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小鱼自倒自饮,一杯接着一杯。小薄饼抬上方桌,他更是不客气,必是几天没有吃饭了,那种吃象,比起前几天的杜清波,一点也不逊色。吃薄饼的时候,黄小鱼真象是一条孤独的鱼,从苍茫的大海,一直游到水的源头,才寻找到吃食。钱戈挥静静的看着他吃,半盘薄饼吃完,黄小鱼才扫一了眼,站在钱戈挥身后的徐元霞与战长琴,又低头去吃他的饼。
“我是孤独的,这一点,你是知道,不为其他,就为了孤独,这种孤独往往让我做出一些错事,荒唐倒是我的常态,不荒唐,我就不象我了,这一点,你也知道,这几年来,有你相伴,我才会少一些孤独,你明白我真正的用意吗?”
钱戈挥慢慢的说讲,象一个怨妇。徐元霞与战长琴以手捂嘴,这一个轻微的动作,王木鱼微斜脸视,又及时的扭过脸,吃自己的小饼。看够了鱼的杜清波回到桌边,看到盘里三四块小饼,只是以眼问询钱戈挥,钱戈挥笑而不语,只是往台阶下的侍女招手,并指向桌上的小饼盘。
“三日了,若是再不得这一盘小饼,明日里,我可能会饿死,今日,就为这一盘小饼,随你进府。”
钱戈挥鼓掌:
“我们有约定,你想留就留,想走就走,这才是朋友的交往。”
王木鱼一个好字,一连就上了两盘金黄香脆的小江薄饼。
回到钱府,钱戈挥为王木钱设了酒宴。钱王府夜宴,十多名侍女排在布幔的两边,和尚布幔外盘坐,这一次,面前放了茶点,王木鱼却是不愿与钱戈挥一起坐,就坐到了和尚的旁边。布幔里,徐元霞与战长琴,还有杜清波四人。上一次徐元霞与战长琴比酒未果,今天就如了愿。
徐元霞与战长琴在比酒量,要决定谁是姐姐,谁是妹妹。隔着两条街的开封府,开封府伊一直还未定下,府中大小事,全由府中少伊彭成敬在署理。肖游象此时就正领着人在外墙下转。
自从离开草原,来到中原腹地,消游象无时无刻不再思念着家乡,在黄昏进入黑夜的草地上行走,闭上眼睛,马儿会把自己驼回帐篷里,星星慢悠悠的升起,自己就在夜空里行走,月亮从自己的马腹旁边升起,淡淡的清光,照着余温未尽的晚风,温暖而醉人,有着马奶酒的酒香,披散的头发在风里,也是醉了,自由而散漫,马也有一些迷醉,步伐是零乱而无序,只有一个归家的方向······
半黑未黑的草原,象哺乳的母亲,散发着无尽的慈爱的乳香与**发酵微微酸辛味,没有哪一片的土地是单一的味道,尽管草原上只有草与土地,可是草与土地就孕育了无穷的味道,四季的风还参和在里面,肖游象在草原上也是自由,从没有一个人会指责他一声,父亲为国战死后,他就是一个肖家未来的希望,就象这草原上正静静等待着的下一轮明日。
从现在起,宽阔无边的草原,会慢慢的降温,一直到清晨时在草间结成露水。
肖游象背靠着开封府的高大围墙,围墙上的余温,传到自己的后背,就象是自己的双足踩在黄昏的草地上,那种松软,醉人的余温,远离了刀与剑,也远离了那些翻滚肉香的帐房,还有帐房外那些总是在宰杀着牛羊的草地。开封人也象草原人一样,迷恋着黄昏,黄昏不止是静溢,更有一种无奈的安祥,无论是打短工还是店铺,也因为没有活干,不得不息了手中我工作,叹息声也是准备着休息,好让明日里的叹息声更加的大一些。
随着在中原的时间越来越长,理想变得越来越渺小,敌人越来越强大,而自己的心中越来越憔虑,把后脑也贴在墙上,闭上眼睛,感受着这中原的风与草原有什么不同?
草原上也是这样,牛马们还想多吃一口草,可是牧人们去是怕它们走失,只好圈时栅里,就让肚里的那食草去反嚼一夜,一双眼睛就望着黑暗,慢慢的沉睡过去。
肖游象不敢在回忆草原的夜色,今夜得攻入开封府里,这几日往北的草料运送的更多了,那是大战前的调度,街上的盐与茶这几日也明显的少了,每天里从城门进出的竖旗兵越来越多,这些都是大战前的信号。
六岁的肖游象,才知道家庭是什么样的一个含意,父亲在一个家中意味着什么?草原上,父亲就代表着一个家的存在。从小的一个家庭起,什么样的年景?养殖什么样的牲畜?季节还没有变化,家中的牲畜们将迁栖到哪里?全由着父亲一个人的智慧。家中的财产,只属于父亲,父亲死了,家中的一切就会发生变化,也可以说,这个家就属于了父亲的叔伯兄弟们,而一个没有父亲的孩子,要想立家,就得等自己成年后。
肖游象是幸运的,因为自己有着一个深爱自己的姑妈,姑妈让六岁的孩子就续承担家中的一切,其中也包括着父亲当年的封号,虽然有了自己的王府,可肖游象还是生活在姑妈的膝前,受着好的翼护,二十一岁了,不是非要证明自己德配王号,而是这个王号,要自己的功绩去守护这个王号,‘青燕王’当年这面王旗所指,草原上就吹起无法阻挡的暴风,而自己的父亲,就是风头那个持旗人。
肖游象想着自己部落里那些牧民,每年里从开春的风灾,蝗灾,蚊灾,一直要走到一年快完,又是更加担心的雪灾,这一年,才算完去。暗夜里黑色的味道从高天慢慢的降下,街两边黄色的红色的一个个小灯笼,对的抗着黑色的未知。一味熟悉的味道,那是生与死时时轮回着的气息,柳青城,是柳青城,这个才记住不久的名字,象恶梦一样的伴着自己,从太原到到开封,一路相随。
“古叔,攀叔,你两去把那个甩不去的烦人除了,他们必是来坏事。这才到几天,他们又跟了上来。”
肖游象身后两个随从,一脸深折的皱纹,已经不能表情出他们心中的喜乐,忧伤,在那些深深的沟槽里,更是不法爬出那些皱纹。只有两双回眸间的关切,才有情感从中流露出来。肖游象深深一点头,一种确定的回馈‘放心’两个字,从肖游象的眼睛里映出。
两条身影,风一样的从肖游象的身边旋起,吹拂着肖游象的衣服。
街转角处,柳青城在前,石敬在后,定定的站在街心,还在等着远处的一个房顶上的一个信号,两条身影,就急急向他两扑来,一上一下。犹如千年前的世敌,唯有生与死,才能绝缘。
柳青城与石敬急退三步,瞬间的变化,是他两个人都不曾预想到的,本来今夜是准备着他们先出手,要一举击杀肖游象这一群人,可现在,却是变成对方先发现了自己,并且先出了手。
石敬站在柳青城身后,却是率先的飞身而出,一双铁拳,向着上方而来的一人就击去,而下而直直奔来的另一人,距着柳青城七八尺,就站在那里,也不去管前面半空中,拳拳相撞的两个人,只是静静的看着柳青城,在夜的黑色里,一双眼白,显得是那样的异彩放光。
‘轰’的一声响,石敬急急反弹回来时,双足落地,接着一膝就跪在了地上,显是受不不轻的反震伤,一声不吭,只是静静的半跪着,柳青城心中大骇,却也不沉静不动,半空中的对撞相击,另一个灰色的身影也落回地上,与地上直奔的来人并肩而立,只是双足落地间,有意无意的回退了三步,也才定住身体。
柳青城几次与这两位老叟擦肩而过,他从来就没有发现这两个老头这样利害。不敢勇挡,口中发出口哨,招唤着同伴来助,手伸向腰间,捏紧剑柄,蓄势而发。两个老头瞬间的沉定,象是已经交流了无数次,而对面前的形势与肖游象想要的目的,已经计数与交流了无数次。没有相互前冲的相约,一左一右,就向柳青城扑去,柳青城,腰中隐月一出,就是一个半圆的银光,划在身前,自己又退了一步,这一步,如在是着作为前冲,而同抬起头的石敬,知道柳青城这一退步间,是在给自己一个信号,‘他不能力敌,可他也不会后退。’
石敬抬手嘴边一擦,那些不由自主溢出,微微腥味的唾液。目视前方,他知道自己还有一击之力,这一击杀,也不望着能打倒一人,只是希望能助柳青城,让自己得已逃脱,瞬息间,自己的同伴们必是救援不及。
柳青城一剑挥出,再不停手,挑剑上划,半轮银月,如出波半渡之月,向着身前的两个老头就推去。两老头象是不成想到柳青城会这样拼命,不顾身后的同伴,竟然是急出两步,自己两人,只要一个人缠住柳青城,那他受伤的同伴,必就会遭攻击,本就受伤的石敬,再遭强攻,必难支撑,那时,他再回援,自己就陷危险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