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忧,千万保重。”白薇薇替百里无忧系上战袍,看着她清俊的面容依依不舍。
“放心吧,你也要照顾好自己。”百里无忧说完,拿起寒霄剑踏出营帐。
华澄和徐副将早已点好兵马,见百里无忧过来,三人交换了眼神各自跨马出发。华澄见百里无忧是抱了必胜的决心,不由得问:“无忧,你可有想过,若败了……”
“若败了,我就带你们归隐山林。”百里无忧看向华澄说的云淡风轻。
华澄点头笑笑,随口说:“好,若败了,姨娘带你占山为王。”
百里无忧白了华澄一眼,便率兵离去。按计划好的,和华澄还有徐副将兵分三路。华澄叫阵突袭,徐副将伏击,自己则带兵包围皇城,伺机潜入皇宫与华澄里应外合。
百里无忧深知兵力悬殊,虽然早已和尹丞相她们暗中往来,买通禁军,但是仍不可恋战,若一个时辰内攻不进皇城,这六万残军是挡不住十万铁骑的。因此,百里无忧命无怒,无哀包围皇城,自己只带了五百精兵饶至内侍局后门,这里是东离皇宫唯一守卫薄弱的缺口。战乱一起,便可潜入皇宫救出父君。
约莫一柱香后,见夜空火花闪过,百里无忧松了口气,这便是和华澄约好的暗号,想必华澄在宫门已经得手了。敛声屏气,百里无忧带兵悄悄潜入内侍局,一路行至关雎宫。可竟然一路都是夜静蝉鸣,没有一个守卫。疑虑之余,百里无忧还是执意进了关雎宫。
推开宫门,殿内也无人侍候,进了内阁,百里无忧却看见百里无郁挟持了父君,看样子,正是等着自己来。阔别数月,百里无郁再不是从前的温润如玉,眼中的阴寒让人不寒而栗。见百里无忧进来,咧嘴笑道:“皇姐,恭迎你回宫。”
“无郁,你不该伤害父君。”百里无忧直视着百里无郁,说话间充满了隐忍和抑制,只怕一语错,百里无郁会做出偏激的事。
皇夫嘴里塞着锦帕,又被绑在椅子上,口不能言,手不能动,唯有眼中的焦灼在示意百里无忧快走。而百里无忧与皇夫对视,心中既愧且痛,只好别开眼对百里无郁说:“无郁,江山社稷,我都可以不要,你放了父君。”
百里无郁直勾勾的看着百里无忧,轻轻拔出一把匕首,一边晃动,一边说道:“江山于我何用,我从来没有想过和你争,可你为什么容不下我,容不下我父君?”
“我没有,无郁,你相信我,我绝没有做过伤害你父君的事。”
“哈哈哈,百里无忧,你和你父君都是一样,道貌岸然,虚伪至极。如果不是你,你怎么能未卜先知,让礼部提前着手准备丧仪?”
百里无忧猛然想起那日母皇决意要处决宸贵君,自己深知不可改变,只好替宸贵君求了死后哀荣,因此才提前命礼部准备,只想让百里无郁好受一些。没想到,这竟然是她谋逆的理由?
“不,无郁,不是这样的……”
“你不用解释了,从小父君就跟我说让我提防你和你父君。可我从未想过伤害你,原以为你也是真心待我,没想到……见父君时,他尚且康健,怎么会不到一月便病逝?”
“无郁,那你说,见你父君时,他说了什么?”
百里无郁听百里无忧这样问,似乎又陷入痛苦之中,趁她慌神,百里无忧一个箭步上前夺下匕首,十招内治住百里无郁随即救下皇夫,连忙松绑。
跌坐在地的百里无郁苦笑一声,想起见父君最后一面,父君亲口告诉自己,自己并非皇室血脉,母皇更是自己的杀母仇人。又告诉自己和沈御史的谋划,让自己争储夺嫡。原先自己不信,或者说是自己不愿意相信,直到后来皇夫和绾儿爹爹的话,让自己如梦初醒。此刻十万禁军尽数在手,依旧败给百里无忧,文治武功都不如她,连皇女的身份也是个笑话,那自己到底在争什么?从前自己是为了父君活着,可父君惨死,对了,父君死了,死了,哈哈哈……
百里无郁忽的红了双眼,看着百里无忧和皇夫,更是刺目。捡起地上的匕首,疯了一般向百里无忧和皇夫刺去。千钧一发之际,百里无忧回头已经是避无可避,下意识的扑到皇夫身上。可想象中的痛却没有降临在自己身上,百里无忧再看时,只见陈溪挡在了自己和皇夫面前。胸口上的匕首揭示着刚刚的一切都不是做梦,殷红刺目的鲜血更是昭然若揭这一切的无法挽回。
“春煦,春煦,你,你……”百里无忧接住往后到的陈溪,口不择言,言语不清。
“无忧。”一声惊呼,华澄已经带兵进了关雎宫,可眼前一幕却是……
百里无郁见大军已到,自知无力回天,不悲不喜的对百里无忧说了一句:“无忧,我输了,希望你以后,别轻易对一个人太好。这样,你会痛心,她会为难。以后,别用那玉鼎了。”随即,用刚刚刺过华澄的匕首,封喉自刎。
“无郁……”百里无忧痛喊一声,伸手想拦住百里无郁却只能是徒劳。
“无忧,全族性命我不可不顾。背叛你,不敢求你原谅,我只求你善待清儿,还有我那未,未出世的孩儿。”华澄拼尽全力恳求百里无忧,嘴角尽是止不住的鲜血。
“好,好,我答应你,春煦,你坚持住,御医,御医呢?”百里无忧惊慌失措的喊御医,可如今宫内战乱四起,那里还有御医呢?
华澄见百里无忧这般,便知,终究她还是待自己一如往昔,心中松动,便撒手人寰。
“不,春煦……”百里无忧一下痛失两位至亲,痛彻心扉。曾经真心相待之人,如今在自己的对立面一一离去,其痛诛心,其悲可哀。
皇夫在一旁,早就吓得说不出话来。大半生养尊处优,何曾见过这般场面?唯有掩面而泣,却也是不闻其声。华澄叹了口气,走过去从百里无忧手中接过陈溪,用军中之礼,以战袍覆身命徐副将好生安葬。
“我们攻城这么轻松,俱是陈溪的示意,暗中疏通之人一直是她,之前在京郊追杀你们的聂云就是陈溪故意声东击西,让你有喘息之机,返回幽都。或者说,若不是为了族人,她从来没有背叛过你。”华澄本想今夜是拼死一搏,没想到如此轻松,和尹丞相他们见面后,才知背后最大的助力便是陈溪。
“无忧,三军未平,还等你主持大局。”华澄半跪着蹲下,右手轻轻抚上百里无忧的后背。
皇夫见百里无忧如失神魂,心疼不已,也握住百里无忧的双手说道:“无忧,我的女儿……”
百里无忧缓缓起身,对华澄说:“以王候之礼安葬春煦,还有无郁,和她父君一起,葬入皇陵吧。”说完后,百里无忧似是虚脱一般,跌跌撞撞的走向殿外。华澄见状,连忙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