谢,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坐在最后面的是晋了嫔位的千嫔和环嫔,此时的目光十分大胆地停留在她的脸上,嘴角都暗藏着一丝嘲笑。静贵人仍静静坐在一旁,手中拿了一本小书安安静静地看着,仿佛不想参与这样的战局,没有看见露贵人,如妃而也不在位列。
太后轻咳了一声,开始说话:“前些日子,贵妃与皇上一齐微服私巡,可有什么好玩的事情,与众嫔妃们说来听一听,玩乐玩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