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我已经发现了,不止是我,墨漓也拥有着过去的记忆。这是另一个“梅愿”,一个能留住他灵魂的地方。
“墨梅,你感觉到了吗?你的心已经变了。”
“变了?”我莞尔一笑,挥了挥手,周围的景色变成了梅园:“你说,我哪儿变了?”
“若是曾经,就算我死了,你的眉头也不会皱一下,可是这次你却将我带进了这个幻境。”
“你是我的有缘人,我只是想把故事录完罢了,和你并无关系。”我说谎了,录世册内有关他的一切都已经不在了,我们的缘分已经尽了……
墨漓温柔的笑了,伸出了自己的胳膊:“你我有关的印记已经没了,你我的缘分已经尽了。”
“哈哈,没想到竟没能骗得了你。”我笑了笑,坐在了树下,轻轻挥手,我的面前出现了一套茶壶:“可想再同我品一杯茶?”
“乐意至极。”他需要在了我的对面,静静地看着我煮茶突然笑了。
“你笑什么?”
“没什么,”墨漓微微摇头:“之前是突然想起,曾今我还是人类时,我为了陪你一同品茶,在雪地里冻的差点死了。”
“哈哈,是啊,说起来我也真是傻,那时竟没有察觉到你的特别之处。”我倒了一杯茶递给了墨漓。
“是你口中的黎帮我掩盖住了所有你能察觉到的东西。”墨漓品了一口茶微微一笑:“还是你煮的茶味道最好。”
“因为,我是录世者啊。”我将杯中的茶一口饮尽:“墨漓,你可曾后悔?”
“后悔吗?”墨漓看着杯中的茶释然一笑:“你说世人欲望使然,我觉得,世人不过是太过执着罢了。走过了,就没必要后悔了。”
“人类的感情还真是难懂。”
“或许,你也并非无情之人,其实你可以不必纠结于你的身份,或许你本就有情呢?”
“本就有情?”这种可能我不是没考虑过,只是,如果我曾经也是拥有感情的人,那么我为何会变成这样呢?
“其实,这么多世遇见你,我发现了一个问题。”墨漓皱了皱眉,犹豫的说道。
“什么问题?”
“关于人类的记忆你好似总会忘记,除了录世册上的东西,其余的你都会忘的一干二净,就像我的名字,没多久你就会忘记。”
我看着杯中自己的影子,忘记吗?似乎真是如此,除了录世册上的东西,我忘记了和所有人如何相遇,分别的,可是,初晨呢?我记得他,记得他的一切啊?
“墨梅,这个名字,或许过不了多久你也会忘记吧。”
我拿起茶壶为墨漓添了一杯茶:“如果你没遇见我,或许你就不会落得如此下场了。”
“这个下场也挺好的,直到死去我也会记得你,想想也是很幸运的。”
“其实,我可以将你留在这个幻境中。”
“不必了,在梅愿中我已经待得太久了。而且我不希望你再改变太多。”
“你之前不是一副伤痛的表情,觉得改变不了我而难过吗?”
“或许是因为死过一次,就看开了吧。哈哈。”他笑了笑,而后一本正经的看着我:“你说的那个叫黎的带着面具的人,他似乎和你的身份有很大的联系。”
我皱了皱眉,不解的看着墨漓。
“虽然我知道的并不多,但他似乎对你很了解。而且……”他犹豫了一下接着道:“而且,他曾经对我说,你一定会因为我改变的。我开始也不相信,但如今……如今一切和他预计的一样。我总觉得他在计划着什么。”
黎?这个超出我计算范围的人!他出现在录世册中我记录的每一个故事中,就仿佛一直做选择的不是茗缘阁而是他。
“墨梅,对于黎你一定要小心谨慎些,我总觉得他心思很重。”
我看面前墨漓担忧的样子,突然笑了。
墨漓不解的看着我问道:“你为何笑?”
“没什么,”我品了一口茶,微微摇头:“你一个将死之人,不担心自己,竟然担心我的未来。”
“呵,”墨漓笑了笑,“或许这就是爱吧。”
我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如果我有心,是不是也会明白你们口中的爱是何物?”
“你的心……”墨漓看着我犹豫的问道。
“黎说,我的心在他那儿,说起来还真是神奇,我的心竟然会被人偷走。”
我抬头看着天,雪花慢慢的落下,压在了枝头,压落了片片梅花。梅花在空中打着旋儿,仿佛在用尽全力享受着最后的时间。
墨漓慢慢站起身,伸出手接住了一片雪花微微一笑:“你知道吗?以前我不明白你的感觉,等我真正失去了触觉后,我才知道原来能接住雪花,是一件多么痛苦的事。”
“痛苦?”我摇摇头:“那种感觉我从来没有过,不过我觉得雪花在其他人身上能融化很有趣。”
“你知道吗,你现在和我最初遇见你变了很多。”
“对于我自己我记得的并不多。”我的心底一直有一个声音告诉我,我是录世者,无情无感,不伤不灭,这个声音一直回荡着,回荡着,从未停下。
“最初遇见你,你对什么都充满了兴趣。你喜欢玩儿,喜欢品尝各地的食物,喜欢看不一样的风景,接触不一样的人……可是,我经过几世的轮回,你越来越冷漠,就像冬日的冰雪,我用尽所有力气,也难以将你融化。”墨漓顺着这时,脸上带着失落,也带着幸福:“我也曾想过拥有你,可我知道,我只是一个人类罢了,不配拥有这种想法。所以,我想成为梅花,虽然不能融化你,陪着你一起度过冬天也好。”
我拿着茶杯品着杯中的梅花茶,看着满脸笑意的墨漓,在我对面一点点化成了光斑,或许,是我坐在雪地里太久了,久到我整个人都冷了。
我继续品着茶,就仿佛我对面从没有坐过人一般,但是我知道,我除了录世者,我有了一个名字,也许有一天我也会忘记发生的一切,但我会记得,我曾经答应过一个人:“我会记住这个名字的,以后只要想到这个名字,我就会想起你,一个离不开梅花的,和我一样无痛无感,不会受伤的人。”
如果,以后有人问我我叫什么,我会告诉他,我叫墨梅,墨汁的墨,梅花的梅。末离开,末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