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发呆。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热闹又害怕热闹。
热闹时，可以忘记很多事，热闹过后的安静会令人措手不及，仿佛只是一瞬间，世界只剩下你自己。
我打开了微博，有很多读者说不适应我换了的头像。
我想了想，又将之前那张头像换了回来。
我的微博头像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是两个小孩，男孩亲吻女孩额头的图片，那是在网上偶然看见的一张，便用了。
其间有换过其他，读者会说换了后不适应，我便想，也好，若有一天你们不看我的小说了，看到这头像也许就会想起我。
也有人好奇我为什么一直不换头像，记得那时，我曾指着这个头像对他说，这张图让人感觉很宠很温馨啊……
他看了我一眼，然后像头像上的男孩一样，忽然在我额头上印上一吻。
当时我一愣，随即觉得心很暖很暖。
时光最不偏心的，大概是每个人都可以平等地做梦。
虽然我不曾口中提及，但每晚我依旧梦见他，像固定好闹钟的梦魇。
有时梦到我们还是以前好时的样子，有时梦见他和别的女生在一起的样子。
有时梦见他回来了，微笑地叫我：“苗苗？”
……梦醒来后，眼前空荡荡一片，心真疼。
我一直都害怕做梦，梦里总把他弄丢了。
我记得有一次午睡又做了这样的梦，我慌得手脚乱挥，不小心挥到了他的鼻子，睁开眼便看见他愣了一下，然后装成被弄疼皱眉欲哭的样子。
我心一痛，扑上去猛地抱住了他。
他说我像只禽兽，可他一定不会知道我在梦里弄丢了他时，那种慌乱的心情。
而我最终，还是弄丢了他。
有时候想想，早知道，就做好朋友吧，可以一直陪在他身边，不会有什么和好分手，想想也挺好。
可是情到深处，哪能收放自如。
那天晚上我想了很多，大概是因为白天在闺蜜群里聊天的时候，我从拉拉那里听说，Y和另一个女孩在一起了吧。
拉拉说：“那个女孩我看过照片，眼睛挺大，个子不高，偏可爱的那种。”
拉拉刚这样形容，我便知道，那个女孩是PP。
知道喜欢的人心有所属，心里很酸，想对他发脾气却又没有资格，真憋屈呀！
分开有将近半年的时间，我原以为我听了之后会没感觉，却不想，还是那么在意难受，还是放不下他啊。
我想起树对我说，既然喜欢的人心有所属，那便成全。
我不知道她是怎么做到的，我只知道这个过程十分难过。
尽管看不见Y和pp，但脑海中总有他与她在一起甜蜜的画面。
真羡慕那种可以说分开就分开，转身便找另一个恋爱的人，这样的人，一定是上帝在制造他们的时候，偏心地没有分给他们悲伤的情绪吧，所以他们才能在感情里这样收放自如。
我没有想成全，我甚至希望他不幸福，因为他不幸福的时候才会想起我，才会回到我身边。
我的爱曾经真的很卑微。
大抵晚上人的状态都太脆弱了，所以做任何决定都不要选择在晚上，因为太冲动。就像我无数次想要问拉拉要回Y的微信，但我忍住了。
都忍了半年多了，何必要在这时候找他，何况他已经跟别人在一起了，我再去找他又算什么？
早晨，我六点醒来了。
起来吃早餐，家人对于我早起的习惯给予表扬，且奇怪怎么我每天早睡早起，按时吃饭，体重却越来越轻。却不知道我这半年来，每晚都睡不着所以才起得早，每天准时吃饭却吃得少，所以体重不增反减。
体重最轻的一次在微博晒了体重的照片，当时也被自己吓了一跳，没想到能瘦成这样。
回家的那段时间，父亲看见我在电脑前工作，总是会很心疼地叫我出去走走，晒晒太阳，休息一下。
每天他都会洗各种水果给我吃。
冬天我怕冷，不敢沾水，每次他让我吃水果我都说不要，其实是懒得洗。
父亲怎么会不知道。后来，他递过来的永远是洗完之后削皮后擦干净的。
我会特别开心，然后又觉得很心酸，怎么在父母手心里的宝，却偏偏要去他那儿受委屈？
放下手中的工作，陪父亲在客厅里看电视，不经意间看见他头上的白发，我诧异：“爸爸，你有白头发了啊！”
父亲很淡定：“是啊！年龄大了，当然有了。”
大概是那段时间，我才发现父亲老了。
从小到大我对父亲又敬又怕，每次考试考不好的时候，每次不听话被凶的时候。
可是喜欢父亲的时候比怕他的时候要多得多，因为他很疼我。
父亲总说：“小时候我总教训你，那时候你特别不服气，是不是想着长大之后打回来？”
我摇摇头：“当然不会！”
他便笑了起来。
他会感叹时光很短，好像一晃眼，我就这么大了。
我还记得那首写入心的歌《时间都去哪儿了》：时间都去哪儿了，还没好好感受年轻就老了……
我看着他的身影，在我还小的时候总是那么伟岸高大，觉得自己怎么都够不着，现在我长大了，看着自己跟他一样的个头，总会很伤感很难过。
小时候总期盼自己能够快点长大，做自由的自己。
现在我愿我小，你尚年轻。
真希望时光能够善待他们，希望时光能走慢一点。
比较意外的是在我即将回北京的前一天，水扬帆在微信上弹我：嘛呢？
我：收拾行李啊。
水扬帆：回京？
我：嗯。
水扬帆：我年后可能会调到北京，到时候还要请在北京的大佬苗多多关照。
我很诧异：啊？以后准备在北京发展了吗？
水扬帆：目前是这么打算的。
我：北京欢迎你。
我心里挺开心的，虽然平时跟水扬帆联系不多，不过一旦联系上了，还跟老同学般熟悉。
回到北京后，我休息了一两天。
去剪了个很短的短发。
理发前，理发师看着我将及腰的长发问我考虑清楚了吗。
我点头。
自与他在一起后，我的长发一直没剪，因为他喜欢长发，我便一直留着。
现在想剪了其实跟他也没太大关系，只想换个造型，换个心情。
也许是这样吧……
最悲伤的事情不过是对方对此已经风轻云淡，你却念念不忘。
年后工作清闲了一段时间后开始忙碌，家里也开始着急张罗我相亲。
在我们家那么小的地方，女人一过了二十五岁便成了剩女。
那段时间我也放逐自我，要相亲便相亲，看不看得上又是另外的问题。
水扬帆是我回北京三个月后来北京的，我们约在公司附近的咖啡厅见面。
水扬帆是下午两点多到的，我比他先在咖啡厅等他，人来人往的窗外，一眼便看见穿着休闲的他。
还是印象中的老样子，不过外表比上学那时看起来沉稳了许多。
“时光走得真快啊，水扬帆都成大帅哥了……”
说实话，成年后的水扬帆越发比Y更具有男人魅力，可奇怪的是，这么多年，水扬帆居然除了当年的陈芒之外，没有交过女朋友。
“大家都说你是不是喜欢上Y了。”我打趣道，“所以这么多年为了他保持单身。”
“就他？”水扬帆撇撇嘴，“就你们这些女生喜欢这种小狼狗，我才不喜欢。”
“那你为什么这么长时间都没交过女朋友？”
“和你一样啊。”
“啊？”
水扬帆说：“有个爱而不得的人。”
“哦？”我笑了起来，“水总有故事啊！”
“有什么啊，就是大学时候喜欢的一个女生，不过她有喜欢的人了，一毕业就结婚了。”
“啊……结婚了啊！很漂亮么？怎么让你如此念念不忘？”
“当然了！”水扬帆说，“不过我才不是这么肤浅的人。”
“噢？”
“人家除了美貌之外，还有内在！”水扬帆说到这忽然话题一转，“对了，你多久没洗头了？”
“……”我一脸茫然，“一天吧，早上起晚了，今天没洗怎么了？”
“哼！”水扬帆高贵冷艳地“哼”了两声，“你知道吸引男人至关重要的一点是什么吗？”
“什么？”
“女人的头发啊！”
“……”
“想当年啊，我就是被她的长发吸引的，公开课时，她坐我前面，我正趴在桌子上睡得正香，睡梦中闻见一阵清香，睁眼便看见一个朦胧的身影，婀娜多姿，当时我就觉得我这辈子完了，我遇见我的女神了！”
我问：“你都只看见人家的背影就一见钟情了？万一正脸不好看呢？”
“怎么可能！拥有那么完美的背影的女人，正脸绝对不丑。”水扬帆说，“反正从此以后我沦陷了，怎么都爬不出来了。”
我：“你这样一说，我忽然想到，该不会是因为你的女神结婚了，所以你想不开，来北京发展了吧？”
水扬帆捂住心口：“我们一定要这样互相伤害吗？对了，再告诉你一件事。”
“什么？”
“Y也来北京了。”
“……噢，出差啊。”
“不是，是收到北京一家五百强企业的offer，也来了。”
“嗯。”
“听了之后没什么感觉吗？”
“要什么感觉？”
“这样听起来，好像是为了追求你而来的。”
“你想多了……”我说，“你该不会不知道他现在有女友了吧？而且我跟他分手都快一年了……”
“居然已经快一年了。”水扬帆问，“上次在C市我们见面那次吗？”
“嗯。”
“没想到你们当时矛盾已经那么严重了……早知道我应该做个好人，劝劝你们的。”
“不用了。”我摇摇头，“也许慢慢地，我终于可以放下他了吧……”
“何必呢？”水扬帆说。
当时我不太明白他这句“何必呢”是什么意思。后来想想，可以是很多种意思，何必这么爱他，何必放不下他，何必呢？
以至于这三个字给我留下很深刻的印象，每次想起他时，我都会问自己一句“何必呢”。
“我跟你说啊，喜欢上一个人呢，就是自卑的开始。”水扬帆说，“女孩子嘛，生来就是应该让别人疼别人爱的，忘了也好，忘了也好。”
是啊，喜欢上一个人就是自卑的开始，把他想得太优秀，总觉得配不上他。
其实他没那么好，你也没那么差。
“其实有件事，我一直没跟你说，毕竟涉及到Y的隐私，除了我和他的家人，没人知道。”水扬帆忽然说。
我隐隐地感觉和我知道的那件事有关，但我依然装作不知情，问：“什么？”
“就是……怎么说呢。”水扬帆掂量了许久，“因为我觉得这是他的个人缺陷，并且可能这一辈子都不会好了，所以想着跟你说明白，对于你而言，才算是公平的。”
我看水扬帆如此纠结，不禁觉得好笑：“到底是什么啊？很少见你这么严肃的样子。”
水扬帆顿了顿说：“你也知道，Y从小家里就管得很严，没有什么人生自由，导致他在感情方面有个缺陷，就是不会喜欢人。这个表现在他在每个方面都特别追求完美，但因为从小心里的叛逆，又不相信感情，即使遇见了他比较欣赏的人，也仅限于欣赏。和他这个人做朋友还行，因为不需要每天在一起相处，可是男女朋友就不一样了，那是要朝夕相对的。”
水扬帆说：“朝夕相对，他很容易暴露自己这个缺陷，他家里人发现他这个缺陷后，一直有看心理医生，但并没有太大的作用。医生说，他年少时的生长环境太过畸形，家里的亲戚个个宠着他，班上的同学个个仰望着他，可父母却禁锢着他最期盼的自由，常年累积，导致他这方面的缺陷。你会感觉他时而对你很好，时而对你很冷漠……”
“这不是他能够控制的，只要一犯病，他便容易对感情心生厌倦，医生说，这种厌倦是他自己抑制不住的情绪，所以会对对方表现得十分冷漠。要痊愈需要很长的一段过程，有人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好了，但有的人遇见对的人了，可能就好了。”水扬帆说完，看着我，等着我的反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