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在她所处的时空里,还是这个世界里,都有存在的土壤。为了让公主大婚后的夫妻生活能够和谐美满,就衍生了这个配寝制度,派遣宫女或者宫奴在大婚之前,前去试探驸马,是否有能力给公主幸福。
还真是讽刺呢……朝颜冷冷的想,这时候的宫女宫奴,根本没有接受多少的生理教育,而且也不可能放得开,可能会草草结束,羞涩交加的她们,有可能会提供错误的情报。
据说,在一百多年前,就有一位公主大婚之前,派遣了宫女前去试探,结果宫女回答说,好,公主就高高兴兴的嫁了,但是最终的结果是,公主第二天就哭哭啼啼的跑回来了,向皇后哭诉,夫妻生活不和谐。
被派去试探的宫女的下场很凄惨,听说被皇后传下懿旨,吩咐宫里的大姑姑活活打死了那个宫女,而那位公主因为出嫁了,不得不委委屈屈的跟着驸马,一生郁郁寡欢,没有展颜欢笑过。
朝颜要做的就是这个危险程度很高的工作,成败都不一定会有好下场,一旁的大宫女会用尖酸刻薄的话来嘲讽朝颜,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大宫女看朝颜不做声,也只管撇嘴冷笑着,大长公主不是宫里寻常的公主,乃是皇太后最宠爱的唯一的嫡女,今夜这小小掖庭奴自以为,能换来离开暗无天日的掖庭,那就是大错特错了,她能否得见明日的朝阳还犹未可知呢。
“太后娘娘。”大宫女忽然在一处转角停住脚步,匆匆敛身向隐身在灯影下的,一名宫装的妇人拜下去,跟在她身后的朝颜也停下脚步,敛身见礼:“奴婢参见太后娘娘,太后娘娘万福金安。”
朝颜将头压得很低,方才匆匆一瞥,她除了看到站在灯影下的宫装妇人,也看到了簇拥在她身后的宫人,这就是皇太后么,果然很有威仪,不愧是而今后宫第一女人。
“抬起头来。”皇太后吩咐,她身侧的近身尚宫就对朝颜喝道:“太后娘娘有命,奴婢朝颜抬起头来。”
“奴婢遵旨。”朝颜慢慢抬起头,却将眼帘垂下,并不曾直视皇太后,也就不曾看清楚皇太后的脸。
耳边传来皇太后的说话声,尚算的上温和:“嗯,是一个懂事的,哀家瞧着还不错,也不算是畏手畏脚的,温琳看人的眼光还好,没有叫哀家失望。”
皇太后口里的温琳,便是掖庭的大姑姑,朝颜此时才知晓了大姑姑的名字。
“今夜你要仔细了,不许慌慌张张忘了今夜的使命。”皇太后稍停了片刻,郑重命令道。
“奴婢遵旨。”朝颜恭谨垂首,掩去眼底的一抹冷笑,叫她不要慌慌张张,叫她不要忘记今夜的使命,无非就是要她仔细感受,要跟大长公主成婚的男人,是否能跟大长公主……
皇太后疼爱大长公主,方才会着意的吩咐她,让她分辨清楚,皇太后也不过是一个母亲,被托付的她却是尴尬的。
“来人,看赏。”皇太后似乎很满意朝颜的恭谨,便吩咐身边的近身尚宫看赏,那尚宫就将准备好的一串手珠,递到了朝颜面前。
“奴婢多谢太后娘娘赏赐。”朝颜双手捧过那一串手珠,敛身下拜。
“你去吧。”皇太后温言吩咐,被宫人簇拥着离开了。隐隐约约的,朝颜似乎听到了皇太后的一声叹息:“可惜了……,偏偏是楚家的女孩……”
“走吧,还杵在那里做什么,还等着太后娘娘看赏么?”大宫女冷冷的讥嘲着,嫉妒的目光落在朝颜手中捧着的手珠上。
朝颜收好那一串手珠,继续跟着大宫女向前走去,不是她吝啬于这一串手珠,而是皇太后的赏赐,她不能随便的让出去。心里暗叹,皇太后赏赐的手珠,于她是烫手的山芋,却又丢不得。
大宫女将朝颜引到六大宫一处偏僻的院落,这里就是为将来的驸马,准备的让宫女来试探他的寝房。
“你进去吧,待会驸马爷就会过来了。”大宫女硬邦邦的扔下这句话,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朝颜推开房门,迈步走进房间里,整间房间没有她预料到的,呈现出铺天盖地的红色,只有床褥是浅红色的,还有桌子上放着两支燃烧着的红蜡烛,其他的地方就再没有一点红颜色了。
并不在乎这些,朝颜也就无所谓的坐下来,规规矩矩的靠在椅子里,并不随意的打量房间的一切。
不过是一场虚无缥缈,没有必要计较许多。朝颜在心里从来不曾想过,被驸马和大长公主相中,成为驸马的小妾。
在朝颜穿过来的时空里,女子已经不能容忍丈夫三心二意,而在这个时空里,虽然说女子地位低下,但是身为夏国的大长公主,也不可能会容忍其他女子,来分享她的夫君,所以她不会有那个幻想。
握住双手,耳边响起过来时,楚沈氏的细细叮嘱:“朝颜,楚家得罪了陛下和皇太后,因此才落到这样不堪的境地里,而今你能侥幸选中,可不能在半途出了岔子,务必要小心柔顺伺候驸马爷。”
朝颜知道楚沈氏的担忧,在皇子没有硝烟的战争里,楚家站错了队,于是导致了皇帝的大肆清洗,在这时她朝颜就应当向放下小姐的架子,成为毕恭毕敬的奴婢。
微微苦笑着,朝颜在心里说道,娘,在决定做楚朝颜,并且随你进掖庭的时候,我就只是一名地位低微的宫奴了,哪里曾奢望过继续做楚家大小姐的念头。
朝颜无所谓的坐着,内心里一片平静,前世她和裴义理也曾多次缠绵悱恻,他们非但情意相投,就是契合度也高。
想起裴义理,朝颜的心中涌上一股淡淡的思绪,不由的环抱住了身体,她和他再也不可能了。不只裴义理会不会忘记她,重新寻找一个令他身心尽倾的女子……
松开手,一丝若有若无的苦涩,从朝颜的凤眸里一闪而逝,裴红泪已彻底退出裴义理的生命,再也不会有所交集,裴义理也应当寻找新的感情,她惟愿不再沾染情爱。
就这么安静的坐着,不只过了多久,走神的朝颜忽然发觉有两道,凌厉的目光在暗中打探她,她的身子一震,以为是驸马过来了,也不往那边看,只是低下头,双手无意识的握住了,来了么,要开始了么?
伴随着一阵轻盈的脚步声,有人走到了朝颜的前面,还有一股浓郁的香风包围了朝颜,在朝颜惊疑男人也会擦脂抹粉时,一只雪白的手捏住朝颜的下巴,强迫她抬起头来。
朝颜惊讶了,眼前是一张娇艳的、养尊处优的俏脸,看样子也不过十五六岁,出现在这里的竟然是一个女孩,还是一个颇有身份地位的女孩。
她是谁?朝颜想,虽然眼前的女孩看似温和,但是她那通身的不凡气派,还有高高在上的气度,在在说明,她必定是宫里身份尊贵的人。
朝颜忽而觉得心中了然,倘若说在宫里,有谁能如此大胆,敢无视今夜的陪寝,大胆的闯进来,大喇喇的观赏配寝的宫女,那答案只有一个,就是大长公主本人。
六大宫里的嫔妃是不敢随意来此的,若是被查住了,那就是死路一条了,要知道今夜到此的是驸马,是即将成为大长公主的夫君的男人,嫔妃过来岂不是说,有私通宫外男人的嫌疑了吗?
朝颜在心里想明白了来人的身份,就没有挣脱大长公主的手,只是任凭她肆意的打量着……
心里有一股微微的无力和自嘲,现在的自己就好比,放在砧板上的肉,任凭他人挑拣,而不能说一个不字。除了无力和自嘲,也还有一丝的讥诮,对她自己,对大长公主本人,亦对即将到来的驸马。
大长公主杏眸里的那一丝敌意,是针对自己而来,皆因自己成了她和驸马之间的第三人,朝颜只盼不要成为大长公主的肉中刺,免得连累到这世的娘亲楚沈氏。
“相貌尚可,比本宫要稍逊一筹。”大长公主仔细的打量了一番,如此评论道,捏着朝颜的手用力,不容许朝颜逃开。
朝颜安静的听着,什么也不说,现在大长公主说她容貌丑陋,她也不能反驳,眼前的是决定她生死的女子,她不畏惧死亡,但是不能不为楚沈氏着想。
“恩……”大长公主点点头:“倒也是一个安分守己的奴婢,母后,用朱笔勾选你的名字时,本宫是不以为然的,一个出身大家被贬为奴婢的女孩,怎么可能一下子转变身份,甘于做一个奴才,但是母后,说你懂得进退,她当日见过你,所以就留下了印象。”
楚朝颜曾经觐见过皇太后吗?大长公主的话透露出如此的信息,所以她才会入选吗?如果皇太后知道了,现在的朝颜身体里,不再是原来的灵魂,而是住进了一个陌生的灵魂,她还会选择楚朝颜吗?
朝颜此时,方明了,她为什么会被选中,原来皇太后看中的是已经魂入黄泉的女子,真可谓造化弄人了……
在心里喟叹一声,朝颜不动声色的,继续听着大长公主的训话。
“虽然说今夜的配寝是必须的,但是本宫可不要那些只会当面谄媚、讨好,背地里却做出不可告人勾当的奴才,这宫里可不缺那样的奴才。”
大长公主冷笑着说,早在她的大婚定下之后,后宫里就开始热闹起来,宫女、宫奴都在暗中活动了,就是为了今夜的配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