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从街道上直径走过去,马卫很震惊,之前他路过的时候并没有瞧见这条小路,只是对旁边的邮局有点印象。
这条小路就像是凭空出现一样,这时马卫才体会到酒馆的特别之处。
酒馆依旧还是那个酒馆,和马卫喝酒的人却变成了徐老。
酒馆老板面对徐老一脸恭敬,两人看起来也是老熟人,这下马卫才彻底相信,是颜鹤叫这位老者来找他的。
可徐老是根据什么特质找到他?
这反而是让马卫疑惑的。
徐老寻找这位小记者倒也没有特意,刚准备来到酒馆打听“马卫”的行踪,碰巧就偶遇了。
至于为什么徐老可以认出马卫,自然也是靠专属于使徒之间的“羁绊”,一种凭空的“直觉”,即使马卫身上的痕迹还很微弱。
莱行市这个小地方,同行并不多,哪怕不是,临时打个照面,熟络一下也没有什么不好。
落座之后,徐老点了一杯小酒,顺口闲聊。
“你是记者?”
使徒和记者打交道的情况不多,但是记者这个职业本身具有的气质和“职业病”也与普通人不一样,比如随身带着录音设备,年长且阅人无数的徐老自然不难猜到。
“对,毕业后就干了两年到现在。”
马卫笑着点头,顺便回绝了酒馆老板点酒的邀请,“谢谢,我不用了。”
上次喝得不省人事他依旧记忆犹新,这次可不敢再犯,他更想专注于“交谈”。
“那也挺好的……”酒到了桌上之后,徐老先小酌一口,继而笑着问,“你是怎么认识颜鹤那小子?”
“我认识颜哥是因为巧合……”
马卫知无不言,三两下就把他和颜鹤如何搭上线,彼此来往的过程简略的说明了一下,关于医院、关于百人昏迷案件等,叫颜鹤一声“哥”,也是出于对尊敬,并且仔细算下,他的父亲也不过比颜鹤年长五岁。
“老先生,我冒昧问一下,您也是一名‘侦探’吗?”
可看起来并不像,他还从来没有见过老人家当侦探的,而侦探在他眼里就是查出轨灯琐碎的事情,颜鹤算是他认识的侦探里面的一个异类。
说完了他和颜鹤的来往之后,马卫终于下决心开口问了他一直疑惑的事情——颜鹤的“侦探”具体究竟是做什么的,总是透着一种神秘感,来无影去无踪。
可徐老却没有回答,边笑边反问道:“你知道颜鹤是干什么的吗?”
“不就是侦探?给钱查东西的?”
“那只是名头上的。”
既然问不到具体的,马卫只能瘪嘴,退了一步,继续问。
“那您一般是干什么的?”
“啥都干,捉鬼驱魔算命,杀人放火抢劫……”
年长而不失幽默的老者,看到一脸严肃而谨慎的小年轻,总是想要捉弄一番,“哈哈哈,开个玩笑,我换个说法。”
“‘道可道,非常道’听说过吧?我记得你们中学教育应该有教。”
摸了几把自己为数不多的胡须,徐老满脸笑意,故作神秘的开口。
“‘道’可以说,但是说出口的‘道’不是真的‘道’。”
“你说对了,其实我们的真正职业叫做‘使徒’。”徐老笑着点点头,“我们的职责,就是维护这个世界的‘道’,维护世界法则,将一切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东西驱逐出去。”
随着话题的收敛,徐老脸上的调侃意味也逐步收敛,语气也变得严肃起来。
毕竟关于“世界法则”如此宏大的话提,又是使徒的职责所在,自然是不能再开玩笑。
说完后徐老又提手,用杯内的酒水沾湿指尖,随后在桌面上画了一个圆,似乎是为了让马卫更容易去理解他所说的内容。
“每个世界都有自己专属的‘道’,那是世界发展的规则,我们围绕着世界规则来建立自己的秩序,为的是可以长久的生存。但是,我们所处的这个世界的‘道’,并不是一直都处于平衡的状态,它会受到外来的冲击而改变。”
讲到这里,徐老又在圆之外添加了几笔水迹,原本固定的圆开始变换形状。
“要知道,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东西都是‘超自然’或者是‘非自然’的。我们将他们驱逐出去是为了保持世界法则的平衡,而如果世界法则遭受到破坏,我们所处的这个世界就会将现如今的一切环境破坏再重塑,从混乱中再次建立属于自己的平衡法则……”
用酒水画出的圆,在徐老手指一划下,变得不伦不类。
末尾,徐老又笑道:“到了那时,我们也就不能坐在这里喝小酒了。”
“那后果就是……人类灭绝?”马卫一脸迷茫,带有质疑,也带有震惊。
这个内容含量有点大,听起来真的蛮像邪教的,这位小记者这内心就是那么嘀咕的。
维护世界法则?对抗外来冲击?
这听起来,使徒的任务就像是拯救世界?
接受二十多年素质科学教育,以唯物主义而建立的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根正苗红的马卫反而没有那么容易轻信,但内心还是持着“半信半疑”的态度继续听下去。
马卫一脸懵的表情逗乐了徐老,徐老的语气也再次轻松起来,继续深入。
“你要那么说也可以,换个语言描述也是同一件事情,看你怎么理解。”
“我们的使徒能力从来源上说,也是‘非自然’的,不是这个世界法则所发展的,而是世界法则受到了外来物的侵袭而遗留下来的东西。使徒们正是借由这些外来物来习得能力,再将侵袭的外来物驱逐出去,这也算是世界法则的一种平衡方式。概括来说就是,师其技以制胜……”
马卫听完后,感觉还是很魔幻的,自己二十多年来建立的普通人认知开始崩塌,不知道用什么表情来回应,又不好意思反驳,只能连连干笑。
“怎么?是不是觉得很不真实,不相信?”
“有点……”
马卫侧头,摸了一下自己的后脑勺,露出一个不好意思反驳,又不知道说什么的笑容,因为这听起来真的很像邪教啊。
瞧见对方五颜六色的表情,徐老的心底还是比较欣慰的,这说明眼前的年轻人还是有点自我分辨能力,没有轻易相信,也没有痛斥反驳,这反而是好事。
“这让我想到我第一次收徒的时候,那小子一脸惊悚的样子……这个世界是你们的,也是我们的,更是大家的。只是我们接触的层面不同,看到的‘法则’也不一样。”
每个人的职业不同,在自己职业领域里面所涵盖的知识,在外人看起来就会很陌生,甚至不可思议。
正如使徒所接触的大部分都是“生离死别”,不会下厨、缝衣服等这些普通人的日常生活技能,他们也很少体会到所谓“普通人”的平庸生活。
“你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
深思了片刻之后,马卫开口问。
因为他发现,并非是单是他找上颜鹤,颜鹤似乎也在寻找自己,这是他内心一种模糊的直觉,而后徐老说出口的话,也印证了他内心的想法。
“颜鹤那小子叫我来帮你,其实是他不好意思开口说……”
“什么?”
“他想收徒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