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值正午。
水村上方一如往常地祥和,后山那棵千年老榕树更让李义有了思乡之情。
下面是大片大片的田地,还见到了以前总是戏弄他的张二娘,正一边训斥着牵牛的丈夫一边往回走。
他们就在这里收了符,张大娘见天上下来两位仙人,直接傻在了原地,她丈夫回头催促,看见了李义二人走来,也傻了。
“这是小李义吗?”张大娘小心嘀咕,李义离家求学好几年了,小孩子正是长个头的年纪,一下子没认出来也是正常。
“李家娃子不是读书去了吗,这分明是仙人呐!”她丈夫敲了一下脑壳。
“张大娘!”直到他亲口喊出,两人才确认了眼前的这个仙人正是几年前常遭戏弄的李义。
“啊!”两人惊喜大叫,水村又有仙人了!他们恨不得立马奔走相告。
这些年李正一直在捣鼓自己的木雕,除了收些烟叶,几乎没出过家门,乡亲们自然也对这事完全不了解,李正也不说,但每天都在笑。
“你是小义啊!哎哟,这么多年不见,原来是被仙人招去了。”张大娘嘴上脸上都带着笑,她的丈夫在旁边一脸憨厚,使劲搓着手,嘿嘿笑着。
“是啊张大娘,我也想你了,对了,我爷爷在家吗?”李义踩到水村的地面,顿时感到一种无法言喻的快乐。
“在呢在呢,那家伙现在天天都在捣鼓自己的烂木头。”
“那我先去看看爷爷,回头再来看您啊张大娘。”
“快去吧快去吧,我看着那家伙都感觉他一个人要闷坏了,你回来他肯定要高兴死了。”
李义家在水村的村尾,走过去不花时间,但是地上经常泥泞,容易沾了一裤腿的泥巴。
但是现在李义是仙人了,过去李正没少因为他玩泥巴弄脏衣服教训他,现在他的八气旋一开,在身前隐隐形成一个风屏,再没有一滴泥水可以上身。
沈松常年居住在仙山之上,从未见过这样的村子,本以为世上只有野山,没想到这野山之中还多了一道人间气。
吱呀!
这扇老旧失修的木门是李正年轻时自己修的,如今老了也不肯换掉,每次推开就会发出一声令人痛苦的声音。
但这声音在李义听来是悦耳动听的,本来不至于坏成这样,是因为有一次他不停地开关,就为了听那道原来若有若无的声音。
“爷爷!”他轻轻地喊,怕吵醒可能正在午睡的爷爷。
这时李正在后院抬起头来,他手上颤抖着,这不是朝思暮想孙子的声音吗?
啪嗒一声,他丢下手中的柴刀,朝前门小跑而去,一边喊着:“是你吗义儿!”
“爷爷我回来了!”
前些年李义去求学的时候还是半年回来一次,一次就待上两个月,上学期间偶尔还能让四叔领着回来一趟,现在八个月未见,让老爷子实在想的不行。
自打李艾走后,李正唯一的牵挂就是这个孙子了。
“义儿你怎么才回来,让爷爷想的好苦啊!”爷孙俩相拥在一起,外面有阳光照进这一隅小屋,沈松永远地记下了这幅画面。
待两人分开,李正才看到李义带回来的外人,他问:“这位是......”
“哦,这是我在仙门认识的朋友,他叫沈松!”
沈松上前一步:“爷爷好!”
“好好,你们回来就好,唉我这也没去买菜!”
“爷爷,尝尝我从仙门带回来的野味!”李义说道,他的一手厨艺都是跟爷爷学的,如今有机会吃到正牌手艺,当然不想错过。
“仙门野味爷爷这辈子可还没吃过呢,哈哈哈!”李正高兴地挽起袖子,他说,“那你们两个年轻小伙子去给爷爷劈柴!”
“好嘞!”两人应道。
“等我真正成了大仙,天天带爷爷吃仙鱼仙鸭!”李义拍拍胸脯,稚嫩的语气透露着一种自信。
“好,好,好!”李正连说了三个好字,笑着去柜子里翻出腊肉,又去前院的菜园子里摘了两把菜,再去小窖子里拿出两坛酒,想到李义应该不喝,又放回一坛。
二人卖力劈柴,李义的聚气为刀用得还不是太熟练,两刀才能劈开,而沈松直接展现出金身境的修为,他立指为刀,一刀一块,流畅至极。
这看得李义羡慕不已,李正出来催柴:“孩子们劈好了吗,要生火啦!”
“劈好啦!”
他看见柴刀被丢弃在原地没动过,又见旁边整整齐齐地摆好了一摞劈好的柴,他惊讶地张大了嘴巴:“你们没用柴刀?”
李义一脸得意,再次聚气为刀,这一次很顺畅,一下就劈开了一块柴。
沈松忍俊不禁,再次立指为刀,仿佛自然而然,柴就应声断开了。
李正虽然愣了一会,但马上发出痛快的笑声,他的孙儿现在已经是个了不起的仙人了!
在他看来,劈柴不用柴刀就已经很了不起了。
炊烟少见地出现在了李正家的烟囱里,李义不在家时他自己几乎就很少做饭吃了。
柴火生得旺还是沈松的功劳,三长老教了他一些火元术,此时嘴里吐出的紫火把李正可吓了一跳。
李义看见爷爷这副模样就嘿嘿地笑。
不一会了,水村远近闻名的大厨就端上了三盘荤菜两盘素菜。
“这太多了吧爷爷,吃不完的。”沈松来别人家做客,客气得很。
“没事,义儿从小就胃口大,吃啥都香,今天高兴,来,吃肉。”李正拿出三个杯子,给自己和沈松各倒了一杯酒,给李义倒了一杯水。
“爷爷!”李义叫了一声,突然小声小气地说,“其实我也可以喝酒的。”
李正乐了:“你还这么小,喝什么酒,瞎胡闹!”
“爷爷,他是真能喝。”沈松也说道。
“我是真能喝。”李义小小声地说。
“那来点?”李正想了想,决定看看李义喝醉酒的样子,那肯定很有意思。
于是他把李义杯子里的水倒掉,给满了一杯酒,然后期待地看着他。
李义嘿嘿一笑,就着一块麂子肉咽下一大口酒。
“好啊,你小子练了点仙术还学会喝酒了!尽学坏样!”李正嘴上虽然严厉,但是满脸都是笑。
“义儿啊,这次回来能待几天呀。”
“三天。”李义光顾着眼前的酒肉,没看见爷爷眼里稍微暗淡了些。
“三天啊。”他嘴里喃喃念着。
这时沈松端起酒说要敬老爷子一杯:“爷爷!我敬你一杯,祝您福如东海,寿比南山!”说完自己先一饮而尽。
老爷子笑着喝下,李义悄悄告诉他:“别看十三叔现在这般豪放,再有两杯可就要倒了!”
果不其然,三杯酒下肚,沈松又开始发酒疯。
“老爷子!我给你弄个把戏!”说完他眼中紫意闪烁,光华流淌之间,紫光从眼中流到李正身上,把他包裹了起来。
“哇!”
然后李老爷子飘了起来,他惊喜大叫:“义儿快看,爷爷飞起来了!”
李义笑着说爷爷还变成紫色了。
接着沈松口吐紫火,点燃了老爷子身上的紫雾,紫雾散开变成一粒粒光,充满了整个屋子。
沈松从中挑出最亮的一粒光,说这是紫心草的种子,送给老爷子。
“好漂亮!”李正眉开眼笑,李义也说有礼物要送给爷爷。
他不会弄把戏,从怀里拿出一颗靛蓝色的丹药。
“爷爷,这是二长老奖给我的,吃了可以延年益寿!”李义开心地说
李正身体一直硬朗,几乎都没吃过药,更别说这丹,他觉得太过贵重,赶紧说:“这颗丹药还是留着你修炼用吧,别浪费在爷爷身上了。”
“我还有呢爷爷。”李义有点不好意思了,他实在没什么经历,拿不出什么好宝贝,如果爷爷连这点心意都不接,那他就更惭愧了。
李老爷子也看出了孙儿的窘迫,笑着接下了那枚丹药,他说:“你的好意爷爷就领下了,在仙门修炼可不准偷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