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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睹物思情

简短截说,梅儿与承玉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不知不觉已走下万岁山,待又转出一小片白雪掩映的松林后,眼前豁然开朗,只见隔着一座大大的广场之后,高大恢弘的紫奥城已近在眼前了。

梅儿见神武门前的街道与别处大不相同,非但人流稀少,还见不到几个寻常百姓,往来之人不是乘马便是坐轿,非富即贵,估计很多都是皇亲国戚。门口禁卫军手持长枪肃然而立,对进出之人排查得相当仔细,梅儿此时若非七王引领着,想必连靠近大门儿都是不成的。那些官兵见是玉王爷,都躬身施礼,王爷微微点头,主仆一行三人穿过神武门,经顺贞门很快便进到紫奥城中。

只隔着两重宫门,梅儿明显感觉到皇宫内外的气氛迥然不同,单看那些当奴才的,无不都是谨小慎微的样子,走路都贴着墙根儿猫腰低头,见此情形,梅儿说话也仔细着起来。承玉到是没什么两样,仍旧是谈笑风生的样子,这也难怪,这是他自己的家啊!

书中暗表,在皇家后宫,除了必要的侍卫外,是不允许有任何男子入内的,就连皇亲国戚也不可以,当然未成年的皇子除外,承玉是唯一一个得到皇上御批可以在后宫自由行走的王爷,可见他的地位有多尊贵。

这已是梅儿第二次来后宫了,上次是四年前,论季节比这次要晚得多,当她走在后宫长街甬道上,只觉得景色与那时所见大不相同,这是因天夏帝晚年崇尚奢华,常常大兴土木极力把各处修缮得尽善尽美,其实不光是皇宫,连京城周边也是如此。梅儿走在其间,见四处都是红砖碧瓦、高墙阔院,亭台楼阁层层叠叠、延绵不绝,转来转去地犹如在迷宫当中一般,若非有熟悉路径的人来引领着,必定会迷失了方向。

长话短说,待他们绕过钦安殿,途径千秋亭时,承玉指着东南方向说道:“那边不远处便是‘四景园’了,还记得‘绿意亭’么?那是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如今却已不复存在了。”

“哦!”经他这样一说,梅儿立时回忆起当年的情景,见她驻足翘首望去,见竹园那边翠绿一片,修竹生长得颇为茂盛,隐隐还看到有一处新建的院落掩映在竹林里,独不见那座小小的凉亭,不尽柔声叹道:“一晃四年过去了,不单景色变了,人也都变了模样,若是再过几年,又不知变成了什么样子!”转而向承玉道:“这么久了,想必王爷的棋艺应是大有进境了吧?!”

承玉面色微微一红,道:“许是吧!可还不是皇兄的对手。”续而拍了拍腰间的玉笛,道:“这不,听了你的规劝,已另辟蹊径了!”

王爷的小厮阿秦适时地替主子夸赞道:“我们王爷的笛音可是京中一绝呢!连宫中‘如意馆’里的乐师们都对我们王爷佩服得五体投地。”

“真的呀!”梅儿“咯咯”笑了两声,妙目流转着兴奋道:“哦!那小尼可要恭喜王爷了,也不知小尼将来有没有耳福能听到呢!其实,王爷的棋艺也未必就差到哪儿去,只不过是略逊皇上罢了。”

承玉很喜欢看到梅儿娇笑时的样子,不尽含情凝望着说道:“人生难觅知音,改日小王定为你单独吹奏一曲,还望梅儿要不吝赐教才好!”

梅儿心弦一动,心中暗道:“方才在山上那会子,皇上问他时,他还说忘了我呢,原来一直都记着呢!”她这样想着,嘴上含羞说道:“小尼可不敢妄加品评王爷的笛音,若能聆听到已是求之不得了。”

王爷肯定地说道:“好,咱们可要一言为定,如将来你有空儿就去本王京郊的别院‘紫霄阁’来做客,到时本王一定能满足你的愿望。”

“一言为定,小尼记在心里了!”梅儿道。

说着话,清心殿已近在眼前,走进大殿门外,只见大殿内外焚香缭绕、钟磬和鸣,朗朗诵经之声从里头袅袅传了出来,叫人立生虔诚之心。

承玉吩咐小厮阿秦进殿去唤一名管事的女尼出来叙话,自己则单与梅儿在门外等着,此间他还说起了关于这座清心殿的由来,原来这间佛堂正是梅儿师父九难做公主时,他父皇特意为她修建的,遥想当年九公主生得是国色天香,令远在尊赫尔部族的可汗不惜以十座城池相交换,如不答应和亲就要大举进犯,华国皇帝无奈只得忍痛割爱,可公主之前早有婚约,且她们自幼青梅竹马、情投意合,如此哪儿肯远嫁外族,与自己心爱的人天各一方,于是就在迎亲途中,公主在庸门关外与情郎在双双殉情而死,尊赫尔部族可汗得知此消息后,方才罢休。其实,当时公主并未香消玉殒,而是被她皇上派人偷偷救了回来,为掩人耳目,公主从此出家为尼,法号九难,一直藏在深宫,为此皇帝还特意为她修建了一座佛堂,就是这座清心殿。

梅儿跟着师父多年,却从未听她提起过,如今当她听完承玉的讲诉后,甚感惊奇,不禁为师父这段旷世爱情故事无限神往,心想着自己若将来也能有一段轰轰烈烈的爱情故事被人广为流传,那也不枉来这世上走一遭了。

两人正说着话,见殿内随阿秦走出来一位眉目清秀的小女尼,虽隔了数年,梅儿还是一眼便认出她就是逸芙。

前文说过,逸芙、逸蓉这对孪生姊妹实际上是承汉和姚莉的私生女,可因种种原因两下都不知道对方的存在,亲情异地隔绝,直到国师了因去世时,他才向皇上言明真相,这段奇情乃是皇家一段丑事,不能公之于众,承汉左右权衡下,又和两个女儿商量之后,决定暂将她们留在宫中清心殿出家为尼,私下里才以父女相称,逸芙清心寡欲到没觉得有什么不好,逸蓉却因性子活泼不甘寂寞,总想出宫寻个自由自在,皇上无奈,只得打发到城外皇家寺院报国寺去了,这些详情后文还有详述。

梅儿见是逸芙来招待自己,突然灵机一动,向承玉悄声说道:“我认得她,求王爷别告诉她我的真名实姓,我要跟她开个玩笑!”并故意将面纱遮在脸上,承玉微微一笑,会意地点了点头。

逸芙从远处见是七王爷在此,忙紧走几步上前合掌额首见礼道:“衣钵尼逸芙给王爷请安了,不知王爷大驾莅临有何吩咐?”

注释:衣钵是寺院里的一个职务称谓,即住持的跟班。

承玉将梅儿引荐给逸芙道:“这位小师傅法号叫做妙竹,是皇上的客人,才大老远打从江南来的,因临时有事,今晚就在清心殿内暂住一宿,望你等好生招待。”

梅儿听他说得自然,隔着面纱抿嘴一笑,后朝逸芙合掌浅浅施了一礼,并未开口说话。

逸芙应声说道:“请王爷放心吧!既是您带来的贵客,小尼哪儿敢怠慢了去。”

承玉笑着点了点头,转面对梅儿道:“好了,把你送到这里,本王也该到皇兄那交差去了,你先好好歇着,估计明天就会有好消息传回来的,咱们暂且别过!改日再见!”

承玉言罢,带着小厮阿秦转身而去,梅儿与逸芙双双与王爷行礼道别,并目送他走远。

此时,只因梅儿故意头戴面纱,加之逸芙为人稍显木纳,她二人虽近在咫尺,逸芙却楞没认出眼前这位妙竹小师傅,便是昔日朝夕相处的好姊妹梅儿。

见逸芙躬身向梅儿浅施了个小礼道:“妙竹同修,请随我入殿吧!”妙竹暗笑她没认出自己,索性也不急着点破,点头同她一道走进殿去。

梅儿跟在逸芙身后,偷眼瞧她容貌变化不是很大,行为举止却比从前稳重、干练了许多,一路走来,所见的姑子,无论老少都主动朝她行礼问安,可见她在此还是颇有权威的,妙竹不由得暗暗替她高兴。

清心殿名为殿,实则是宫城内一座小型的佛堂,是专为皇上和后宫的嫔妃们平日进香、礼佛、祝祷、做法式之用的。寺内除供奉着罗汉、菩萨、诸佛外,还存放着皇家先祖的牌位、画像等等供人瞻仰。

大殿之内庙宇、院落重重叠叠、高低错落,高大的香炉、松柏与菩提树点缀其间,梅儿走在这里,看着供奉的诸多神佛塑像,大有置身于须弥幻境一般,感觉和在殿外完全不同,透过淡淡烟雾与香气,能听到众尼礼佛敲打木鱼之声延绵不绝。

逸芙引着梅儿绕过几重大殿,来到后苑,又顺着一条窄小的胡同儿,来到一处由禅房合围的院落里,将她让进其中较大的一间。

梅儿轻轻推门而入,见此禅房内陈设不但清新雅致,还甚是干净整洁,桌椅床铺、床单被褥等一用俱全的摆在那里,看样子的专留给贵客住的,如此舒适的条件,怎能不令梅儿欣喜万分。

梅儿才一坐下,逸芙已仔细着端了一杯热茶奉上来,恭恭敬敬送到她的面前,梅儿忙伸手接过并连声道谢。

逸芙说请她自个儿先歇会儿,说这就去吩咐人再送些茶点来,还说自己平时就住在隔壁,有什么事儿尽管来吩咐便是了,千万不必客气,言罢躬身而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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