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老和钱老在野火公司待了有三个多小时，期间，对于CG电影，二老只是寥寥数语带过，重点在于野火系列软件，询问李云野对于推广、应用及软件生态建设的设想，当李云野提到在国内创办一家开源软件公司时，二老眼睛一亮，国外软件购买和授权费用过高，存在严重的价格欺诈，而且，不是你想买就能买到的。而野火系列软件已经得到了业界的认可，如果在国内推广，无疑好处多多。但有一个问题，野火系列软件是开源软件，在普通人眼中，很多人并不懂何为开源，他们认为，开源就意味着免费，这对国内刚开始起步的软件研发业会造成一定的困惑：都免费了，那我费偌大心血研发的软件，如何能有收益？没有收益，后续的软件更新与服务又从何谈起？
针对这一问题，李云野详细讲述了开源的本意，对其商业模式作了一番解释，介绍了开源软件针对不同用户的服务策略。商业模式的建立，虽然还在探索中，但已有的案例已经说明了，开源软件具有广阔的商业前景，红帽子公司就是很好的例子，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对于拓展用户，打击盗版，维护知识产权有良好的示范作用。有免费的正版软件，为什么我还要用盗版？
还有一个潜在的好处：软件安全问题，这一点目前还不十分明显；另一个，对打破国外软件的价格欺诈、加速正版操作系统软件普及具有积极的正面意义……
谈到安全问题，引起了二老高度的重视，尤其是操作系统等系统级软件，目前，微软的视窗操作系统占据着国内桌面市场的绝大份额，加上微软的办公自动化软件，已经形成了事实上的行业标准，国内雨后春笋般冒出的各种电脑培训班及学校教育，无不以微软的产品为主。随着国内信息产业的高速发展，电脑的普及率也正在高速成长中，从各地纷纷成立的专业电脑市场就可见一斑，信息安全，迟早会成为国家的重大战略问题……
二老的视野是目前的李云野难以企及的，他们对信息产业在全球技术创新及产业发展格局中的剖析让李云野获益匪浅。
接下来，李云野谈起自己打造实验室的想法，提到华巍任总的承诺，二老敏锐地感觉到，这其中有不小的问题，绝非三言两语能够厘清。国内缺科研机构和实验室吗？笑话，几十年的科技发展取得的那些成果哪来的！
可是，几十年了，为什么没有出现华夏的贝尔、林肯、劳伦斯伯克力这类顶尖的、享有国际顶级声誉的科学实验室？
听完李云野对创立野火实验室计划的讲述，森老沉吟道：“小李，这个野火实验室才是你心中最大的目标吧！”
李云野点点头，道：“目前，最主要的困难是人才方面，如果实验室有国家背景，以目前西方对我国的技术封锁，对国际人才的吸引是不利的，而仅仅依托国内，其中的困难我不说您二位也清楚。所以，我还是想以民营企业的名头进行运作，但其中牵扯的问题是我目前难以解决的，在今后的一段时间内，我也看不到改善的迹象，民营两个字就说明了很多困难……”
李云野将自己的想法和盘托出，一边说，他一边注意到，二老的随行人员在一旁奋笔疾书，显然在记录他们之间的谈话，这让李云野隐隐感到振奋……
李云野毫无保留地讲完后，钱老道：“我算是明白你为什么辞职了，除了你的实验室计划，你还不想受过多束缚！”
李云野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
钱老继续道：“科学研究本质是一项极具创造力的实践，过多束缚当然不行，但这并不意味着，科学研究就可以完全自由，束缚是相对的，自由也是相对的，除此，更重要的是责任！”钱老的话语重心长。
李云野细细品味，似有所得。
临离开前，森老突然道：“小李，今晚谈了很多，我和钱老也收获不小。我认为，到目前为止，你做得很不错，也取得了不小的成绩，野火系列软件就是明证。但我还是要问你一句：你凭什么让人相信，你能实现你说的计划并且可持续发展下去？就凭那些软件吗？不够！远远不够！那只能说明，你是一个优秀的计算机科学家。这个问题，我希望你能认真思考。”
森老这话一出，李云野顿时陷入沉思当中，是啊，我凭什么让人相信？心神不定中，送二老出门时，差点一头撞在门框上。
二老离去后，铁丹红和岑诗霜二人同时陷入亢奋之中，二老造访野火影视公司的消息一旦传出去，对野火公司的好处是无比巨大的，铁丹红的脑中甚至瞬间出现好几个提振公司声誉的策划方案，岑诗霜则兴奋地声称要写一篇专题报道，让那些等着看野火影视笑话的人，好好加深一下印象……
李云野却陷入某种莫名的焦虑当中，陪二女出去吃饭，总是显得心不在焉，席间问东答西，忍得岑诗霜大发娇嗔。
铁丹红坐在一旁看着岑诗霜嗔痴笑闹，意识到岑诗霜是有意为之，换做自己，只怕也会如此。心中不无苦涩，眼前的美食顿觉索然无味。
吃完饭，李云野送岑诗霜回家，自从二人关系确定后，岑家父母就严令岑大小姐不得在公司留宿，必须回家。
回到公司，已是深夜十一点多了。还在楼下，李云野就看见铁丹红的办公室依然亮着灯，犹豫了下，上楼走到门前，轻轻推开门走了进去。
灯下，铁丹红伏案疾书，似乎并未察觉李云野的到来，待李云野走到办公桌前坐下，她才抬起头道：“二老能来公司，对我们来说是个重大机遇，我想抓紧时间做个方案，快速提高公司的名气和声誉，这对公司今后的发展大有益处。”
“红姐，不用做什么方案，二老来我们公司，这么大的事明天肯定会传出去，不宣传比宣传好。”
铁丹工仔细一想，又低头看了眼桌上草就的方案，苦笑道：“还真是，我差点忘了二老的身份！”
李云野笑笑，迟疑道：“红姐，如果我辞去公司技术总监的职位，对公司有没有什么影响？”
铁丹红一愣，问道：“是不是二老对你提出了什么要求？”
李云野摇摇头，将森老临离开前说的话说了一遍。
铁丹红定定地看着李云野，诧异道：“就为这？你把自己弄得心神不安地？饭也吃不香？你呀，太过慎重了！”
李云野挠头道：“二老是什么人！在他们面前，慎重点难道不应该吗？”
铁丹红斜睨他一眼，道：“话是没错，可森老的话有什么难以理解的吗。要想得到别人的认可，你首先要把自己的能力充分展现出来，你不会认为，就凭你那几款软件，还有连一部作品都没有公映的野火影视科技公司，你大旗一竖，人家就蜂拥而来？想什么呢！说到底，现在的你，在国内科技界说你小有名气都是抬举你！不过，明天或许就不一样了，但还不够。”
李云野恍然，道：“我明白了，人家要看的不是我的名气，而是实力，所以，野火计算机系统公司的创立现在就应该着手进行，伊斯科他们也在邮件里提到过在国内设立野火开源网站的事，我想，这两件事可以同时进行。”
铁丹红提醒道：“趁着二老造访之机，你要趁热打铁，事情一定会比较顺利，我想，二老来访，未必没有督促的意思。”
李云野一拍巴掌，道：“明天我就找黎总师商量下，他现在是晨曦公司老总，应该能给我提出很好的建议。”
铁丹红不满，你把我这个斯隆毕业的国际管理人才看在哪里？
“公司成立，你要多考虑下有可能的合作方，如果他们愿意入股就更好了，这样便于新公司的快速成长，形成集聚效应，到时后，大旗一竖，还怕没人吗？”
李云野双眼放光，道：“对呀，晨曦公司，华巍公司，精钐公司，睿想集团，还有大学，比如燕清大学微电子所……”李云野越说越兴奋。
铁丹红泼冷水道：“你说的这些公司无一不是业内翘楚，引入他们的资金，你要当心客大欺主，别到时候为他人作嫁衣裳，自己落得个两手空空。”
李云野一惊，这才想起个重要的问题，问道：“红姐，咱们公司帐上还有多少流动资金。”
“到目前为止，投资制作《源代码》是最大的一笔支出，八一厂投了八十万，我们拿了二百七十万，算上之前公司装修、设备购进、员工赴美培训和其他一些开支，华巍的一千万元只剩下不到一百万了，我打算等影片公映并取得好成绩后，和华巍公司洽谈，看能不能将这一千万元当作是华巍的投资，如果对方要入股，恐怕我们也无法拒绝。”
李云野眉头一皱，流动资金太少了，一百万看似很多，可对筹划中的野火计算机系统公司来说，杯水车薪啊！抬头看了几眼铁丹红，脸上的笑容渐渐堆积起来。
铁丹红浑身一紧，叱道：“看什么看！还笑得那么阴险，有话说有啥放！”
李云野忙一正身形，道：“红姐，你看，让你屈居这么一家小小的公司，真对不住你斯隆管理学院硕士的名头。你知道的，我对于企业管理、商业运营这些是一窃不通，咱们未来的野火集团还得靠红姐你来把关，我就负责端茶递水，你看怎么样？”
“什么咱们？野火影视科技公司法人代表写的可是你的名字，未来的野火集团也会如此。还你端茶递水，小女子可承受不起！”
“别啊！红姐，你是我姐，咱俩之间，有必要分得那么清楚吗？”
铁丹红站起身来，走到李云野身边，冷不丁伸手指扭住他的耳朵，笑嗔道：“你可比我大，咱俩也不同姓！”
李云野忍痛笑道：“这些不重要，在我心里，你就是我永远的姐。”
铁丹红手指加力，嘴里斥道：“甜言蜜语！不怀好心！”心里却万分苦涩：我不是你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