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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囚禁

邵爸爸病了,十年来不曾生病的他高烧不退,差点就要追随江小姐而去。

可他还有邵辰。

看见邵辰不知所措地站在床前,看着这个刚刚失去母亲的孩子,邵爸爸忽然明白,失去了江小姐,他还承载着什么样的责任。

邵爸爸振作起来没多久,梁浅湾就发现了梁瑟和邵辰的恋情。

她有一种被蒙骗和冒犯的愤怒,盛怒之下,跑去找到了邵爸爸。

那个男人脸色依旧苍白憔悴,却把邵辰叫到自己面前,单刀直入地问:“你真心喜欢梁瑟吗?”

邵辰背脊挺直,坚定地点头,他敢做,就敢认:“我喜欢梁瑟,像你喜欢江小姐一样,非常非常喜欢。”

梁瑟看着邵辰,紧紧拉住他的手。

梁浅湾一双美目要喷出火来,猛然把目光转向邵爸爸,等着邵爸爸和她站在一条战线上反对他们这样荒诞的胡闹。

可是却看见邵爸爸欣慰地笑了笑:“那就可以了。”

这样的潇洒自在,是邵家的风格。

邵辰惊讶地看着爸爸。

曾经邵辰以为和江小姐相比,爸爸只是个疼爱妻子的普通男人,可他忽然发现,特立独行不受束缚的江小姐为什么会喜欢上他爸爸。

没料到会是这样的情形,梁浅湾气急,说道:“你们一家人都疯了,现在还要把梁瑟卷进去!”

“我们真的不是在胡闹!”邵辰着急地辩白。

邵爸爸镇定地看向梁浅湾,说:“我相信,他们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梁浅湾气极反笑,指着他们说道::“江媛死了,你们父子俩要做疯子,不怕伤风败俗,我还怕耽误了我儿子的名声前途!”

听到她提起妻子的名字,像是一下被带到寒风凛冽的冰天雪地中,邵爸爸的脸一下子冷下来,邵辰的身体也变得僵直。

梁浅湾也察觉到了,她有些慌,一阵无措之后就走过来扯着梁瑟要把他带走。

梁瑟却挣脱了她要过来拉他的手,冷冷地说:“我不会跟你走,我喜欢邵辰,与你无关。”

梁浅湾张张嘴,想要说什么,梁瑟却不肯给她这个机会:“我早就已经跟你说清楚,我没有妈妈了,从你决定离开我和爸爸的时候我们就没关系了!以后我的任何事,都不用你管。”

“瑟瑟,你不要这样……”梁浅湾走过来拉梁瑟,只见他退后两步,邵辰见状忙把他护在身后。

愤怒之下,她勉力维持的风度尽失,几步冲上前拉扯着邵辰,要把挡在她和儿子之间的他直接甩开。

“梁阿姨……”她毕竟是梁瑟的母亲,面对她失去理智的疯狂举动,邵辰也在心里犯难,不知到底应该拦住她,还是直接把她绑到旁边冷静冷静。

邵爸爸站起来,一把拉住梁浅湾。

她原本失望又愤怒,可是在看到邵爸爸那双灰色眼睛深处的坚定和掩饰不住的深深疲倦和哀伤时,忽然像是被兜头浇了一桶冰水,一下子僵在那里。

她在做什么啊?

这个家庭,儿子刚刚失去了母亲,丈夫刚刚失去了妻子。

她也曾见过,他们家有多艰难地才走到今天。

即便不想让自己的儿子也被吸入他们不幸的漩涡当中,可是她怎么能选在这个时候?

看见她终于平静下来,邵爸爸松开她,低缓道:“我觉得现在不是谈这个问题的时候,等你情绪平静了,再来找孩子谈一谈吧。”

邵爸爸的声音虽然不如以前有力,可仍斩钉截铁,有让人安心的力量。

看着一脸敌意的梁瑟,梁浅湾收回手。

“瑟瑟,如果你还念在我是妈妈,就联系我。”她把名片放在桌上。

真是讽刺,明明是亲生母子,却要像陌生人一样留下名片。

梁瑟不语,直到邵爸爸拿起那张名片,放在他手上。

几天之后,邵辰在和梁瑟一同走回去的路上,忽然闷声开口说道:“很多事情,我在失去了江小姐之后才觉得后悔,不管怎么样,不要给自己留遗憾。”

他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憔悴,梁瑟能看到他往日干干净净的眼睛里现在带着红血丝。

梁瑟点点头:“好。”

穆遥没有问过邵辰有没有后悔过当时劝梁瑟去找他母亲,因为从那次之后,他们就开始了漫长的分离。

可即便知道结果,再让邵辰做一次选择,他仍然会说同样的话,做同样的事。

只不过如果有机会重来一次,在面对梁浅湾的时候,邵辰一定会更坚定地站在梁瑟身边,认真而大声地告诉她:邵辰喜欢梁瑟,不管遇到任何阻碍,都一定会保护他,和他在一起。

可是当时梁浅湾完全不能接受这个事实,她以为梁瑟只是过于依赖这个从小照顾他的邻家哥哥,又处于叛逆期,专门为了气她才这样做,而邵辰被刺激过度,竟然也跟着胡闹起来。

可是当梁瑟站在她面前,真真切切打破了她这点幻想。

梁瑟清清楚楚地告诉她,自己就是喜欢邵辰,就是要和他在一起,不管他们性别如何,不管别人会怎么看,甚至不管未来会怎样,他们一定会突破重重阻碍在一起一辈子的决心时,梁浅湾终于相信了他们之间的感情不是小孩子过家家,也终于在心里认定一个事实——在她缺席的这些年,梁瑟已经变成一个怪物。

因为她爱这个儿子,所以她一定要帮助他恢复正常,让他重新回到正常的伦理纲常中,才能被社会重新接纳。

抱着这样的决心,她把他送到了与世隔绝的治疗中心,没人知道他在囚室一般的治疗中心里经历了什么。

只是三个月后,她去探望时,看到梁瑟严重消瘦的身体和一言不发的样子,还是决定提前终止治疗。

梁瑟被送进私人医院的时候,被确诊为严重的营养不良和抑郁症,他原本脆弱的健康,无论是身体还是心理,都已经所剩无几。

他拒绝吃饭,拒绝和所有人沟通,他整日昏睡,发呆,几乎没有意识清醒的时候,虽然一直在靠打营养针维持着身体的基本机能,可是他已经像是一具被抽干了灵魂的皮囊,即便骨瘦如柴,却依旧干净精致的皮囊。

梁浅湾那时生意上也遇到了困难,梁瑟这边又不能放心,她烦得焦头烂额的时候,穆遥来到她面前。

“阿姨,您好。”她穿着纯白的毛衣,偎在脖子边上的浅色毛领让她一张脸如玉一般干净莹润,一双远山眉下的眼睛平静温柔:“我是穆遥,来探望梁瑟。”

看见那双眼睛,她一下子记起这个女孩,是梁瑟曾经护在身后,宝贝到连碰都不让她碰的同伴。

像是在无边的黑暗里终于看到了出口的亮光,梁浅湾的眼睛亮起来,亲切地拉着穆遥的手嘘寒问暖,穆遥微笑着一一回答。

看着眼前乖巧温顺的女孩,梁浅湾高兴极了,带着她就去看梁瑟。

那是将近4个月的分别之后,穆遥第一次再见瑟瑟。

尽管料到他不会妥协,可是看到病床上消瘦得皮包骨头的梁瑟,穆遥心里还是一刺。

他以前的眼睛那么骄傲明亮,鲜活生动,可现在他不说话,只是眼神直直地看着天花板发呆。

像是个木偶,当然,仍是漂亮得不像话的木偶。

穆遥走到他面前,轻声开口,她说:“瑟瑟,我来看你了,我给你煮了粥,你要不要尝尝?”

听到她的声音,梁瑟的眼睛终于动了动。

梁浅湾心里一下子松了口气:有这丫头在,梁瑟肯定能回魂。

“遥……遥……”因为太久没有说话,他的声音嘶哑如锯木头,攒了全身的力气用力呼喊,可是说出口时穆遥只有凑到他嘴边才能听得清。

穆遥握住他的手,凑过去给他往背后垫枕头。

“要不要喝粥?”穆遥侧过头,笑盈盈地看着他。

梁瑟沉默了半晌,梁浅湾的心都揪起来了,半晌,才看到他微微点头。

梁浅湾舒了口气,看着穆遥给他喂了几口粥,就出门解决公司里几乎要火烧眉毛的问题了。

不一会儿,穆遥走出来:“阿姨,瑟瑟喝了粥睡着了,他好不容易睡个安稳觉,希望您不要让人进去打扰他。”

梁浅湾很高兴:“遥遥,真是谢谢你了。”

穆遥看了她一会儿,才鞠躬道别说:“梁阿姨,再见。”

那时候穆遥像是她的救星一样出现,她每天不辞辛苦地跑来照顾梁瑟,而梁瑟只会吃她带来的食物,也只会对她的话有回应。

梁浅湾对这种状况很满意,起码说明梁瑟在渐渐好转,恢复正常,渐渐地,她也会允许穆遥带着梁瑟出去转一转,虽然不远,但是梁瑟的心情总会大有改善。

可是在阳光明媚的一天,在一个极其平常的日子里,毫无征兆地,穆遥像往常一样给梁瑟穿好衣服,戴上围巾,推着坐在轮椅上的他出去,然后再也没回来过。

直到傍晚他们都没有回去,警卫发现情形不对通知梁浅湾的时候,梁瑟已经从医院消失了,逃到她找不到的地方。

梁浅湾那么精明,也没想到那个温和柔怯,规矩有礼的女孩,会做出这么决然又离经叛道的事情。

她那么沉着,不动声色地等了那么久,不声不响地就把梁瑟从她眼皮子底下带走。

梁浅湾自诩在外面打拼多年,看人的眼光独到,也没想到会这么栽在一个小姑娘手上。

她真切地感受到了被欺骗被戏耍,她咬牙切齿,动用所有的关系和能力,发誓一定要找到梁瑟,然后狠狠惩罚那个把她儿子从她身边带走的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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