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后,官驿中众人还未从前几日酒宴中缓过劲来。郑朱还在回想那天晚上的一言一行。
相府内,应侯早早便起来坐在室内等待派出去的宾客。
官驿内,郑朱询问旁人可有秦王使者来这里找我们。
侍从回到:“从早到现在没有人来过。”
“那可有相府宾客来过。”
“亦没有”
郑朱先起疑虑而后很快便淡然道:“只要有人来便马上告知我,不管他什么身份。”
“诺”
相府内,应侯和侍从坐在屋内煮茶看花。
宾客问道:“这赵使此时心切想求和,张君这是想故意想拖住他们吗。”
应侯脸色没有丝毫波澜说道:“干嘛要这么着急呢,这些事应该越慢越好啊”
“张君如此拖下去,若是前线战局有变怎么办啊。”
应侯淡淡喝了一口茶言道:“廉颇如此稳重的将军,久经沙场,刚刚受挫,又怎会在此时出击呢。”
“可是这样拖下去,我们远没有赵国有利呀,赵国离长平如此之近,而我们想要运粮运人都要长途跋涉,这样我们怕先把自己拖死了呀。”
应侯微微一笑:“你不在我的位子上,你根本不懂我的感受啊,也完全不懂大王的意思啊。”
宾客微微一欠身行礼道:“在下愚钝,还请张君指教。”
等了一会应侯喝下一口茶后,才慢慢说道:“本来是不用这么麻烦的,也不会双方都投入这么大来决一死战。怪就怪在赵人毁约在先。大王是咽不下这口气呀,不但丢了地盘又损兵折将,多少年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了。”
宾客又说道:“那大王此时并不想与赵使谈判,那为何还让先生如此这般招待赵使,仿佛亲如一家啊。”
“大王有大王的顾虑,我等臣子只能按照大王的意思去办,怎么能妄自揣测大王的意思呢。”
宾客毕恭毕敬道:“张君所言极是啊,在下还得向先生多多学习啊。”
两人陷入了沉默而不再说话,宾客见应侯思绪不在这里,便也识趣闭上了嘴。
屋外,风轻轻的吹过,然而树草却不再随风而动了。
邯郸城王宫里,赵王赵丹和虞卿坐在一起商议事情。
赵丹问道:“现在秦人已经接纳郑朱了,先生怎么看待这件事呢”
虞卿回道:“臣感觉大王的和谈必不能成功,赵军必定被击败。”
赵丹惊道:“先生何出此言啊”
“那天下诸侯祝贺秦国获胜的使臣都在秦国。郑朱是贵族身份,他进入秦国,那秦王赢稷和应侯一定把郑朱来秦一事大肆宣扬给天下诸侯看。楚、魏两国知道赵国和秦国已经议和了,必定不会援救大王。若是秦国知道天下诸侯不援救大王,那么和谈就一定不会成功”
赵丹生气说道:“哼,这秦人若是如此那便打就是了,秦人所谓的虎狼之师又不是没败在我赵国的手里。更何况我还有廉颇这样的老将有何惧他。”
虞卿赶忙说道:“大王不可意气用事,秦国现在还未出全部力量,白起还未上阵,若是我们一直拖下去,秦人不会占到好处的,到时候他们自然而然会退兵的。”
“打便是了,谁怕谁啊,想要决战,我们赵国男儿也不怕。”
虞卿见赵王如此这般,有了些许担心。但他不敢再多言,只能静观其变。
咸阳,城外一群不起眼的布衣百姓在忙碌耕作。一个人对身旁劳作的人说道:“这是刚刚得到秦赵大战的消息,找机会发回去,里面有重要信息,务必送到大王手中。”
另一人满面坚定的点点头,两人便继续耕作。
相府内一人急匆匆从外赶来,跪在应侯屋外,他对屋内的应侯重重的点了几下头便离去了。
宾客见怪不怪,笑说道:“这黑夫如此自信,想必大王的奖赏也在路上了,在下以茶代酒先恭祝张君了”
应侯摆摆手道:“这次巧就巧功劳不在我,反正功劳就在你们这些人身上。”
“张君说笑了,在下这几日坐在家中并没有做什么啊。”
应侯站起来看着屋外的一花一树,慢悠悠的说道:“吾半生颠沛流离,三十岁前只想证明自己与常人不同,却差点丢了性命,身旁的人也都渐渐离去了。我官至相国之前,这生离死别的苦也吃过,这大富大贵我也享过,可如今我发现我和常人没有任何区别。”
“先生何出此言啊,依在下看在朝中郑安平、王稽两人在先生提拔下也官居高位,先生又是知恩图报之人有情有义,这秦国内再没有比先生更聪慧的人了。”
应侯久久没有说话,他看着塘里的鱼,宾客也看向那里。
应侯缓缓说道:“这回,我所担心的是难以解决下面的人的感情,此次大战后,文武两方必有一方独大,那武安君早就迫不及待地想要上前线建功立业了。”
宾客惊讶的回道:“先生竟考虑如此之长远,那先生该如何办呢。”
应侯又回到屋内正襟危坐,淡淡道:“宠辱不惊,闲看庭前花开花落;去留无意,漫看天边云卷云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