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也只有老伯一个人。
这屋子可以用家徒四壁来形容了,里面只有一个单间,故而,所以生活起居的所需都挤在了这一个小小的空间里,东边的墙上只靠着一张桌子,一张椅子,还有一张床,另外西边的墙上,竟砌着一个灶台,旁边还放有些木柴,西北角落处,还拉落了个破败的帘子盖住,如果没猜错,那里大概是用来洗澡呀,出恭什么的。
我们进来后,老伯自顾自地关了门。
一边栓门,一边用他那沙哑的声音道了句:“请便……”
屋里只有一张床,那肯定是老伯睡的。
我和汀儿打算打开包裹,弄个狐裘垫地上,身上盖一件厚衣,随随便便将就一夜就可以了。
说干就干,想着,撸起袖子,正准备要铺地的时候,那老伯关完门正好要一瘸一拐地走过来。
正巧碰上我撸袖的一幕,火光倒映在我的手臂上前,老伯看了,一愣,脚步顿了顿,眼光直勾勾地往我手臂上瞅。
我原先是以为自己的动作不太矜持,把他给惊着了,正想道一声失礼。
可没想到,老伯沙哑的声音,竟抢先一步响起:“定安公主?”
冷不丁传来一个熟悉的称呼。
我猛地一怔,下意识抬眼望了望汀儿,各自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不可置信的惊讶。
不由怀疑,这家伙喊出我的名字,到底是真知道我的身份还是随口一喊,如果是后者,那就拉倒,但如果是前者……我心中不由生起一丝警惕。
我摸了摸我的脸,确认脸上的人皮面具还在无误,他如果真认出我,又是如何认出的?
境况未明,我十分迅速地随机应变,灿灿一笑,就好似刚刚那一丝惊讶没有出现过似的,道:“老伯你在说什么呢?什么公主?我没听清?”
老伯浑浊的眼光流传着,竟放出丝丝光芒,他突然激动起来,伸手指着我还露在外头的手臂,一下子解答了我心中的两个疑虑:“不会认错的,不会认错的,你手臂上的烙印,是我亲手点上去的……”
我下意识朝他指的位置看去,火光之下,我手臂上竟落有一点红印,印子很小很小,通体透红,像是桃花的图案。
这段记忆我记得不甚清楚了,好像是我刚刚被苏辞带回姑苏的第二天,他带我去见他爹,言明了我帝命花的身份……后来不知道为何,或许是为了走一些礼法程序,他爹大手一挥,在我手上印了这个印子 ,至于这个印子具体是怎么烙上去的,谁印的,我都忘得差不多了。
就连手上有这烙印这回事,也差不多给忘了个一干二净。
没想到,这家伙居然真的是知道我的身份。
我看他的眼光不在作掩饰,直接警惕起来。
现在苏辞悬赏万金捉拿我可不是盖的,虽然他年纪大,但是谁说年纪大的人不喜欢金子,即便自己活着的时候用不完,也可以带到地底下去慢慢用。
虽然他一个人不能真将我捉起来,但是,他还有一张嘴,舌头还在,还会说话,指不准到时候找谁一说……那么,后患无穷。
一瞬间,我起了杀心。
反正这么个老头,老得快入土了,而且一个人居住在一个荒无人烟的角落里,死不死也没有人知道,而且如果处理得好的,即便人家知道了,也不过是以为他是自己老死的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