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的才能虽然平庸了些,但就是这平庸才最好不是吗?安分守己,不争不抢,将来不管皇上把位子传给哪个兄弟,都不用担心老大会做出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
这种话,也就瑞宁长公主敢当着老皇帝的面这么毫无避讳地说出来了。
“而老七,他眼睛里的野心本宫不信皇帝你没发现,除非皇帝你属意老七,否则将冷月嫁给她,就是给将来的新皇找麻烦。老七绝不是一个甘于贤王之位的人。”
老皇帝笑着摇摇头道:“姐姐的评价还是那么犀利。那姐姐觉得,朕的儿子们,谁更适合朕的位子呢?”
他盯着瑞宁长公主,目光灼灼。
瑞宁长公主似笑非笑地看了皇帝一眼道:“这一点,皇上自己心里不是早就有数了吗,还问本宫做什么?”
“朕这不是心里有些没底嘛,那孩子是个好的,但历练还是有些不够,朕总是忍不住担心。”老皇帝叹了口气,一副可怜天下父母心的模样。
瑞宁长公主心里却只觉得讽刺,她从不知道自己这个弟弟竟是这么重情,便是自己这个一手将他养大,又把他扶上皇位的亲姐姐,他都能毫不犹豫地舍弃。
如今,却为了一个宫女出身的卑贱女子,如此殚精竭虑。
他可曾想过自己这个姐姐的心情?
况且,不是自己心存偏见,四皇子面上表现的再阳光温和,他眼底的阴郁也逃不过她的眼睛。
直觉告诉她,四皇子绝对是个危险人物。
只可惜,皇帝现在完全陷进和静嫔的所谓爱情里了,完全是盲目地偏心这两母子,便是自己说什么,他也听不进去吧。
瑞宁长公主只能附和着皇帝的话,道:“这有什么好担心,皇上的身子骨儿还硬朗着呢,再活上个十几二十年也不成问题,慢慢历练就是了。”
从御书房出来,登上自己的软轿,瑞宁长公主忍不住长出了口气。
每次和皇帝谈话,都觉得身体累,心也累。
她年纪也是不小了,可是经不住这样的折腾了呢。
好在,今天的目的也算是达到了。
瑞宁长公主的眼中缓缓露出一抹笑意,本来她还想着该怎么把话题引出来呢,没想到皇帝今天竟然会召冷月进宫,正好给了她一个引子。
冷月这丫头,可真是个小福星呢。
安冷月并不知道自己走后宫里发生的这一出,她一回府,就被父亲和祖母围住了。
两个人一边扯着她的一只手,直把她上上下下打量了好几遍,确定她真的安然无恙才肯放手。
安冷月很是哭笑不得,“皇上又不会吃了我,祖母和父亲何必如此担忧。我让红棉通知你们一声,只是怕自己回来晚了,你们担心而已,没想到倒是更让你们忧心了。”
“皇帝,哼。”老夫人很是不以为然地哼了一声。
安长逯也是一脸心有余悸的模样,压低了声音道:“皇上突然召你进宫,为父真是怕皇上看上了你。到时候为父肯定会抗旨,真是这偌大的将军府怕是也要不保了。”
“父亲,您的想象力也太丰富了吧?皇上的年纪都比您还打了,怎么可能看上我呢?”安冷月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安长逯却觉得女儿实在是太单纯了,“怎么就不可能了,你忘了,每年宫里选秀都要进不少跟你年纪差不多的女孩子。”
“呃。”安冷月顿时被噎住了,好像还真是那么回事。
“不过,不会吧,皇上还问了我是喜欢平王还是珉王,还说会为我赐婚呢。”安冷月心里觉得有些毛毛的,但又觉得父亲说的事情可能性应该并不大。
皇帝如果看上她的话,大可以不必这么拐弯抹角,直接下旨就行了。
安长逯听了她的话,才终于松了口气,“这样的话,皇帝应该不会有别的想法了。”
老夫人却是冷笑道:“终归是要嫁进他们皇家。”
她比安长逯看得更加透彻。
看着乖乖坐在自己身边的安冷月,忍不住悲从中来,将安冷月揽进怀里,哭道:“我可怜的宝贝月儿哟。”
“祖母别担心。皇上答应我了,除非那人愿意与我一生一世一双人,才会给我赐婚。”安冷月装作毫不在意地笑道:“能让堂堂王爷一辈子只有我一个女人,我也不亏。”
“谁说的,我家月儿是这世间最好的女子,只有别人配不上你的,谁敢说你配不上他?”老夫人毫无原则地道。
安冷月最能无语地抽了抽嘴角,对祖母毫无原则地护短不发表任何意见。
她还算有自知之明,实在是没勇气承认祖母的话,太羞耻了。
安长逯却是一个劲儿的点头附和老夫人的话,“月儿才十五岁呢,不着急出嫁,在家里多留几年才好。不管是平王还是珉王,最主要得是你自己看中了才行。”
感情在安长逯看来,这皇子是能随便她挑的啊。
安冷月一边无语的同时,却又一边觉得心里暖暖的。
父亲和祖母都健在,而且还毫无原则地宠爱这她。
她终于不再只能孤身一人尝遍时间心酸,却无人可诉苦了。
一家三口其乐融融,却不知躲在暗处将这一切看在眼中的人,却是恨得差点咬碎了一口银牙。
不出安冷月和凌轩所料,齐博勋的审讯结果很快就出来了。
齐博勋从来就不是个硬骨头,知道自己根本没希望脱罪,不需要用刑,便痛快地将他知道的三皇子党羽都给供了出来。
三皇子原本还没当回事,以前他也不是没被弹劾过,最后还不是被父皇高高拿起轻轻放下了。
他是父皇最宠爱的儿子,隐形太子,收拢几个官员又算得了什么。
却不知道,他已经触到了老皇帝的底线,老皇帝这一次已经打定了主意将他的势力连根拔起。
朝堂上很快掀起了一阵大风暴,三皇子党纷纷落马。皇后娘家的国公府也被扁成了侯府,军权也给皇帝夺走了。
原本二皇子还在暗地里指挥着自己的党羽打算落井下石,但随着皇帝的动作越来越多,二皇子党也禁不住开始人人自危。
二皇子和三皇子的皇位之争一直十分激烈,两人结党营私已经是路人皆知的事情。
老皇帝心里必然也早就有数,但他却一直只是默默地看着,并不做什么。
大臣们心里便以为老皇帝是默许了这些,两个皇子的行事也更加肆无忌惮起来,只以为将对方打压下去,太子之位便是自己的了。
谁也没想到,昔日风光无限的三皇子,一招之间便被扁到了泥地里,党羽更是家破人亡妻离子散。
官员们站队,都是为了获得更多的权势和利益,如果这样做不仅得不到这些他们想要的东西,还随时会有性命之忧,谁又愿意去做呢?
而且,此时大臣们也看不清皇帝的心思了。
本来,二皇子和三皇子虽然有分庭抗礼之势,但还是能够看得出来,皇帝其实是更加偏向三皇子的。
但,现在三皇子都被皇帝毫不犹豫地就打压下去了,那么若对象是二皇子,皇帝又会如何冷酷呢?
单是想象一下,大臣们便觉得不寒而栗。
皇帝却根本没管大臣们的想法,毫不留情地将三皇子圈禁之后,立刻便指派了石凌君接手原本有三皇子主持的今秋府试。
大臣们瞬间明白,三皇子下去之后,下一个上位的便是七皇子了。
一时间,原本门可罗雀的珉王府人来人往络绎不绝,每天前来送礼攀关系的几乎踏破了珉王府的门槛。
安冷月和凌轩坐在距离珉王府不远的酒楼二楼,居高临下的俯视着这一切。
良久,安冷月才转头看向凌轩,问道:“你做了什么?按照我的计算,石凌君不应该这么快上位才是。”
凌轩淡淡一笑道:“只是让姑姑在父皇面前说了几句话而已,算是走了个捷径。”
安冷月的计划很周密,若是照着计划来,必然也能达到目的。
但凌轩没想到,父皇竟然会把他也列入考虑,不得已之下,只好将姑姑请了出来,打消了父皇的这个念头,顺便加快了一下老七上位的进程。
安冷与看着凌轩,突然感觉有些挫败。
自从她得知,上辈子可能是自己害死了凌轩之后,心里就一直十分愧疚,打定了主意全力辅助凌轩,来报答凌轩的大恩。
但,现在她却发现,其实凌轩并不怎么需要她。
甚至,或许没有她对凌轩才更好。毕竟,上辈子是她害死了凌轩,她虽然可以避免上辈子那件事再次发生,但谁也不知道会不会有意外。
万一,命运不可逆转,凌轩再一次被自己害死了呢?
“也许,我应该离你远一点。”安冷月禁不住低声自言自语道。
凌轩没听清楚,忍不住开口问道:“你刚才说什么?”
安冷月盯着凌轩看了好一会儿,才突然释然地笑了起来,摇头道:“没什么。”
她心里忍不住暗自唾弃自己,真是越活越回去了,一点小小的挫败而已竟然就承受不住了。
就算自己帮不上凌轩什么大忙,但靠着前世的先知,总能帮上些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