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族才有的目光?苏姑娘目光柔和,纯净,你却说这是妖族才有的目光?这位姑娘,身为凌云仙宗弟子,你竟然分不清人物和妖族,是故意为之,还是实在不知?”
徐若天见面前凌云仙宗弟子,污蔑苏莜雪是妖,有些来气了。
既然是凌云仙宗弟子,怎么说也算自己半个同门,连这点基本常识都没有,岂不是丢师门的脸。
像她这样,日后行走江湖,见到生的漂亮,眼神好看的女子,就说人家是妖,当场给人杀了,岂不是滥杀无辜,毁坏凌云仙宗声誉。
“师妹,你回后面去,这女子细看的确不是妖族,只不过生的实在太好看,我常某人行走江湖十余载,也是第一次见如此好看的女子。”
常文怕同门闹出笑话,待他看清后,已经确定苏莜雪不是妖。
即便是,能伪装的如此之好的妖族,道行也极不一般,这种妖族,不是他们几个能应付的来的。
“是,师兄。”
见自己好像又闹了笑话,姚杏有些尴尬,回到两位师兄身后。
她这次下山历练,本就是为了增长见识,闹笑话也难免,每一个仙门弟子都是这么过来的。
从刚开始的草木皆兵,人人是妖,到后来的小心谨慎,熟能生巧,都有一个过程。
“我且相信你们不是妖,但你们刚才说的话,都是在撒谎,演的虽像那么回事,却瞒不过我,也别问我怎么知道的,我见两位都很年轻,还是别在这天山脚下逗留太久,这里人烟稀少,即便碰不到魔族,妖族,碰见坏人也不好,明天一早,就赶路回去吧。”
常文说完,摆摆手,示意两位师弟师妹和自己一起离开。
三人很快就消失在夜幕中。
“苏姑娘,别生气,认真说起来,他们也算是我的同门,有得罪的地方,我替他们向你赔罪了。”
徐若天望着三人离去的背影,感慨道。
“公子客气了,那位姐姐修为很浅,看起来像是刚入聚气境,分不清妖族和人族,也是正常的。”
被人认做妖族,苏莜雪并没有生气,她的心境,似乎比她的修为还要高。
她“师傅”因此还夸过她,说她以后只要能迈入天元圣境,一定能平安度过心魔劫。
心魔劫,对很多天才修仙者来说,是一道大难关。
古往今来,不知多少天才修士因度心魔劫失败,走火入魔,堕入万劫不复之境。
只有心智坚定,看破世间百态,还能任它云卷云舒的修仙者,才有希望跨过去。
“苏姑娘,你心境开阔,生来就是一副好脾气,的确很难得。”
徐若天非常欣赏苏莜雪,无论何事,在她看来都是云淡风轻,他自己可没这么好的心态。
“其实,我们之间,不必这样客气的。”
苏莜雪非常小声说完,顿了顿,又轻声道:“我也不是第一次被人认成妖族了,以前也常被人认做妖女,这些话,听听也就罢了,有很多都是她们故意的,只是为了发泄心中不好的情绪罢了。”
“你倒是好脾气,故意的也能忍,要换做是我,非得好好教训他们不可。”
徐若天加了一根枯枝,扔进火堆。
“你以前,脾气似乎不太好。”
苏莜雪坐在地上,双手捧着脸颊,试探问道。
“现在也不太好。”
徐若天如实回答。
“那……我怎么觉得还好阿。”
苏莜雪说话很小声,有些好奇。
她知道,徐若天本性再善良不过,即便有脾气,也是被这昏暗世道给逼出来的。
苏莜雪心思细腻,也没少经历世事,看得到,有些不公,有些混乱,是一直存在的,很难改变,似乎是从人性里带来的。
“可能你没见过我发脾气的样子,在梧州,一剑斩魔,那只是冰山一角罢了。”
以前有妹妹在身边,徐若天很能控制脾气,怕吓着她,现在和苏莜雪在一起,也没机会生气。
面善则善,面恶则恶。
这就是徐若天,他不会感化人,只会教做人。
“魔族作恶多端,的确该杀,那没什么错,只要别胡乱伤人,滥杀无辜就好,这样不符合天道,也不是我们修行之人的做法,胡乱伤人,滥杀无辜,是会乱了自己心境的。”
苏莜雪柔声说着,美目流转,看了看徐若天,盼他能听进去。
“自然,苏姑娘说的没错,这些年我伤人虽多,杀人也不少,但没一个是无辜的。”
徐若天神光明明,想起往事,恨不得将那些恶徒再杀一遍。
可惜他不是阎罗王,不能掌万人生死,也非地藏菩萨,度不了人间善恶。
只能定一人之生死,为民除害。
“这世上坏人的确很多,我也遇见过不少,可惜我不舍得杀人,只会打伤他们,教他们不能再作恶。”
苏莜雪柔声说着,添了两根柴火。
火光一会儿更亮了。
“你不伤人,人却伤你,但凡有机会,还会变本加厉,这世上,贪得无厌的人实在太多了,他们不懂感情,不知恩怨,只知道一味自私索取,有人为了一己之私欲,甚至不惜杀人放火,毁尸灭迹,这些人现在想起来,与魔族无异。”
徐若天想起遇见过的真实惨剧,虽替人报了仇,心中余怒难消。
有句话说,你在凝视深渊,深渊也在凝视你。
正是见过太多人间惨剧,徐若天有时才会怒气冲天,满身戾气,恨不得将那些忘恩负义,贪婪无度之人,赶尽杀绝。
“公子,你的心情我能理解,人不是圣,也不是仙,会有贪婪,自私的本性,正因为如此,所以我们才要努力修行,你说的那些人,是不可得得证大道的,他们惶惶不可终日,日子比平常人还不好过,死后也会堕入无间地狱,受尽苦楚,说不定再难入人道轮回,等他们醒悟过来,再想修行证天道,已经太晚了,世上没有回头路可以走。”
苏莜雪说起这些,又想到那些妖族。
妖族修行,比人族要难太多。
他们要想修成正道,必须先修成人身,再像人类那样行善积德,其中蜿蜒曲折,比人族不知要难多少倍。
人族天资非凡,修行得当,数十年便可飞升,妖族飞升,足足要等千里甚至万年,其难度可想而知。
“苏姑娘,你见解很深,有很多都超过了我,有你在身旁,实在算拥有了一位难得的良师益友。”
徐若天望着面容沉静的苏莜雪,有些恍惚。
很难相信,这样一位绝美佳人,对很多人,很多事,竟然有着这么深的见解。
不是亲眼所见,很难叫人相信。
“哪里呢,是你高看我了,我也只是胡乱说的,希望你不会因此小瞧了我。”
苏莜雪说话很小声,似乎有些害怕,又有些害羞。
“怎么会,姑娘天资过人,我喜……欣赏还来不及,你应该是我遇见过的,最聪明的女子。”
和苏莜雪交心,徐若天竟然破天荒有些紧张。
“你……平常都是这样哄女孩子开心的吗?”
这一次,苏莜雪说话声更小,旁人几乎听不到,似乎是说给她自己听的。
在这初秋夜里,两人围在篝火旁,互吐心事,互诉衷肠,就这样整整说了近一夜。
直到第二天天快亮时,两人才同去林间,搭在树枝上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