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青缓慢地睁开眼,面前一个身姿曼妙面若玲珑的女子在为他擦头上的汗。
“知意,你...”作势藏青就要起来。
“无需多言,你躺下就好。”
藏青见知意并无怪罪之意就躺了下去,他看着眼前的这个女孩,处处都是他熟悉的感觉,他有那么一刻以为他曾经最好的知己回到了他的身边。他们又可以在一起喝酒畅聊,藏青一把抓住了知意的手,他又突然回过神来发现眼前的知己随风远去,一切又都是自己的幻觉。
知意觉得很不好意思,就挣脱了藏青的手。
“你长得好像你父亲,我把你留在身边减轻了我不少痛苦,我每逢看着你就总能想起你的父亲,我好怀念那时的日子。”不知不觉藏青的眼角流下了晶莹的泪珠。
知意听后也想起了自己的童年,她虽然不清楚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眼前的这个人,她曾经的老板,一定不会害她的。
门口的流云大声呼喊道:“咋样了,醒了没,花老太的药疗效那么好,他怎么还躺着呢。”
流云推门而入看到这一幕又回头走了出去心里想道:这...我...
门口的沐风也喊道:“咱们多会开饭,知意你再做几碗牛肉汤饼啊。”
知意闻声也走了出来娇嗔道:“吃吃吃,就知道吃,每天吃了这么多,没肉了。”
流云坐在地上的席子上面对着沐风说:“行了,天天吃肉,你学学人儒家不孝敬孝敬我老人家,你就别吃了,我吃点就行了。”
沐风看着这个老头说道:“你那么有钱,还不多买点肉回来,这每天不见肉的,我怎么能完成任务。”
流云赶紧堵住沐风的嘴,然后说道:“行行行,吃吃吃,那谁,知意做几碗牛肉汤饼来。”
知意看了一眼流云只好说道:“老先生,你拿回来的肉可不多了。”
流云连忙站起一路小跑到知意旁边“你需要让我帮什么忙吗?我来了。”
走近后的流云对知意使了个眼色低声说道:“以后他那碗肉少放点啊,你别每天都这么实诚,我晚上出去再弄点去,晚上你照顾好藏青,如果有什么事的话,沐风都能应付。”
“咱们又搬回这个小屋子里来,会不会...会不会他们再找上门来。”
“不会,越危险的地方越安全,他们绝对想不到咱们又回来了,还有附近都是战争死掉的人,你没事别出去乱跑,怪吓人的。”
“好...好...我不乱跑。”知意有点害怕地说道
“有啥事了对乌鸦说,我就能知道。”流云摸了摸知意的头说道。
“乌鸦?那怎么说,它又听不懂。”
“你别管听不听得懂,你跟他说就行了。”
“好...好的,老先生,你放心去吧。”
“好,我那碗多放点肉啊。”眨眼间流云就又坐回在席子上了。
知意看着流云如同鬼魅一般飘荡,心里总是怀疑他到底是谁怎么看都不像是垂暮的老人。
知意不再多加思考这些,开始进到厨房里做起汤饼来。不一会就做好了,知意说道:“大家吃饭吧。”
流云对沐风说:“去把酒店老板扶过来,要吃饭了。”
沐风懒洋洋地站起来,把无厌剑拔出来朝前一挥,一股水流包裹着藏青徐徐向桌旁移动。
“地方有限,大家也别分餐吃了,坐一起吃吧,这一直是我们的规矩。”流云看了看藏青,藏青也笑了笑回应。
四人坐在一张桌子上吃牛肉汤饼,呼噜呼噜的声音此起彼伏,流云最爱吃牛肉汤饼了,他边吃边对藏青说道:“知意做的这牛肉汤饼真香,比咱们在燕地离别那时候吃的还香。”
“嗯,这一别这么多年了,流...大哥你怎么突然又回来了。”
流云略微一顿然后说道:“我那天还在山林正想着怎么去谁家‘借点’牛肉吃,结果刚一得手一个黑衣人就塞给我一封信简,我当时全身心都放在肉上面了,压根就没注意到还有这么个人,结果再去找的时候人都跑了。我当时也是傻了,他是怎么认出我的。后来,我找了个安全的落脚点,仔细看了看竹简,里面还夹着一副画,我拿起看,竟然...竟然是。”流云眼泪都留下来了。
“是她吗?”
“嗯,我亏欠了她很多,从她出生我就没有见过她,之前关于她的一些传闻我也只在一些组织中听过,具体是否属实我一直都没有查清楚,我心想是有人故意在掩盖她的消息。”
沐风和知意都听得云里雾里,根本不知道是咋回事。
流云吃完了最后一口汤饼,他准备启程出发了。
“天快黑了,是时候该出发了。晚上我去闹点牛肉回来,你们就早点睡吧。”
“嗯”三人称是。
沐风坐在地上闭目养神,知意收拾着桌子,藏青又进屋躺着了。
流云出门后,看着堆积如山的尸体,只好踮着脚走在空隙地方,一点一点往外移动。尸体上都站着乌鸦,大战过后乌鸦们可是高兴坏了。
暮色降临,流云刚混进城里,哼着小曲:“啦里啦里啦”随后从怀里掏出鱼龙朝脸上一抹,把身上的白色衣服脱下来一抖翻了个穿上。流云摇身一变,成为一个穿着黑衣身材消瘦的人,赫然就是那第三组中的“不一”刺客。
“楞个里个楞楞”流云还在哼着家乡的小调,信步走向邯郸城南偏僻的驿站。
流云按着乌鸦的指示来到了一家不起眼的小宾馆内,刚一进店,一个面无血色的人就在他身上嗅了几下,然后摆出里面请的姿态。
流云微一点头嗯了一声,十分傲慢地走了进去。
还未向楼上走去,跪坐在大堂内的组长便问道:“不一,打探如何呀?”
流云声音沙哑地说道:“没有什么发现。”
“哦?那鱼雁的耳目调查清楚了吗?”
流云心中一紧然后施礼回道:“有些眉目,肆坊间皆有暗哨,思次里布满眼线,可观察整个邯郸。”
“嗯,与我所料不错,近日一定要尽快弄清楚他们确切的人员名单来。”
“喏。”
“你先坐这喝杯热酒,等他们都回来,我们一起讨论一下今日的收获。”
“好”流云慢步向他走去然后坐在他的旁边,气息很平稳,没有丝毫慌乱。
组长给他倒了一杯热酒,流云举杯一饮而尽。
没过一会其他的五人都陆续回来了,他们围坐在一起。
组长发话道:“飞羽,去做七碗牛肉汤饼来。”
流云见状眼睛一亮说道:“组长,属下身上的肉干都吃光了,接下来我还要经常潜伏在城里,我希望能多带一些出去。”
组长没有丝毫犹豫,直接又对飞羽说:“取出一些,给他备上。”
流云非常高兴,但不能表现在脸上,淡淡地说了一句:“谢组长。”
组长没有在意而是直接说道:“各位今天都有什么收获呀。”
子规率先说道:“大哥,我已经把鸟兽都散了出去,在城中布好了鸟兽网线,只要你们各位在城中任意地方看到鸟兽汇报情况,其他人就都会知道。”
“很好”组长对他十分肯定。
“但是...”子规面容发愁说道“但是,城中的乌鸦,不知道是谁在控制,我没有一只乌鸦做向导,其他的都没问题。”
“嗯,知道了,各位注意一下就好。”组长看了一圈众人。
众人也都点头。
身材臃肿的大星从怀里掏出一张人皮地图铺在桌子上:“这是邯郸城里的地图,我把撤退路线,进攻路线,还有我们如遇困难脱身的路线,还有被发现后能够继续隐匿的地方都标出来了。”
流云瞪大眼睛看了几遍,心里暗道:秒呀,这可比我自己一人瞎寻摸好多了,谢谢你了啊。
“嗯,很好”还没等流云再多看几眼,地图就被组长收起来了。
见几个人都汇报完了,止殇眼睛躲避开组长说道:“先生,我在城中寻找黑夫时,好像被鱼雁的人盯上了。”
组长眼露寒光眯成一道细缝盯着他看。
止殇不敢抬头然后说道:“城里的黑夫,全都藏起来了,我怎么可能这么快找到他们,动作大了自然会被发现。”
“能联系到最好,如果每个人都不敢出来,那就按名单一一杀掉。你听明白了吗?”组长眼中寒光闪过,话说得很慢让止殇听清了每一个字。
气氛很压抑,流云也被这三十岁年轻人的气场压迫地有点喘不上气。那个不到三十岁的年轻人止殇更是被吓得不轻,不敢再多说话,只好连连称是。
这时飞羽端着七碗汤饼到桌前。
流云见了这牛肉汤饼又有几分饥饿,然后打圆场道:“先吃饭,先吃饭,吃完咱们再说。”
组长又对着止殇说道:“你好自为之,这里没有真本事是待不下去的。”
流云赶忙端过来碗,飞羽又递给了他一包肉干。
流云看着眼前的女子,感觉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却又一时间想不起来。
组长没有吃,他看着众人在那狼吞虎咽,心里在想着事情。大星带着从家拿来的饼掰碎泡在汤饼里吃,他还分了几个给旁边的人,他说道:“这是我女儿为我做的饼,我从咸阳带过来的,你们尝尝。”
众人接过后,都纷纷称赞。然而止殇却说:“还行,但是比我在家吃的差远了。”
大星并没有在意,而是脸上堆笑对止殇说道:“小女手拙,但是能得到公子的肯定,已经是莫大的荣幸了。”
组长看了一眼大星,接过话茬说道:“这饼可比咸阳城里任何一家都好吃。”
流云也尝了一口声音沙哑地说道:“好吃啊,可比市上买得还香。”
大星一下得到了两人的夸赞,非常受用,非常开心,他又拿出了一串木珠说道:“这是小女给我编的,是岭南的木珠,我一直带在身上。”
身旁的人看了看都夸奖道:“这做的可真是精美呀。”
止殇看了一眼后便继续吃着汤饼,没有理会。
吃饱喝足后,清让尸傀收拾了一下桌子,众人就开始围坐在一起聊天。
组长对流云说道:“先生的易容术不知道能否对他人进行易容呢?”
流云笑道:“那很容易,小菜一碟。”
“自然止殇被盯上,为了以防万一,先生还是为他换副面孔吧。”
流云听后走上前去,手往止殇脸上一划,那止殇眨眼间就又变了一个人。
组长心中暗叹神奇,“早听闻先生易容术出神入化,今日一见大开眼界。”
“这不算什么难事,像练这种功夫的人平常不会让别人看到我们怎么易容的,以后你多见见就知道了。”
“我大秦有先生这样的奇才在,何愁六国不臣服与我们脚下。”。。。
流云坐在一旁只听他们的聊天内容,便基本知道了坐着的人都是什么来路。只是他在秦国办事也没有多久,这组长到底是何方神圣,他也不清楚,这些人也没有一个敢直呼其名的,这可有点难办了。
流云试探地问道:“组长,这回咱们还有没有其他的任务。”
组长看了他一眼说道:“没有,让你做的就只有这些。”
“那我们怎么处置赵姬母子呢?”
“不清楚,等找到后,嬴公会说得。”
“那鱼雁那边,我们是不是应该适当地报复一下。”
组长扭过头看了流云许久然后说道:“你今天怎么话这么多啊,平常沉默寡言也没见你这么多问题啊。”
组长手里捏紧,好像在防备他。
“奥,我曾经的好友在赵人的这次清剿中被杀了。”流云眼含泪光,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
组长渐渐送了劲道,说道:“这次我们的损伤很严重,清的师兄也被打成重伤,至今下落不明,要不是嬴公有过交代,我真想跟他们大张旗鼓地干一场。”
一旁的清在那没有一点眼白的眼睛里看不出一点悲伤,他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眼前的空碗,不知道在想什么。
正当众人还在闲聊,一个黑衣瘦骨嶙峋的人走了进来。
众人十分惊讶各自拿起了自己的武器。
“来者何人?”
“不一。”
“嗯?”众人疑惑地看着坐在他们旁边的那个人。
屋中出现了两个不一,让人十分疑惑。
组长当机立断右手在空中一抓,一些石块立刻飞到了他的手中组成了一把石剑,他把剑比在流云了的喉咙旁。
组长问道:“我们从咸阳哪里来。”
“嬴公的山庄。”流云离的近率先回道。
组长转头看向门外刚进来的不一,又问道:“为何你回来得如此之晚?”
“路上遇到了大群乌鸦骚扰,我这才脱身返回。”
一旁的子规好像发现了什么,像给组长使个眼色。
但是组长此时目锐如芒地盯着门口刚进来的人。
“乌鸦?乌鸦能够拦住你到这个时候不回来?”转而组长准备收起石剑向前奔去。
子规在旁边赶忙拦住低声说道:“大哥,此事却有蹊跷,我看还得从长计议。”
“嗯?”组长看了一眼子规,然后低头想了一会,放下剑对两人说道:“那你二人一起过来。”
大星不知道何时已经溜在门口,堵住了门。
那不一见此状况,直接撤下衣裳,露出了自己身上的巨大伤疤。
“是真是假,衣服一脱便知。”子规在旁说道。
那站在门口的不一露出阴森笑容说道:“流云,我想你就是早上的老人吧?”
站在远处的飞羽惊叹了一声“啊?”。
坐在桌前的流云,举起酒盏一饮而尽面露微笑道:“今天,感谢诸位款待,恕在下不能奉陪了。”
流云起身就往窗外飞去,可谁知刚一跳出,清就站在外面了。
清的眼睛没有一丝眼白,在月光地照射下反射出的黑光让人不寒而栗。清没有拔剑,而是直接迎了上去,双拳在流云直攻流云面门,再极快的速度下,还在下方出脚攻流云的下三路。
流云暗道来得好,接住双拳,身体压低硬是生生抗住了清的两计重脚。
清面无表情,一连串的进攻也没有丝毫波动。
流云直面正面的进攻,光拼拳脚能和清打个五五开,二人不分上下。
正激斗间,背后疾风骤起,这正是流云管用的背后偷袭伎俩,流云嘿嘿一笑,用力甩开面前的清,一计回头望月直刺背后,谁成想背后的那个人也是清,只不过这个只有眼白没有眼黑。
流云大惊道:“这...这是遇见鬼了?”
流云先不管这是怎么回事,他左右开工,左手抵挡一个黑眼清的拳脚,右手使剑要挡住白眼清的剑招。
流云暗道不好,“常言道,双拳难敌四手,这样下去不行啊,得想办法溜。”
正思考间,远处传来破风声,流云知道这是暗器飞来的声音听声音只有一把,只要这时改变位置就可以躲开。
流云闻声渐近,便急忙闪躲,结果肩部传来剧痛,一把半尺长的青铜剑正中左肩。
“什么准头,往歪了射?”
还没拔出肩上的青铜小剑,就又传来破风声。
“那我就往反方向闪,这么黑的夜色一支一支发,我不信你还能碰大运射中我。”
流云脚一蹬地往右闪去,谁知他的右肩也插中了一把青铜小剑。
“嗯?怎么回事?”流云惊讶道,怎么好像是我撞在了他的...他的剑上。
流云一愣神的功夫,那真正的不一拿着青光短剑冲了上来。
二人近身短剑快速互击,谁也没有占到便宜。可是随着动作越大,流云的伤口流出的血就越多。
双肩中了暗器却是非常妨碍流云行动。不一朝前一刺,流云用剑一挡然后脚踢不一前胸跃向空中,那不一如同一团软绵,没有骨头一般,只是顺着流云的力道向后一撤,待流云腾到空中,又突然发力蹬地而起,二人又在空中连过三招,流云才平稳站在地上。
借着月光,流云看了看肩上的剑,感觉不对呀。虽然一点不疼,可是怎么觉得血快流光了呀,自己眼前发黑气喘吁吁脸上血色全无啊。
流云当机立断,溜。
他把鱼龙横在胸前,“随风而来,随风而去,起于风,止于风。”鱼龙发出耀眼的白光,他的周遭挂起疾风。
“离散之术。”组长在一旁看着流云冷哼说道。
“想走?”
组长手在空中一抓,一股风填进了他的手掌。风在他的手中高速旋转,形成了一把风剑。
组长朝前猛挥几下,几个风球怒号着飞向流云,周边的树叶花草都被风力折断,这几个风球要是全部命中,流云不死也得掉层皮。
谁成想站在原地的流云没有丝毫闪躲,被这些风球命中,直接卷上了天,在空中碎成了几块。
“哼哼,我当是什么绝世高手,千面神君也不过如此。”组长轻蔑地笑道。
众人往那尸骨旁边移动,这时大星耳朵微动,在夜幕下一双绿眼在捕捉着什么,随即手中捏出五把青铜短剑朝空中扔去。
组长忙问道:“大星,怎么回事。”
大星眨了眨他大大的绿绿的双眼说道“是流云,他跑了。”
“什么?”组长大惊,急忙跑上前去,手上风剑一挥扬起了‘尸骨’,众人皆惊,原来那根本就不是什么尸骨,只不过是他们吃饭时候的筷子碎烂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