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送走了最后一批参加葬礼的客人。
秦欢强撑着往自己的房间走去，神色憔悴不堪，踏上楼梯的步伐缓慢。
“欢欢。”秦涛在楼下叫了她一声，声音已经沙哑。
秦欢回过头来，“怎么了哥？”
“没事，就是想叫你一声。”秦涛勉强扯出一个笑容。
秦欢也笑了笑，自顾自地上楼。
关上房间门，秦欢扑到了床上。心像是被针扎着一般隐隐作痛，眼里却已经没有泪水了。
父亲在这个家里留下了太多的回忆，似乎昨天他还笑吟吟地让哥哥让着自己，今天就已经再也看不到他了。
和父亲最后的对话似乎就在昨天。
“欢欢啊，今天晚上回来吃饭吧。那天是爸爸不对，爸爸不该凶你。”
“爸，我不生气了，但是我晚上有事情回不去。”
“怎么会回不来呢？你哥说你早早就出公司了。”
“我哥怎么什么都跟你说，我是真的有事情，不说了，有空我就回去了。”
“这孩子……”
回国这几年，她都没有让父亲好好享过福，可他说走就走了，秦欢觉得自己的心都在滴血。
想到从前的自己，竟然觉得可笑得过分。父亲离世的那一晚，她竟然还卑躬屈膝地去求一个把自己当成路人的男人。
秦欢闭上眼睛，泪水顺着眼角缓缓流淌下来。
第二天便是繁花内部的股东大会，秦老爷子的去世对于繁花来说是一件天大的事情，他们需要在今天确定总裁的人选。
尽管秦欢有着繁花最多的股份，但几个年长的股东却并不看好她，不仅仅是因为她浅薄的资历，更是因为秦欢闹出了公司自成立以来最大的绯闻。
秦涛虽然升任了副总经理的位置，但是秦涛的工作能力一直不被人看好，现在看来，也是颇有争议。
总裁之位空悬，想要取代秦家兄妹的人不在少数。
秦涛坐在会议室里，注意着众人的脸色，心里越发担忧起来。觊觎总裁之位的人不在少数，就算今天他能够帮着秦欢坐上总裁的位置，以后会是什么样的局势谁也说不准。
股东们基本已经到了，秦欢却迟迟不见现身。秦涛低头看了一眼手表，离会议正式开始的时间还有三分钟。
会议室的大门被梁明轩打开，众人往门口望去，看到了穿着一身黑衣的秦欢。
她妆容精致神色严肃，一双眸子深沉而疏离，仿佛能够看穿人的心中所想。众人都有些惊讶，秦欢的身上少了些从前的优雅端庄的气质，多了一些让人不寒而栗的冷冽气质。
巨大的悲痛可以改变一个人的心性，或是影响着一个人面对生活的态度。
走进办公室看到秦欢的第一眼，梁明轩便知道，如今的秦欢终究和从前不一样了。
梁明轩为秦欢把椅子拉了出来，让她好好落了座，自己便在秦欢的身后立着了。
“时间不早了，大家开始吧。”秦欢声音有些沙哑，让众人愣了一愣。
反应快的王总先发制人，站起来说：“秦总，秦老爷子突然离世我们都很悲痛，医院方面说的是秦老爷子是心脏病复发所以才去世的，在此之前我们完全不知道秦老爷子还有心脏病这会子事。我想，你需要给我们大家一个解释。”
王总一言既出，大家纷纷看向秦欢。毕竟秦立不是普通人，他是繁花的总裁，他的身体问题关系到公司的长远发展。
秦欢抬起眼帘扫了一眼众人，道：“父亲的病是在我回国之后不久才检查出来的，因为当时正在处于公司转型发展的重要阶段，所以父亲便把事情瞒了下来。本想找个合适的机会公布，但是没有想到……”
秦欢的嘴唇微微颤抖，最后垂了眸子一副说不下去的样子，见她这副模样，王总也不好再说什么。
“各位董事，”秦涛站起了身，“在过去的两年时间里，我父亲一直在放权给下层管理部门。我希望各位能够不要抓住这个问题，眼下公司的未来才是需要解决的问题。”
“副总经理这话说得有些大了，我觉得我们现在最需要做的事情，就是确定总裁的人选。”房总监说了话。
秦欢抬眸，眸子里已经有了些危险的意味，“今天的董事会也是为了这件事情而开的，按照我们公司的制度，大家可以投票来决出总裁。”
“好，我同意。”王总眯了眯眼睛，他是公司里和秦立一样资格的老人，深受众人的拥戴。
如果真的通过投票来选举出新一任的总裁，他便是最有资格获得众投的人。
“好，其他董事们都没有异议吧？”秦欢一锤定音，抬眸去看这些人的神情。
一片沉默，秦欢不由得冷笑了一声。
兔死走狗烹，说的大概就是这个道理。那些在父亲在世时对秦家马首是瞻的人，到了现在就变成了十分冷静的中立态度。
“那就这样定了，希望各位董事慎重考虑，三天之后我们正式进行票选。”
说完，秦欢便站起了身，身后立着的梁明轩很快把椅子拉出来，秦欢向大家微微鞠了一躬，很快离开了会议室。
秦涛也不好多留，跟着秦欢走了出去。
“你有多大的把握？”秦涛出了会议室，就跟着秦欢问道。
“我对于我自己没有一点把握，”秦欢回头淡淡说道，“但是我对于你有很大的把握。”
秦涛顿住了脚步，满脸惊诧，“你是什么意思？”
秦欢注意到身后跟上来的董事会的人，拉着秦涛一直走到了自己的办公室里，关上门才对秦涛说道：“我的意思是，虽然他们不看好我，但是你不一样。”
“你打算怎么做？”秦涛立即明白了秦欢的意思，她想扶持自己走上总裁的位置。
“我打算让你在这三天里名正言顺地买下我手里的一半股份，我放弃总裁之位的竞选，有一些董事对我们秦家是有信心的。”
“秦欢，买下你的一半股份不是不可能，但是如果我成为公司的最大股份持有者，那些董事们对我会更加忌惮，也许会适得其反。”
“你自己也说了，一切都是不可预测的，我们能做的就是尽人事听天命。你难道想要看着父亲一生的心血白白地让别人来当家做主吗？”
秦涛不再说话，妹妹的话不是没有道理。
如果只能拼一把才能够有希望，他不介意玉石俱焚的代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