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掩人耳目,京城的大官到地方巡视时,都会先把自己的随从派过去,这样就避免了有些仇家的刺杀。而齐北桓这次也不例外,他虽是没有把自己的下属派过去,但是却让物资和仪仗队先走,这样大家只会以为魏王爷也随着大部队走了,不会知道他走了陆路,后赶路而来。
这样一来,齐北桓他们倒是有充足的时间在仪仗队到的前后赶过去汇合,也可以避免皇帝太后和其他人在路上的暗中陷害。不过这次,皇帝应该不会出手,但其他人可不一定。
齐北桓在尚初萤告诉他酒里有东西时,还是淡笑着给自己倒了一杯,并让大家多吃点东西。众人不解其意,他晃着杯里的酒说:“不多吃点,晚上可不好行动。”
“且看着吧,到晚上他们一定会来我们房中的,但是要干什么,那就不一定了。”齐北桓说完那句话,当着大家的面把杯中的酒给喝了下去。
秦林要阻止,却被尚初萤给拦了下来,她和秦林说:“不用,他有数,分量不是很大。”
齐北桓把杯中的那点酒喝下肚,还品了品,随即笑道:“确实是好酒。”
手中酒杯搁下,齐北桓才道:“那几只苍蝇终于走了,上了酒还得看着我们喝下才甘心。不过这酒倒确实如王妃所说,分量不重。那些人应当只把我们当做普通公子哥,图谋钱财罢了。不用太过在意,晚上睡觉时警醒着点便可。”
众人听齐北桓这么说,也就开吃起来,一天的赶路,大家都有些吃不消。而吃完饭菜后,齐北桓和尚初萤便随意梳洗了一番,便准备安寝了。
秦林和梅兰等人自然是要比尚初萤他们用的时间要更少些,因为得赶去服侍尚初萤,所以两人打整好自己就马上去了尚初萤他们旁边的房间,方便传召。
梅兰是和鸢尾她们一间房,鸢尾主动把最里间的房让给梅兰睡,梅兰却推辞着:“鸢尾姑娘,不用了,我就住在外间即可,若是住在里间,王妃喊我不太方便。”
鸢尾笑了笑说:“我们会武功,但梅兰姑娘你不会,所以你住里间。若是王妃叫人的话,我和沉香也可以进去服侍的。”
沉香点点头,笑的一脸无害。
梅兰有些犹豫,迟疑道:“这……”
“去吧,进里屋去睡。这有我和沉香呢,你还不放心么?”鸢尾温柔的笑笑,说着就把她推进里间去了。
梅兰进去后,鸢尾敲了敲自己的肩膀,伸展了一下对沉香说:“我们也早点睡吧,不过我们须得浅眠,留意着门主和夫人那边的情况。”
鸢尾的表情很是郑重,但沉香却不当回事儿,她在心里就没有把客栈里这些人放在眼里。且不说,这武功和用毒他们这的所有人加起来还没有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厉害。就说这想要窃取钱财的方式,也不过是在酒水里下一些比较劣质的药,实在是不值得她如此在意。
心里这么想,但她却没表现出来,只是点了点头。鸢尾满意地转身,但想了想,还是叫住了沉香:“沉香……”
沉香转回头,看着鸢尾问:“师姐还有事?”
鸢尾摇摇头,但又叫住她问:“沉香,你有没有想过以后的路要怎么走?”
沉香向外迈的步伐停住了,她以为自己有什么破绽被发现了,心慌得厉害,于是问:“师姐……是不要我了吗?师姐,我虽叫你一声师姐,但你算起来却是我的师父。若是师姐有什么其他的打算,沉香也愿意接受。”
鸢尾没想到沉香居然这么想,想想应该是中午的话说的太重,所以让她多想了。于是鸢尾安抚道:“莫要多想,没有的事。今天在马车外的事,你也不要继续念着,门里的规矩多,我这是为你好。”
想了想她又说:“我们这些做女死侍的,一般都是不知自己身世,从小就被捡进一月诛的,是没有选择之人。但你不一样,你是后来才进来的,你的父母也尚在人世。我先前和你曼珠师姐商量过,你们后进来的孩子,若是以后想走,我们可以帮你们去门主面前求情。”
沉香立马跪了下来:“师姐,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既然进了一月诛,我就是把大家都当做亲人的。从进来的那一天开始,我便不知自己的父母是何人。他们既然能把我卖出去,我也不愿再找寻他们。沉香只愿留在一月诛,陪伴师姐左右。”
鸢尾点点头,满意地说道:“本来你也是所有新人中最为出色的,若是你留下也好,便好好待着吧,这一月诛的所有人都是你的家人。还有副门主,虽然他看起来凶,但是他才是最维护小辈的那一个。”
沉香欣喜道:“谢谢师姐,谢谢师姐,沉香以后定当为一月诛肝脑涂地。”
鸢尾爱怜地抚了抚沉香的发髻,然后说:“傻孩子……罢了,睡吧。”
沉香满怀感恩地看着鸢尾,随后走到自己的那张榻边,除衣而卧。面向墙壁后,她的脸上哪里还有属于这个年纪的天真和刚刚对着鸢尾的感恩。
沉香抬手把刚刚因为激动和伤感留下的泪水擦了下来,嫌恶地擦到榻上的棉被上。这一切,都因为夜深人静而无人知晓。
已过了子时,窗外月色凉如水,只听得到客栈老板养的狼犬时不时地吠叫,窗外树枝上兴许还有几只夏蝉,叫声起起落落。虽是感觉热闹,但却更显安静,直让人想屏住呼吸,不敢高声语。
虽是舟车劳顿,但鸢尾却不敢熟睡,但慢慢的,她觉得自己有些力不从心……
齐北桓感受到了外面有人,还有几个是会功夫的,他向来浅眠,又因为在外面,床睡得不惯,所以现在还没有真正睡着。
听着数量,大约是有不到五个人,他拧起眉头,悄悄叫醒了身边的尚初萤,才发现她也醒了。他对着尚初萤“嘘”了一声,尚初萤点头,表示知晓,随即齐北桓便悄悄起身,披上了衣服。
本也是和衣而卧,所以也没太大动静。窗户边伸进了一支像刚刚伸进鸢尾她们房间的竹管,慢慢吹进一些烟雾。
尚初萤嗅了一点点,示意齐北桓捂住口鼻。齐北桓点点头,又躺回榻上。约摸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外面的门就被悄悄推开了。
“大哥,我们这次怕是遇到肥羊,这小子身上的衣料都十分好,我虽不知道是啥料子,但一定错不了。还有他那小娘子,长得叫一个花容月貌。”兴许是以为她们都被迷倒了,这几人说话都没了顾忌,放开了嗓音。
尚初萤他们这才明白,原来一开始的美酒只是为了迷惑他们,这迷烟才是真正要让他们昏睡过去的东西。想的是一个不行就两个方法一起上吗,真是好打算。
只听另一个人似乎是他们的头目,语气油腻地说:“你这小子什么时候也会学那些酸腐书生用这些词了,还是让我来瞧瞧,是不是真如你所说,若是不好看,今晚拿到的东西给你分最少。”
尚初萤听到他们议论自己,十分不悦,但她还是没动,只待一举击毙。但在被子下握着她手的齐北桓却是更加愤怒,他握着尚初萤而骤然收紧的手就暴露了一切。
几人走近,甚至一人还将要伸出手摸一把尚初萤的脸,嘴里说着:“你小子,眼光不……”
错字还没说出来,就被齐北桓一招毙命了。剩下的几个看到自己的大哥被杀了,都涌动着要上前,但都惧怕齐北桓而又往后缩着。
其中有一人见局势不对,连忙跪下来对着齐北桓祈求道:“大侠饶命,大侠饶命啊!”
其他人虽没有求情,但也隐隐露出怯意。齐北桓把手中的匕首用那领头人的衣服擦了擦,然后问道:“谁派你们来的?”
有人磕磕巴巴地回答道:“无……无人。”
齐北桓把匕首擦着那人的头扔了过去,那人发出一阵惨叫:“啊……我说,我说。”
齐北桓眼神扫过去,示意他说下去,吞咽口水之后,他慌张地说:“其实,严格说起来,倒真的算无人。因为,是有人给我们传了一封信,说是这家客栈里来了几位有钱的商人。而我们这些人又是做山匪的,一听说有这种好事,这不,就赶来了。”
那山匪涎着脸对齐北桓讨好地笑道,只是他发现,他怎么越说,这眼前所谓手无缚鸡之力的公子脸色却更不好。
“谁给你们传的信?”齐北桓手里的匕首一翻转,继续逼问道。
“这……我们也不知道啊,是山里的兄弟们下山打牙祭的时候,有人塞在我们身上的。那时候在闹市,人多,哪顾得上是谁啊?”山匪苦着脸回答道。
“那你们怎么确定,这里确实有富商,你们不怕空欢喜一场?”
“我们原先也是不打算来的,但是恰好用兄弟找这家客栈里办事,嘿嘿,这不就通知我们了么?”
齐北桓心里一凝,看来,这在酒里下药和放迷烟的人,居然还不是一批。而这背后传信的人,又会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