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轩逸怀抱着她,只觉得心中隐隐作痛,小的时候,他便一直难过与自责:为什么别人都有亲生母亲,而他没有?因为他害死了自己的母亲。
外祖母和长姐也曾经劝过他,后来他慢慢长大,她们便不再劝,想来也是怕重提旧事,掀起了他的伤疤吧,又或者,以为他已经走了出来。
在外人眼里,宛如谪仙般风姿的小公爷,心中却一直隐藏着对母亲的愧疚,如果不是为了生他,母亲就不会这么早离开了,听说她是极其美丽聪慧、气度不凡的女子,若是她还活着,想来,她、他、国公府定会是另外一番母慈子孝、家庭和乐。
此时,听得黎若楠的安慰,感受到她小小的身子、紧紧的拥抱,努力想要送出的安慰和关怀,他心里有些暖:这个女子,看透了他心中所忧,她如此善良和善意,似冬日的暖阳,如春日的和风,安抚着他受创的心,他紧紧地抱着她。
雨来得快,去得也快,欧阳轩逸放开黎若楠,对她道:“外面路面泥泞,我去与母亲告别,你就在马车里等我。”
黎若楠点头,明亮清澈的双眼,递给他无限的依赖和关怀。
欧阳轩逸伫立在自己生母的墓前,深深地吸了几口气,轻轻道:“母亲,若楠真是个特别好的女子,是吗?您放心,我们会互相照顾,两人携手到白头。若有来世,还请母亲给孩儿一个机会,让孩儿能好好孝敬您,”
他有些说不下去,从记事到现在,深深地背负了十几年的愧疚,那种感觉就像是阴冷的黑夜,也曾久久地侵蚀过他的梦,如今,那个如同冬日暖阳的女子,正在照亮他的心,融化那些森冷。
他闭着双眼,沉默地站着,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缓张开双眼,脸上荡起笑,一如往日那般清风拂面,温暖和煦,“母亲放心,孩儿以后会好好的,我会带着若楠经常来看您的,以后,还会带上我们的孩子。”
黎若楠看着欧阳轩逸走来,那个一脸浅笑的男子,眉目柔情,风度翩翩,谁又能知道他心中的苦楚?她的心柔软得似一汪泉水,随时能淌出水来,只是这么怔怔地看着他,眼中情意流淌。
四目相交,一切尽在不言中。
欧阳轩逸拉过黎若楠,“别去管他,他已经找了好多人嚎过了,他下来再这么来,你就叫人把他打出去,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若菊院在对下人动私刑呢,没的脏了咱们的名声。”
“表哥,你怎么可以这样?咱们从小到大的兄弟,你不能自己抱得美人归,得了如意娇妻,就不管兄弟的死活了啊。”
“表嫂,表哥这么心狠手辣,你知道吗?”
黎若楠抿着嘴,笑出了声。
段明成拍着桌子痛哭流涕,“一丘之貉,一丘之貉,表嫂,亏得我一直以为你是善良的、有同情心的,怎么也这么冷酷无情?你跟着表哥,全被他给带坏了。”
黎若楠忍不住笑道:“外祖母定了的事,没人可以改变的,而且我觉得苏小姐也没有你说的那么不堪,你不能因为自己不想成亲,就这么诋毁人家女儿家的名声,她可是你将来的夫人,况且,你可是段家的长孙,她若真有杀你的可能,外祖母和舅舅舅母也不会让她进门的,你就安心当你的新郎官吧,不然,外祖母怕是要想法子收拾你了。”
欧阳轩逸点头,“我看苏小姐不错,可以管住你,省得你成天不上进还老往那些烟花柳巷跑,外祖母还等着抱曾孙子呢。你再这么胡来,说不定外祖母真要收拾你了。”停了一下又道:“想想你的身手吧。”
段明成哭着脸,“胳膊拗不过大腿,我是被逼的,如饴院的美人们,公子我舍不得你们,公子我心里苦啊。”
奈何欧阳轩逸和黎若楠都只是看笑话,没有人理他,若菊院的下人们见了他这副尊容,纷纷笑着闪身而过,也没人搭理他。
段明成嚎了一阵,连饭也不吃就走了,本想再去如饴院,谁知道出了国公府的门,就有长公主派来的两个护卫跟着,说是奉了长公主的命,来保护少爷的。
这是保护?这明明是监视、看管……段明成打不过也跑不过,干脆认命,乖乖地跟他们回了府。
若菊院里
黎若楠轻笑,“明成还真是……”
乔嬷嬷感叹:“大少爷是不喜约束爱自由的,可他知道自己的责任,肩上是有担当的,明成少爷却自由得其他一概不管不顾了,公主为府里的将来可是操碎了心,唉!”
黎若楠道:“嬷嬷也不要担心,我看苏小姐是极有主见的,想来,她会听外祖母的,会管住明成的,将来有外祖母和她的管教,他们的孩子一定有出息的。”
欧阳轩逸笑道:“好了,你们都别担心了,我会找机会跟明成说的,男子汉大丈夫,怎么能没担当,还要靠老幼妇孺呢?”
黎若楠笑道:“那是最好不过了,我看明成平日都喜欢跟着夫君你,应该会听你的。”
欧阳轩逸笑而不语。
第二天,门房便来禀报:苏小姐前来拜访少夫人。
黎若楠有些吃惊,昨天段明成才来了,今天苏小姐就来了,这是要干什么?又来打探消息?她对段明成还真是,情根深种啊。
果不其然,刘巧巧见过礼问候一声之后就直奔主题,“少夫人,昨天、他来说什么了?”
黎若楠问道:“你没听说?”
刘巧巧脸有些红,又有些难过,“他去过太子府和洛府了,还去了其他几家要好的亲戚家,我听说,他、不想成亲,还说我是、是母老虎。”他们即将成亲,他却这么说,显然一点也没有要护着她的念头,真是不想与她成亲,刘巧巧眼眶有些红。
黎若楠安慰道:“明成一向不拘小节,他又是男子,想不了那么多,你别难过,他也不是有意要说你的坏话。我听说,只要是有功夫的女子,他都会说人家是母老虎,他没离家出走,只是干嚎一阵,想来也并不是真排斥你,只是不想成亲罢了,”
刘巧巧问道:“真的吗?少夫人可别哄我。”
黎若楠笑道:“将来我们就是一家人了,我怎么会骗你?这是夫君与我说的,你放心吧,换个其他女子,他也是会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