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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聚义小楼 分明群雄怒

至龙门所遇昆仑六道距今已有三日,那一日之后,于康便与老夫人等人道了别,只因于康不忍义父尸骨未寒,想去京城让其义父入土为安。老夫人此时倒是颇为关切自己的孙子,也就是于康的儿子。于康作为父亲,也是好久没有见到儿子了,便听从老夫人的安排,先去武当找儿子,然后带儿子过来看望老夫人与其叔叔和姑姑。

三位神僧见有那五个黑衣人保护于大人家眷,便与众人辞行,回了河南嵩山少林寺。

从此以后,江湖上便多了一个于康,而朝廷里也多了一个逃犯。

于康一路南下,走了三日,来到灵宝,临行时洪涛赠予他一些银两,洪涛总担心不够,只因于康指点过他的刀法,使其武功更上一层楼,心中无不感激。而于康对银两多少却是不放在心上,只是心有不安,担心自己这样走掉,会连累洪涛。洪涛对此倒是不甚在意,连连罢手,让其快些走,如此,于康这才上了路。

这一日日已西斜,于康便找了一家客栈住下了。心中想着世事当真无常,便是家中团年饭时也是有说有笑,却不知转年一过,自己等人与义父已是阴阳相隔。他苦笑一声,只觉心中愁苦无人倾诉,便向店家打听了一下附近的酒馆,店家给他说了。他道了谢,出了店,便向酒家走去。

到了店门口,抬头一看,只见酒楼两边挂着一副木板对联。上联是:美酒可消愁,入座应无愁里客。下联为:好山真似画,倚栏都是画中人。再看匾额,上书四个大字:聚义小楼。于康微微一笑,心中叹道:“当真应景,却不知这酒怎生的好,到底是消愁,还是让人愁上加愁?”

进门之后,便听到店小二吆喝道:“客官里边儿请!”一路上了二楼,此时由于天色原因,酒楼里没什么人,于康要了一个临窗小座,问店家小二要了两壶小酒,几碟小菜。正喝着酒,只见两个年轻男子上了楼,见其打扮,再看二人随身带着佩剑,想是江湖中人。那二人在于康旁桌坐下了,要了几壶酒,只听其中一人说道:“兄弟,你说那人今晚会来么?”

“哼!那个臭小子半月前对我华山派下了请帖,说咱们华山派有一个弟子为非作歹,今晚子时,请少林慧妙大师,武当紫云道长前来主持公道。此事我华山派上下皆知,为此掌门人还让李贤明李师叔过来主持大局。还有便是掌门人也托人送信给湖广王家,请王老英雄前来主持公道。”另一人问道。

“湖广王家?莫不是那‘九尺银龙’王朝兴王老爷子?”

“说到湖广王家,还有哪个王家能与‘九尺银龙’相比。据江湖上的朋友说,此人慷慨豪迈,喜爱结交江湖好汉,处事向来是铁面无私。这位江湖前辈到场,相信少林武当那两位也就没什么话说了吧。”

于康一听之下,鼻头一酸,紫云道长便是在武当山教于康习武一十五载的恩师,这些年为保护义父,一直未有时间前往武当看望恩师。此刻听闻恩师将会前来,这便是高兴异常,本来自己也是打算前往武当的,只是在这里遇见恩师,却是万万没有想到的。他便打定主意,今晚留下来,看看此间究竟发生了何事!

不多时,灵宝附近的一些武林人士陆续到场,一时间小酒楼里,热闹非常。于康听到最多的还是大多数人对于那个人的探讨,却不知此人究竟是何方神圣,竟能请动武当紫云道长与少林慧妙大师。月已明晰,却是小小月牙,于康算算时辰,知道此时距子时不远了,想必几位大人物该出场了。

便在此时,只见楼梯道口传来脚步之声。众人均是停下手中活动,看看所来者究竟是何人?可是传来的却是除了脚步声,还有“噔噔噔”的撞击之声,一步一噔,仿佛一个年迈老者杵着拐棍上楼。众人一时间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待众人看见之时,方才知晓此人竟是一个年老的乞丐。只见此人七十来岁,右手拿一根竹棍,左手端一个破碗,头发灰白,也有些枯燥,不过却梳理的很是整洁。浑身衣服虽是破破烂烂缝缝补补,却也算是整整齐齐,干干净净。众人一阵嫌恶,有的甚至开赶,而后叫骂。老乞丐也不介意,哈哈一笑道:“街上的小乞丐都在传,聚义小楼今日有大贵人来访,老乞丐瞧着新鲜,过来讨两碗酒喝,不知诸位可否替老乞丐肚里的酒虫解解馋。”

“快滚,没空听你啰嗦!”一人大声喝道,随即许多人均是开始起哄。

“酒楼老板怎么连乞丐也放进来了?”

“对呀!老板……”

那老乞丐始终笑脸相待,环顾四周。于康此时有些不忍,也是想着义父的教导,大明的天下便是大明的子民,天子如是,乞丐亦如是。再者近来遭逢大变,自己仿佛与那老乞丐一般,他是被酒楼里的客人驱逐,而自己却是被朝廷驱逐,正所谓相逢何必曾相识,内心竟生出一股同病相怜之感。他低声说道:“老人家如不嫌弃,还请同桌共饮!今日酒水管够,自叫前辈肚里的酒虫喝个饱。”

那老乞丐听得此话,嘻嘻一笑,向着于康而去,众人见此也是暗自骂道于康有病,于康却也不理,只是起身相迎。那些人见老乞丐有了去处,便又自顾自的喝起酒来了。老乞丐来到于康桌前也不客气,一屁股坐下,拿起酒便往自己碗里边倒,倒了满满一碗,看着这满碗酒,嘴里小声念道:“酒儿,酒儿,你可让我老乞丐想死了!”说完,咕噜咕噜一大口喝完了,伸出舌头舔了舔,皱了皱眉。

于康一直在观察老乞丐,这时见其喝完,便是眉头微皱,便问道:“前辈可是嫌这酒不好。”见老乞丐不置可否,于康便大声喝道:“小二,上好酒!”

“好嘞!”只见楼下应和一声,不多时,便见一位店小二,端着两小坛酒。见到于康招了招手,店小二连忙将酒端了过去。

店小二一边放酒,一边说道:“上好花雕,客官慢用!”

“小二,再拿两大坛过来!”说完给了店家小二小锭银子,小二见到银子连忙点头称是,又下去拿酒去了。

“老前辈可还满意?”于康问道。

老乞丐罢了罢手,说道:“坐下吧!”于康这才坐下,与老乞丐共饮了几杯。二人只是喝酒,却是都没有说话。于康因有心事,平日里本就话少,此时也不过是感觉与老乞丐有些同病相怜,基于心中侠义之情,这才请老乞丐喝酒。而老乞丐便真的只是喝酒,也不管其他,楼上乱哄哄的也罢,对面请客之人也罢,均与他无关,他只管碗中酒。

便在这时,街头隐约传来马蹄之声,只听铁蹄铿锵有力,噔噔之声不绝于耳,仿如风驰电掣一般,顷刻间,便已到了小楼门口,于康侧耳细听,只听得缰绳拉扯之声,随即便是三声铁蹄踏地,奔马嘶鸣,那马便立时止住。听这声音,强劲有力,马儿竟连半点喘息也无,当真是不可多得的良驹。

“华山掌门柳穆,长老李贤明以及王朝兴王老英雄驾到。”但听得楼下武林人士喝道。

随着三人到来,众人起身迎接,酒楼中的华山弟子连忙站于掌门身后。只见柳穆一身青绿外衫,身材高大,慈眉善目,面色红润,虽是六十出头,却是须发皆黑。李贤明则是须发灰白,型如枯木,瘦骨嶙峋,便是双目也已下陷,面色如灰,如此一来倒像是显得衣物特别宽松。而王朝兴虽是须发灰白,但身材魁梧,国字脸,腰间别一把长长银鞭,神色沉重,给人一种不怒自威之感。

许多武林人士纷纷将位子让了出来,给三人入座,自己则是站于一旁,只见柳穆三人一边与众人打招呼,一边随意选了一张桌子入座,王朝兴紧随其后入了座。李贤明看了看四周,问道:“武当少林的人还没来吗?”

这时只见一个华山弟子,拱手说道:“回禀师叔,弟子来的较早,还未见过少林武当门人。”

听得此话,李贤明皱了皱眉,随即笑道:“当真可笑,我说随便一个混账小子,竟敢诬陷我华山派不说,竟还大言不惭的说可以请来紫云道长与慧妙神僧,当真是可笑。好,我便等到子时,看这位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东西到底是何方神圣?”

“若是他不来呢?”一人问道。

“哼!他这般戏耍于我华山,江湖虽大,怕是今后也容他不得。”

“今日倒是热闹,竟然连华山的掌门人也到了!”一道年轻并附有朝气的声音传来,只听“嗖”的一声,一道身影从楼道间窜了上来。随即便坐到柳穆对面,其左手边为李贤明,右手边为王朝兴。他拿起桌上的酒壶,便往嘴里边灌。众人一时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此人便是今日要等的人么?

只见其年约十八,面色黝黑,谈不上俊朗,倒也算有几分英气,一身衣服却是整洁干净。

“对不住,对不住,各位!”那个年轻人放下酒壶,说道。

柳穆看着对面的年轻人笑了笑,倒是李贤明有些微怒,面色微红,他指着年轻人问道:“便是你,找我华山要公道?”

那年轻人喘了几口气,像是跑了很远的路,还未平复一般,他调息过后说道:“正是在下,为表在下对诸位的尊重,前几日特意让人做了件衣服,怎么样,好看吧!”说着竟是站起身来,转了几个圈。

李贤明怒道:“混账,谁要看你的新衣服,老子问你找我华山要何公道?”

众人一听,不禁莞尔。这个年轻人有些滑头,而这华山派又是名门正派,当着这么多英雄面前,又不得动武,便只得动气了。另一方便众人也想知道缘由,一个年轻人竟敢向华山挑衅,众人猜想,这人要么脑袋有问题,要么确是华山做了什么错事。

年轻人整了整衣服,重新坐下说道:“好,今日既然这么多英雄豪杰在此,那小弟便说一说当日所见之事,也请在座诸位评一评理!”

“半个多月前,小弟赶路回家,途经一户农家,当时天色已晚,便向农家行个方便,借住一晚。那一户人家住的是一对老人,均是六十来岁上下,和柳掌门一般大,只是看上去已经是苍苍白发,还有一个年芳二八的孙女。我便在柴房住了一晚。第二日早晨,两位老人准备些粥,叫小弟去喝了些。”

“老子过来不是听你废话的,快些说重点!”李贤明喝道。

“当真是火爆脾气,我这讲清楚来龙去脉不好么,省得你待会儿总是问长问短的,还得浪费口水!”那年轻人道。

听得此话,李贤明面如猪肝之色,他只道了一个“你”,便气的不再说话。众人不禁有些好笑。有的人想知道到底为了何事,便开口说道:“小兄弟继续讲!”

“喝完粥,小弟便道了谢,正欲走的时候,看见那个老人家正在劈柴。想着两位老人年事已高,孙女又没什么力气,而自己在别人家里住了一晚,又喝了人家的粥,心中有些不忍,便主动的说帮忙劈柴,本是打算劈完柴便走的。”听到此处,众人均想这位小兄弟看似滑溜,却是有些侠义之心的。

“小弟一边与老汉聊天,一边劈柴。不多时,只见五个大汉,径直走到老人家面前,领头的大汉说道:‘我家少爷看上了你家孙女,这便带回去做第五房小妾。’那老人听完一惊,说道:‘我孙女早已与人定了亲,你们还是请回吧!’那领头人看着我哈哈一笑道:‘定亲又不是成亲,哥几个,将人带走!’好似与老人孙女定亲的人是小弟一样。外面陌生的声音,惊动了屋里的人,孙女扶着老妇人慢慢走了出来。那五人一见正主,立马便要蜂拥而上,欲将人带走。诸位英雄说说,遇见此等事情,我辈学武之人,应不应当出手相助?”

“该!打死他几个狗日的!”

“对,连那个什么公子也揪出来给往死里打!”

……

“诸位的想法可谓是与小弟不谋而合,小弟当时便使出看家本领,将那五个人一一打趴下了,说实在的,小弟最是见不得那些仗势为恶之人,是以下手很重,打的他们滚地求饶,心中无比痛快,若不是老人家为其求情,还当真要多多折磨这些混账王八蛋。小弟逼问那领头之人,问他口中的公子到底是何人?便让五人带路,诸位可知,我是在什么地方找到那位公子的吗?”说完年轻人竟是狡黠一笑。

众人一听,均是有些摸不着头脑,自然是在家里啊,还能在哪?只听王朝兴说道:“妓院!”听其声音洪亮有力,众人不惊为之一震。

“不错,正是妓院,大白天妓院关了门,那家伙正在呼呼大睡,小弟怕那几人故意骗我,便让其手下叫醒了他,他醒来便是一阵恼怒,随即见到他五个手下,便是问道那家姑娘带回来没有,听到此处,小弟便放心了,这下可不担心会错了,便将其一通拳打脚踢,才算解恨,小弟便命他不可再骚扰那家姑娘。如若不然,定要取其性命!”

王朝兴与柳穆对望一眼,心中想道:“这个年轻人倒是心细!”他当下说道:“那个人可是满口答应,声泪俱下,日后必定痛改前非等等话语?”

年轻人脱口而出道:“前辈怎知道?”看着王朝兴叹了口气,随即醒悟过来,这王老爷子江湖经验丰富,便是只听开端,就已知晓结果了。

他喝了大口酒,继续说道:“就此,小弟便上了路,却也不知为何,越是走,这心中却越是不安。至于为何不安,小弟却是只知心中有些害怕,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我便立即转身往回赶,可是再见到那晚过夜的柴房时,发现整个屋子已然被熊熊大火所包围。待小弟冲进屋时,发现两位老人已经倒在地上,而床上一个浑身赤裸的少女,不正是两老的孙女吗,只见其浑身淤青,满身是血,眼睛睁的大大的,已然死去。小弟将三人带出火场之后,便找了个地方,将他们安葬了。诸位可知,这等禽兽之举是何人所为?”

“定是那个什么狗屁公子所为!”人群中众人说道。那年轻人却是不回答,只是继续说道:“见此,小弟可是悲愤异常,心中自有股不平之气难以消散,再去妓院找他,可是没找到。小弟一连蹲在妓院门口五天,老天爷到底是没有辜负小弟的期望,第五日晚上,小弟便再次见到那位公子了。诸位好汉若是遇见此等事情,想必定然不会袖手旁观,这样的人,各位好汉又将如何处置?”

“操他奶奶的,杀了他!”

“对,这样的人,要碎尸万段。”

“上梁不正下梁歪,他姓甚名谁,老子非得要他好看不可,然后再揪出他爹,往死里打,生出这么个玩意,当真可恶!”

“你将那人杀了吗?”

“此人是华山弟子么?”

“诸位且莫着急,小弟自会一一道来,我便立即上楼,找其算账。他看见我却是一点不慌,继续喝着茶,我便问道:‘那双老人以及其孙女可是被你所杀?’那人先是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笑道:‘你说的不对,也对!那老头是被我手下打死的,老太婆看到这里,也不知是伤心还是恼怒,便倒地不起了。嘿嘿!至于他孙女嘛,是被我们一起玩死的,哈哈哈哈!我呸!你是个什么东西?本少爷长这么大从未被人打过,你竟敢打我!当真是活的不耐烦了!你不是仗着自己会点功夫,欺负我吗?很好,少爷我今日便一刀一刀活剐了你!李逸之,给我将他四肢打断,敢打扰老子的雅兴,再加上上次的罪,本少爷今晚会让你终生难忘的!’”

“李逸之?不会是江湖人称‘铁面先生’的华山李逸之吧?”人群中一人问道!

“李逸之怎可替这种人充当打手?小兄弟不会听错了吧?”又一人惊叹道。

“小兄弟可别信口胡邹,那铁面先生在江湖上赫赫有名,怎会做出这般事来?”一些人均是难以置信。

年轻人道:“小弟我呢,刚听这个名字时,也如各位一般,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可是啊,偏偏就是此人!”

李贤明站起身,指着那个年轻人骂道:“你放屁!我李师兄怎会做这等事,你休要血口喷人,若是再敢胡说八道,当心我撕了你的嘴!”

那年轻人倒也不怕,只是嘿嘿一笑道:“若是怕你华山,小爷我今日也就不来了!”

“我看你是皮痒!”李贤明有些微怒道。

“怎么,你要打我?你们掌门人都没说话,你在这里叫啥?你想当华山掌门么?”年轻人似乎没看见李贤明的怒色,只是一个劲的说道。

李贤明怒急,右手化为刀掌横扫出去,那年轻人身体微微后仰,哪知李贤明在刀掌挥至那年轻人心口之时,陡然停住,刀掌直指其心口,速度之快,变招之奇。年轻人右手往桌边一推,连着椅子一起倒地。然同时,那李贤明的右掌却是再也前进不得分毫。只因柳穆右手已然拉住李贤明左臂,而李贤明对面的王朝兴也是长鞭已出,卷在其的右臂之上。

“好!”众人齐声喝彩,均为二人的功夫所钦佩。

“卑鄙!”又有些人低声骂道。

那倒地的年轻人哈哈一笑道:“嘿嘿,华山派绵掌果然厉害,小弟今日倒是领教了!”而后慢慢起身,又扶起长凳,重新坐下。

王朝兴怒道:“身为名门前辈,竟然偷袭后生晚辈,当真可恶!若不是看在柳兄的面上,老夫定然要你好看!”说完冷哼一声,但听“啪”得一声,王朝兴已然将长鞭收好,只是在收鞭之时,暗施寸劲,将李贤明面颊抽了一下,但见李贤明面颊之上,一条血痕立时显现而出。

柳穆此时仍旧面露慈祥之态,只是目光却是紧紧盯着李贤明,将其按住坐下。

李贤明立即怒目而视,看向王朝兴,又看向那个年轻人。而后甩开柳穆的手,说道:“你不是一口咬定,此事乃是我师兄李逸之所为吗,有何证据可言?若是空口无凭,我华山清誉,怎可毁在你这等黄口小儿身上!”

“证据?我便是证据,小弟自知功力浅薄,打不过你们华山高手,但自问脚下功夫还是不错的,要走,却绝不是‘铁面先生’李逸之能留得住的。可若是小弟就这般走了,到时候可当真是空口无凭了。”便在此时,只见场中人影一闪,却不知柳穆用的是什么法子,一下便来到那个年轻人背后,随即将其衣服拉扯开来,只见其背后赫然一个掌印。

众人一惊,均是看向那个年轻人,目光之中满是钦佩之情。

柳穆说道:“所以你故意放慢脚步,挨了这一掌,而后迅速逃跑,对吗?”

那个年轻人点了点头!

“好,少年英侠,有胆识,有谋略!”说完面色暗淡了不少,转头对李贤明说道:“你过来看看!”李贤明站起身,走到那个年轻人背后,看着那个已经变成黑色的掌印,微微闭上了双眼,长叹一声,又默默的回到座位坐下了。

这一举动,无疑是在告诉大家,这个少年人所言,并无虚假。一时间大伙开始面面相觑,均是看着华山掌门人,看其有何话可说。

“你方才上来时,我便发现你呼吸不匀,以为你是长途奔袭所致,听你说话时,方才知晓,你已深受内伤。此掌为混元掌,掌力浑厚,若非你功力有所成就,想来已经死在我师弟的掌下了。我师弟早些年与同门切磋时,右手无名指断了一节,是以这道掌印无名指比较短,确是我师弟无疑。”

说完只见柳穆在那个年轻人背后连指数下,突然一掌打出,如此约摸一柱香的时间,那年轻人背后的血掌印,慢慢变淡,直至消失无终,见此,那柳穆又是一掌拍出,那年轻人,一口瘀血喷出,接着咳嗽两声,站起身开始活动起了筋骨。

那年轻人见体内伤势已好,便道:“多谢柳掌门为在下疗伤!”

柳穆收了掌,看着他说道:“若是你本人为非作歹,恰好被我师弟撞见,我师弟路见不平,打伤了你,而如今你说这般话,是否算是血口喷人?”

“这般说来,柳掌门便是不相信在下了?”于仁举说道。

“说来说去,终究只是你一面之词,所谓掌印,或许当真是我师弟所发,武林中人身上有伤本属正常,若是不知事情经过,试问我们又怎可断言,这一掌是为恶,还是为善。”

“那老妇人只因当时气闷,这才昏了过去,小弟便将其带过去,找大夫医治。大夫说老夫人年事已高,又急火攻心,已然命不久矣!最多只有三个月可活,可是当老太太得知自己老伴与孙女都死了之后,骂了一句贼老天无眼,也去了!我本想带着老夫人前来,这便算是人证,可惜老夫人悲愤过度,伤心而逝。小弟心中亦是怒火中烧,誓要替这三人报仇!可是自己势单力薄,这般粗浅的功夫又怎是李逸之的对手,所以小弟想借江湖朋友之手,为这三人讨回公道!至于武当少林两位前辈高人,小弟当真去请了,却是没请到,这才请华山派广发英雄贴,召集天下英豪前来,为死者申冤!如今,便是只有一件事方能证明小弟清白,却不知会不会如愿?”

“你是怕我华山狼狈为奸,包庇同门,这才谎称武当紫云道长与少林慧妙大师会来,好让我等重视起来,邀请更多的江湖朋友,毕竟此事知道的人越多,为死者报仇的可能性便会越大,而你自己也会更加安全,当然最主要的一点还是……”说着,柳穆却是不说话了。

听到此处,众人均是一阵默然,心中便在想着这最主要的一点究竟为何?便在此时,只听一尖锐刺耳的笑声传入众人耳朵里。

笑声也伴随着脚步声从楼道慢慢传上来,不多时,只见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是一位面色如玉,穿着华丽的世家公子,此人二十来岁,他一上楼便看到了那个年轻人。

那年轻人先是面有怒色,随即看着柳穆道:“柳掌门,看来老天爷是公道的!”说完看着那个世家公子笑道:“还以为你不敢来呢?直叫小爷这颗心吊了这么久!”话音刚落,便欲飞奔而去,却被柳穆拦住了。

世家公子说道:“我有何不敢?反倒是你,上次捡了一条小命,这次恐怕就没那么好运了吧!”

“我操你奶奶的,你可知这是什么地方?这么多英雄豪杰在此,岂容你任意妄为?”

世家公子笑了笑,说道:“那便看看你所谓的英雄豪杰到底是什么角色?李逸之,还不上来?”

听得此话,众人一愣,只见楼道人影一闪,立时出现了一位年约六十,身材中等,一袭黑衫的老者。

只见那个老者面无表情的看了看柳穆,又看了看李贤明,目光之中颇有些惭愧之色。

“师兄,这是为何?”李贤明站起身来,面色有些复杂的问道。

李逸之闭上双目,也不说话,只是站在那位世家公子身后。

世家公子走到方才柳穆所坐的长凳上,正欲坐下,只见王朝兴冷哼一声道:“凭你也配与老夫同桌?”说完一掌挥出,便在此时,只见人影一闪,李逸之闪身而过,一掌迎上。两掌相交,但听“嘭”的一声,李逸之连退两步,立时驻足,而后站于世家公子身后,仿佛刚才一切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而王朝兴所坐的长凳“吱”的一声,应声而断,幸得柳穆上前伸手一拖,将其扶住,方才没有摔倒。在场之人均是看出,这一交锋,王朝兴落了下风。

那世家公子径直坐下,看着王朝兴说道:“老人家,一大把年纪了,消停点,没有坏处。”

王朝兴冷哼一声,道:“方才这位小兄弟所言,是否属实?”

那世家公子点了点头说道:“对呀,少爷我在街上看见了那个小姑娘,见其长的很漂亮,本想着带回家玩一玩,再还回去。哪里想到,竟还挨了一顿打,小爷我这辈子可没被人打过,向来是小爷我欺负别人,什么时候轮到你这乡巴佬来打小爷了?”

群雄一片哗然,早先均是有所预感,想不到此人倒是干脆。一时间,群雄激愤起来。“杀了他!”

“将这畜牲大卸八块!”

“杀了他,拿去喂狗!”

……

世家公子听到这里也不在乎,只是一声冷笑。

王朝兴说道:“既如此,那便好,老夫这便替死者申冤。”说完右手一抖,手中长鞭便直奔世家公子而去。

见到有人带头,众人均是叫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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