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三日过去,思考无果。太后召我入宫。
我扶着太后于“御花园”中慢步,九月,早菊时节,满园菊香弥散。
入秋,日头收敛炽烈,天气渐渐凉爽。使人愿意在户外晒一晒太阳,而不必担心中暑;肤色暗沉。
太后止足于“火栖树”前,青色的果实已与花、叶同色,再过一个月便会成熟。她注视着“火栖果”,片刻后调低视线看向我的小腹,问道,“有动静吗?”
闻言,我微微一愣。耳根烧红,摇首。宫中无秘密,前一刻发生的事,下一刻便会被人知晓。
“皇上已是二十有六,至今仍无龙裔,哀家真是担心。”
她此话何意?是怪后宫嫔妃无所出?还是怪我未能保住龙种?揣测不准,故尔垂眸不语。
“想到教予贤妃、丽妃什么了吗?”看回“火栖果”。
“没有。”
她目光二次转向我,不愠不火道,“是未想出,还是不想教予?”
闻言,我顿觉尖刀重现!松开她的手,双膝一弯惶恐跪下,“贱妾确实尚未想到,并非有意隐藏,请太后再给贱妾一些时日,贱妾一定让太后满意!”
她居高临下定定的俯望着我,我低着头瞧不见她的表情,却能感受到目光如冰冻在身!
“胡苏,皇上钟情于你不假,然尔你是不洁之身,绝无可能再度册封为后,安份守已对你最好。”
此言一出,我顿觉可笑,我从始至终都不想做皇后。皇上喜欢谁岂是我能左右的,她将罪名扣在我头上太荒唐了,天知晓我从未做过煽动皇上再将我封为皇后的事!
这些是心里的想法,但,怎能说呢?“贱妾谨记太后教诲。”将这莫需有的罪名担下。
太后左转走向石椅,我连忙从地上起来,快行几步来到椅前,从袖中抽出娟帕擦拭。娟帕抖开,一珠洁白色的梨花展现开来。
方才擦拭两下,太后一把捉住我的手,夺走娟帕。
我一惊,下意识抬首,只见太后双目微张,一脸妒恨的盯着梨花,欲用眼神将其摧残凋零!
她模样吓人,我咽了咽唾液,低声试唤,“太后……”
她抬眸瞅着我,我心急凛,她看的不是我,而是另一个人!
“贱人!”破口大骂,她扬起巴掌煽在我脸上,“啪!”
不明所以挨一巴掌,更被护指甲套划破肌肤!我顺着巴掌的力度向右歪斜身子,扑坐在地,刺疼遍布半张脸。抛弃痛呼,抬起手背轻蹭左颊,一看,手背上全是血!
太后意识到自己失态并将我打伤,面色变了几变,用力攥紧手里的娟帕,提气大唤,“来人呐——”
宫女闻声而至,见太后神情不对,我又半张脸全是血,吓的白了脸色。
“去,传太医!”太后吩咐。
“是!”宫女应,快步退下。
太后攥着娟帕来到我面前,将娟帕还给我。此时的她,神色快速恢复如常。
我将娟帕塞回袖中,从地上爬起。
不多时,太医赶至“御花园”,为我清洗伤口,敷药。
皇上后至,快步来到太后面前问安,而后转向我,一面托起我的下巴查看我脸颊上的伤势、一面紧张的询问太医,“可会留疤?”
“伤不深,不会留疤,请皇上放心。”太医。
皇上明显松了口气,他对胡苏的爱首先是因这张狐媚绝色的面容,其次才是胡苏这个人。
“你的脸,因何而伤?”长眉拢皱。
“是我自己不小心划在了树枝上。”
皇上眉头皱成疙瘩,脸色一沉,显然不信。
“哀家累了。”太后朝宫女探过手去,宫女扶着她离开“御花园”。
“老臣告退。”太医退下。
只剩我二人,皇上一捏我的下巴,不悦,“你这半张脸通红,分明是耳光所致。说什么自己划在树枝上,你当朕是三岁孩童吗?”
掩不过去,我只得从袖中抽中惹祸的娟帕,将受伤经过告知……
听罢,他神色也有些怪异,不过被他掩饰过去。将我拥入怀中,一句话,“母后误伤了你。”
我“嗯”了声,这一巴掌针对的是另一个人。此人是谁?竟能让太后如此妒恨。
皇上拥了我好一会儿,松开双臂,在我额头上落下一吻,柔声说道,“朕差人送你回去。”
我点点头,将娟帕塞回袖中。
脸上两道长长的血伤无法掩饰,傍晚四王爷、七王爷归府瞧见时我心里着实的“咯噔”一下,一种不详的预感迅猛高升!
四王爷钳住我的下巴、抬起我的脸,盯着血伤问道,“因何而伤?!”
我咬着唇瓣,思索着要不要讲实话。
见我不答,四王爷施力,疼痛立即让我投降,一口气将经过详细告知。
我以为会是四王爷有反应,未想七王爷一把抄起桌上的茶杯!欲摔,又未摔下。星子双眸微微泛红,戾色满满当当,面容紧绷而铁青。
我心急抖,现下的他与平日里的七王爷完全脱轨,根本就是两个人!
他将茶杯捏的“咯、咯”作响,即将捏碎时戾色一褪而去,缓缓地将茶杯放回桌上,背过身。背影僵直,那垂在体侧的手指尖颤颤发抖。
很明显,他此时此刻情绪激动,却又极力压抑不能释放。我想冲上前去将他抱住,碍着四王爷在这儿,不能。
四王爷走至他身旁,抬手不轻不重的拍在他的肩头,用力一握。七王爷抬起颤抖的手覆在四王爷手背上,五指收起,攥住。四王爷在用无声的方式安慰七王爷,七王爷矣无声接受、回应。
房内极静,针落即闻。我注视着七王爷的背影,手儿于身前绞紧了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