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领了命就要带人出去寻找尚初衡,但走了两步又被尚航喊住,“等等。”那人停住,“侯爷还有何吩咐?”
尚航从自己身上掏出玉牌,给了寒尘,告诉他,“你去府里调些人和这位御前侍卫一起去。”寒尘犹豫,“侯爷,不妥,属下如果走了侯爷身边危险。”
尚航似乎很累了,他摆摆手,“你去吧!我这里不是还有魏王和公主么,再说,我又没有把这些人都给调出去,放心吧。”
寒尘知道再劝也劝不下去了,只能无奈地和刚刚那侍卫一起回了侯府,准备和他一起去把尚初衡带回来。
齐北桓和尚初萤站在一旁,并没有插手,这是燕国的事,也是尚航的地盘。尚航有权利也有能力,处理好这里的一切。
等到这些都安排好后,尚航让人去把那年幼的九皇子给带了过来。不一会儿,就有宫人领了一个四五岁左右的孩童进来了,见到了尚航,眼神有些闪躲。宫人对着这九皇子说,“九皇子,这是长清侯,之前被陛下排出去出使齐国了,您当是叫侯爷为堂哥。”
这孩子听到面前的是尚航倒是表现的松了口气,尚航蹲了下来,给这孩童揽了揽头发。然后问他,“初芜,你是叫初芜,是不是?”哦,原来这九皇子叫尚初芜。
那孩子点点头,尚航看他愿意和自己交流,笑了笑,问道,“你告诉堂哥,刚刚为何害怕?”
尚初芜犹豫了一下,才开口,“我以为是二哥哥……”尚航和在场的人都沉默了,尚初衡给这场燕宫带来的灾难波及实在是太大了。就连远在皇宫西边的尚初芜,都对此非常惧怕。尚航不免有些心疼,他摸了摸尚初芜的头,向他保证道,“别怕,哥哥在这,以后哥哥会好好辅佐你。让燕国开创盛世疆土,让瓦刺人臣服在我们的脚下。”
年幼的孩童忽略了前面的话,只听到要让可怕的瓦刺人臣服,兴奋地问,“真的吗?”而旁边的尚初萤和齐北桓却是有些惊讶。
他们原以为,按照尚航今次回来平乱的功劳,且追溯到他祖上,本就是他该夺得这帝位的,尚航应该会顺理成章地登上这皇位。但看现在的样子,他竟是要让尚初芜继位么?
尚初萤走克过去,拉起尚初芜的手,问:“阿芜,还记得姐姐吗?”
尚初芜并没有见过尚初萤,原先尚初萤就是受宠的公主,而他只是养在皇宫最西边的不受宠的皇子,连那些宫妃所出的公主都见不到,哪里得见这位姐姐?他摇摇头,“阿芜不知,对不起。”
尚航知道尚初萤可不是以前那位嚣张跋扈的初萤妹妹,但看她就这么走过来安慰自己这同父异母的弟弟,还是有些意外。毕竟她对之前那位的记忆可一点都不了解,但细细想来,以前那位尚初萤和尚初芜也没什么交集,所以倒也不存在什么被人看穿的说法,于是也点点头,对初芜说,“她是你七皇姐。”
尚初芜现在好似格外依赖尚航,尚航刚说完,他就恭恭敬敬地对着尚初萤喊了一声,“七皇姐。”
尚航满意于他的听话,拍了拍说,“走吧,你先和我回侯府。等这里换过一批人,收拾好了,再送你进来。”尚初芜乖巧地垂下眼眸,跟着尚航走了。
路上尚初萤使劲儿逗他说话,问道,阿芜,“你今年几岁了?”尚初芜歪着脑袋想了一下,答道,“乳母说我今年该是七岁了。”
尚初萤很意外,刚刚他进来的时候,瘦瘦弱弱的一小个,她还以为他只有四五岁呢。她看向尚航,尚航也要些意外。明显也是没料到,这尚初芜的身体底子竟是这么差,比实际年龄看起来小那么多。和他一般大的孩子,早已学起了骑射功夫,个头窜的很快了。但看他这样子,只怕也没人提他学习骑射的事,只是这骑射功夫可是燕国人必修的课程啊!
尚航看着尚初芜,对他说,“阿芜,你明天跟着哥哥练习骑射好不好?”尚初芜再一次露出了兴奋的神色,狠狠地点了点头。燕国的人,不论男女,谁不想在那马背上驰骋呢?
尚航有些心酸,虽然他不是燕帝的孩子。但因为燕帝对他们家的打压,而存着愧疚之心,所以在这些方面倒也没亏待了他,并且燕帝怕文武百官在背后议论,更是好的都紧着尚航。而燕后更不必说,燕后子嗣艰难,早年失过两个小皇子,又常年信佛,认为尚航是自己那两个孩子的化身。把对那两个孩子的爱都放在尚航身上,对他始终一副慈母面孔,当做自己的孩子来教养。
如今看到这个被人遗忘的孩子,自己一个大男人,也不免生出几分怜惜。他依稀记得,这孩子出生之时,燕后的身体就不太好了,于是把这孩子交给了贤妃照顾,每到逢年过节,一大堆的赏赐都往贤妃宫里送。如今看来,这贤妃,照顾着照顾着,把人照顾到皇宫西边的西苑去了,就差送到浣衣局和那些奴婢一起生活了。
早些年燕后还有精力管一些的时候,贤妃还会在逢年过节的时候把尚初芜带出来换一身干净衣物,领着他去赴宴。燕后每每看到这孩子冻伤的手,还会过问两句,贤妃都以自己年龄还小,没生养过,不知如何照顾好孩子,请皇后责罚这一类话搪塞过去。
但后来燕后也没精力管了,而贤妃看着这孩子除了认让自己赏赐多一些,别的也没能让她得到什么,更是不管这孩子了,任由他在西苑自生自灭。
燕帝政务繁忙,哪有精力来管这些,曾经也有宫人想去把事情告诉燕帝。但还没出西苑,就被贤妃的人给拦下了,第二天这人就消失了,后面就没人敢再提这事。燕帝后宫也不多,燕后病痛缠身,后宫贤妃独大,谁会为了这么个小皇子,断送自己的路?想想也真是悲哀。
醒了醒神,尚航拉着尚初衡说,“走吧!带你回家。”尚初萤看了看齐北桓,对他说,“我们也走吧!”齐北桓点头,环住了尚初萤。
劳累了几天的身体,终于在今晚得到了解放。一到长清侯府舒舒服服地沐浴后,尚初萤和齐北桓躺下睡了,本以为终于可以休息一下了。没想到到半夜,又有人来把齐北桓给请走了,说是寻找尚初衡的人有消息了。所以回来复命,尚航应该是还有事,于是把齐北桓也给叫走了。
尚初萤昨晚太累,睡得很沉很香,今天早上一起床,才发现齐北桓已经不在床上了。一摸床榻,都是冷的,看来不是刚走的。于是她把彦蓝叫来,彦蓝也是从侯府侍卫那里得知,齐北桓和尚航昨晚因为尚初衡的事,又进宫了,现在还没回来。
听到两人一起出去的,又是因为昨天的事善后,尚初萤也就没想太多。左右这些事,他们如果愿意和她说,她帮得上忙的话,他们昨晚是会喊上她的。
洗漱过后,她带着彦蓝在侯府晒着太阳。她让侯府的人把尚初芜给叫了出来,打算关心一下这位名义上的弟弟。尚初芜来的时候,还是像在宫里那会儿,低垂着头,整个人没精打采的。其实现在一切的变化对于他来说,可能就只是从一个地方到了另一个地方睡觉那么简单吧?
她向尚初芜招了招手,“阿芜,来姐姐这边坐。”尚初芜思考了一会儿,才慢慢走向尚初萤身边坐下,她摸了摸尚初芜的头,“真乖。”
尚初萤和尚初芜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既是为了了解一下眼前的这少年,也是为了在等齐北桓他们的时候,不要太担心,分散一下注意力。她知道尚初芜定然不是一个爱说话的孩子,但她还是特意引导着他说话。
这个孩子身上,有很多她看不懂的地方。她总觉得,这个孩子,好像在隐藏着什么一样。看不透,也猜不出他。
尚航他们一直到了中午都没有回来,尚初萤这才开始觉得有些不对起来。她吩咐府里给她准备了马车,带着尚初芜就直奔皇宫。到了皇宫的时候,议政殿那挤了好多人,等她挤进去的时候,却是好几个人围着了尚航和齐北桓。
尚航嘴角带着些点笑意,但是这笑意却透出森冷的寒意,他看了看前面的那名老者,说道:“王尚书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本侯还抓不得这二皇子了?”
王尚书不慌不忙地说,“二皇子乃天家皇子,侯爷怎能说追捕就追捕?至少也得给出个理由吧?”
“理由?二皇子篡位弑父这个理由还不够?”
“哦?可老臣怎么听说是侯爷勾结齐国魏王,逼死陛下和皇后,还大肆追捕二皇子呢?”王尚书眼角透露精明,歪曲了是非黑白。
尚初萤一听心就凉了半截,这是把罪名全扣在他们身上了?如今尚航回到齐国,带着齐北桓和她,确实很引人留下话柄。
尚航眼眯了起来,“不知尚书大人是从哪里得来的消息呢?本侯前些日子得到消息,二皇子谋逆,挟持了陛下。昨晚才赶到侯府,就有人来跟本侯报信说陛下下午驾崩了,而皇后娘娘与陛下躞蹀情深,也跟着陛下去了。于是赶到宫里,可二皇子已经逃遁了,可现在王尚书颠倒是非黑白,是存着什么居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