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棉对此很是不能接受。
因为安冷月对她格外看重,引得其他的丫鬟对她多少有些嫉妒。
而红棉也不是软和的性子,别人不喜欢她,她也绝不会用热脸去贴别人的冷屁股。
因此,和其他人的关系都十分平淡,甚至是疏远。
唯有翠柳与她一般性情爽脆,两人本有些冲突,却没想到最后不打不相识,感情倒是好了起来。
她一直把翠柳当成最好的姐妹,没想到这个好姐妹不但背地里收受别人的贿赂出卖小姐,还手脚不干净地偷盗小姐的东西。
翠柳面如死灰,低着头一声不吭。
事实俱在,她也没办法再辩解什么。说她其实并不愿意出卖大小姐吗?可是做都已经做了,又有谁会相信她说的话呢。
谁叫她怎么就有那么个怪癖,就喜欢偷东西,偏偏又那么倒霉的正好被二小姐发现,给抓到了把柄呢。
之前那几个主动求饶的人房间里自然也搜出了不少的东西,另外便是那带头起哄的婆子没想到自己藏得那么隐秘的东西竟然也被翻了出来,此时已经一脸惨白的瘫倒在地上。
安冷月看着那些东西,表情也有些不好看。
她一直知道自己身边的钉子肯定不少,却也没想到竟会有这么多,完全没有一点问题的人竟然只有四个人。
她平生最恨的便是背叛,此时恨不得将这些人千刀万剐,但理智却告诉她,不能这么做。
“本小姐要为父亲和祖母积福,今日便饶你们性命。但你们这种奴才,本小姐却也万不敢再用了。”
安冷月转头看向红棉道:“你去告诉管家,叫人牙子来把这些人都发卖了吧。”
“小姐饶命啊。”
“奴婢再也不敢了,小姐您怎么惩罚奴婢都好,不要卖了奴婢啊。”
一群人原本听到自己不会被打杀还暗自欣喜,觉得安冷月到底年轻心软。
却没想到,转瞬便听见安冷月竟要将他们全部发卖。
对这些人来说,背着背主的罪名被发卖,还不如直接被打死呢。
大户人家买下人,最重要的便是忠心。背主之人走到哪里都会被唾弃的,就算有人肯买下他们,定然也不会重用。他们就只能干最苦最累的活,活得生不如死。
安冷月不是心肠冷硬的人,看着他们哭得如此凄惨,以防自己会心软,只能背过脸去不听不看。
王嬷嬷人老成精,立刻便指挥着手下的婆子将一众人都给绑起来堵住嘴,拖了下去。
并走到安冷月身边劝慰道:“大小姐听老奴一言,这些背主的小人,无论大小姐如何处置他们都是罪有应得,大小姐完全不需为此自责。”
“嬷嬷放心,我明白的。”安冷月淡笑着点了点头。
她心中确实有些不忍,但若说自责那是绝对没有的。
这一世,当她再次睁开眼睛之后,便已经发誓,会用尽一切保护自己身边的人,不让他们再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所有会造成隐患的因素,她都会毫不犹豫地将其清除掉。
这些下人中或许有些人并非自愿背叛,只是身不由己罢了。
但,她不是圣人,帮不了所有的人。
在亲人和其他人之间的选择中,她自然选自己的亲人。
“大小姐,冯护卫求见。”红棉通知完管家,半路上正好遇到被安冷月派出去寻人的冯护卫,便与他一起回来了。
安冷月想起自己吩咐冯护卫办的事情,眼睛顿时一亮,“快请冯护卫进来。”
冯护卫等人都是父亲身边的亲卫,最是坚毅负责,若是没有完成任务,定不会前来。
果然,冯护卫一进门便道:“大小姐,那姓周的男人找到了。”
“人在哪里?”安冷月忍不住有些急切地询问道。
她感觉安赵氏简直已经疯了,谁也不知道她接下来还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情。
她还有很多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没工夫整天盯着一个女人,越早将她除掉越好。
冯护卫的脸上露出一抹羞愧之色,“我们去晚了,到的时候,那人便已经死了。”
“死了?”安冷月不由皱起眉头,“你们在哪里找到人的?他又是怎么死的?”
这种情况是她之前完全没有预料到的,她以为安赵氏要用这姓周的男人牵制桃香,人肯定会是活着的,怎么也想不到那人竟然会死了。
“属下等是在一处破败的民居中找到那人的,当时屋子里满是酒气,那人身边还倒着好几个空了的酒坛子。经过属下的初步检验,那人应该是饮酒过多,昏迷中被自己的呕吐物呛死的。”
冯护卫说着,禁不住露出一抹无奈。
谁也没想到,他们花费了几天时间,抽丝剥茧,好不容易找到了这个和目标最为接近的周姓男人,却不想人竟然死了。
而且,还是因为这种莫名其妙的原因死的。
“确定没有人为的因素?”安冷月听到这个死因,也有些愕然。
冯护卫摇了摇头道:“他杀的可能性很小,基本可以确定是意外。”
这下子,安冷月也是无奈了。
难道,真是上天注定安赵氏现在还不该死?
安冷月心中却是有些不甘,“走,把桃香带过去认认人。”
反正桃香不知道那男人是怎么死的,她大可以告诉桃香,那男人是被幕后凶手杀死的。
尸体这种晦气的东西,冯护卫等人自然不会将其带回将军府。
况且万一被人发现,误会成杀人凶手,怕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查验过男人的死因之后,冯护卫等人便设计让男人的邻居发现了他的尸体。此时,男人的尸体已经在衙门里了。
大将军之女带人要来认尸,府尹自然不会拒绝。
桃香被关在柴房数日,突然被放出来还有些莫名。但见安冷月将她带到了衙门,还以为她终于不耐烦了,要将自己交给衙门处置。
却没想到,一路走到的并不是公堂,也不是大牢,而是一处低矮简陋的平房。
领路的衙役停在门前对安冷月道:“尸体就在里面了,小姐您确定要进去吗?”
这里是衙门的停尸房,京城的治安似然还算良好,但也并非全无凶案,此时停尸房里便有三具尸体,而且有一句还是被虐杀的,浑身血肉模糊,连他们这些老衙役看了都忍不住心惊胆寒。
他听说这位可是官家大小姐,万一要是被吓出个好歹来,这责任他可担不起。
真不明白,这娇滴滴的大小姐亲自跑来停尸房做什么。
安冷月一眼就看出了衙役心里的想法,不由朗声一笑道:“放心吧,本小姐见过的尸体绝对比你见过的多,这些小打小闹的,还吓不到本小姐。”
论起可怖,战场上的尸体才是真正的可怖。
前世今生,沙场拼杀十几年,从一开始看到鲜血都忍不住面色发白,恶心呕吐,到最后便是面对满地残肢断臂她都能面不改色地吃肉。
这小小的停尸房,顶天不过能装下十来具尸体,她怕个什么。
她身边的护卫更是父亲的亲卫,沙场经验比她还丰富,自然更不可能害怕。
一行人中,唯一脸色不太好看的就是桃香了。
“大小姐带奴婢来这里是什么意思?”桃香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安冷月。
难道是想让她看看人死后有多么难看,好让她害怕?
“里面可能有一个你的熟人,需要你去认一认。”安冷月表情冷淡地抬手指了指停尸房的门。
桃香的心里顿时咯噔一声,一种不妙地预感蔓延开来。
她是将军府的家生子,认识的人有限,基本都是将军府的下人。如果死的是那些人,有的是人可以来认尸,根本不需要非她不可。
唯一一个只有她认识的人,就只有那人了。
“不,不可能的。”她大喊一声,猛地冲上前一把推开房门冲了进去。
“唉,这些尸体都是重要证物,你不要乱动啊。”衙役慌忙追在她身后喊道。
安冷月虽然不害怕尸体,但没有必要的情况下,她也不喜欢和尸体面对面。
反正这房子只有一个门,桃香不可能逃得了,安冷月便干脆站在门口等着。
屋子里的声音停顿了一瞬,随即便爆发出一声里心裂肺的大喊,“周郎,啊啊啊!”
安冷月挑了挑眉,心道,看来确实没找错人。
接着便听到了衙役低声的安慰,“喂,人死不能复生,你节哀顺变。”
安冷月心想,这管理停尸房的衙役应该早就见惯了这种场面了,竟然还能出言安慰桃香,看来桃香确实够悲伤,连这司空见惯的衙役都被触动了。
却突然听到衙役惊叫道:“唉,你干什么,别想不开啊。”
“不好。”安冷月心中一惊,连忙冲进停尸房,却已经来不及了。
她踏进门的时候,正好看到桃香一头撞在那停放着周姓男人尸体的木床尖角上。
那一撞没有留丝毫余地,桃香的额头瞬间便被磕了一个大洞,鲜血争先恐后的咕嘟咕嘟冒了出来。
不过几个呼吸间,桃香的脸上就有了死灰之色。
“快去请大夫。”安冷月连忙对身边的人吩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