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或许不该这样说,这时黎明尚未到来,家中所有人就都醒了,咸木的母亲在火塘中烧着火,父亲则坐在火塘边,咸丘搬了把椅子坐在屋外打盹儿,咸翠屋里屋外的奔走,不知在捣鼓些什么,而咸木虽然已经清醒,却仍躺在床上。
咸木在想今后的生活该走向何方。
远在少年时代,曾经的咸木以为生活充满着无限可能,但随着时间的流逝,年龄的长大,当咸木走向社会时才发现,人生的路竟然如此狭窄且令人绝望。在求职时屈指可数的岗位,在二十多岁的年纪竟然可以预见几十年后的生活。
这样的生活毫无趣味,尚不如在游戏中冒险。咸木就此成为了一个游戏迷。
咸木还记得《瓦尔登湖》中,文明人和野蛮人的区别,一个贫穷的文明人在一个城市里会为了租金和不属于自己的狭窄房子而努力工作,维持生活,而野蛮人的居所,属于自己,每天只要有限的劳动就能使生活得以维持。
咸木想在现代过野蛮人的生活,但父母、朋友、社会以及未来的后代,像是背后呼啸而来的巨浪,让你不得不向前努力奔跑。
咸木想在这里过野蛮人的生活,但似乎更不可能,这里的一切仿佛都有主人,即使是山林里自然生长的木材,也是地主所有。
更何况咸木还没有梭罗那个时代的工业,铁器与盐也非容易获得之物。
但在这样一个时代里,知识是一个宝贵的财富,咸木大概率能过上一个好的生活,除了必要的多媒体享受,在这样的一个社会里,几乎什么都可以得到。
唯一另咸木担心的大概是医疗体系,这样的窘境,咸木只有尝试在系统与自身所学的应用上加以突破了。
医疗和读书,大概就是首先要有所发展的事,医疗可以带来金钱和健康,而充足的金钱可以去读私塾和考科举。
不过,咸木今天还是想先练满一万字后去钓鱼。
钓鱼是游戏里很重要的一个技能,可以获取食物、宠物以及异宝。这是一个大概率能触发的生活技能,更何况咸木想到鲜美的鱼汤,就止不住口腔里的唾液分泌。
咸木起床了,走到屋外,空气中满是植物呼吸了一晚上后带着的香味,加上微冷的温度,这是夏天最好的时辰,如果是要做活,天还没亮就必须去了,
今天咸木的父亲和咸丘要去给甘谷家里干活。甘谷家就在附近,所以起来得也不算早。
早餐依然是昨天的样式,不过父亲和咸丘要去外面做工,是包吃饭的,所以他们没有吃多少,这让剩下的人吃得倒还算好(相对而言)。
吃罢早饭,咸木继续就着火塘里的灰练字,咸木的母亲出奇的没叫他干活。大概她在想:这孩子少有这么认真的时候。
一万字,用心去写也差不多要两到三个小时。当太阳光斜斜地从木窗里照射过来,夏日的炎热初显端倪的时候,咸木终于把这一万字练完了,[书法]再次升了一级,到达了十级。
仔细看到视野的右下角,果然有了提示里有了:[书法]升至十级,获得技能[完美复制],敏捷+1,体力+1。
角色名:咸木
职业:无
称号:无
等级:1
经验值:0/100
活力值:60/75
可分配技能点:0
可分配属性点:0
力量:[6]敏捷:[8]体力:[8]智力:[11]
魅力:[7]
技能:[书法lv10][绘画lv3][音乐lv1][英语lv5][刀术lv1]
特殊技能:[完美复制(主动)]
装备:破烂的粗布衣
[完美复制]这个技能可以复制脑海里的名家法贴,咸木想,但家中无纸,也不知卖给谁,更不知道这个世界的书法形式与格调等东西,这还待自己去探索。
但可以知道的是这个世界有孔仲尼,零星看到的字也符合原有的繁体字形。
或许等有机会去到城里会知道这些东西,也可以去找甘谷,他应该知道很多,家里也大概有书,咸木想。
不过这样的事情都要靠后,咸木跑去和母亲说:“我要去钓鱼了。”
“这天气哪里会有鱼,别乱跑了,天气热。”
咸木没有答话,径直拿了鱼竿就跑出去了。
这里的河,远不同于现代常见的河的景色。
浅处河水清澈,河床的石头清晰可见,空明澄清。
深处则是透明的浅绿蓝色,这是咸木上一个少年时代也难以见到的情景,或许在九寨沟这样的地方才能经常看见。
如若你是一个热爱大自然的人,这个时代简直处处都是人间仙境。
但即使是热爱大自然,生物的天性也会让你在此时无多余的心情去欣赏美景。
咸木找了一个绿荫遮蔽的地方,太阳光透过绿叶间的空隙照射下来,岸边像是一地光彩耀眼的花床,每每有还尚是略带凉意的微风拂过,光影跃动,沙沙、沙沙。
咸木不是个实际意义上的钓鱼能手,仅是选择了水中一丛禾本科植物的生长的地方抛出鱼钩。
鱼饵是挖开的蚯蚓,而隐约在记忆的其他技巧似乎也没有能应用的基础。
此时他并无闲情逸致,无有姜太公钓鱼的心情,这并不是一场休闲,而是为了吃到想得的收货,所以格外认真的等待。
约莫一分钟,视野右下角的提示出现了:领悟了技能[钓鱼],当前等级1的提示。
咸木心情振奋,却下意识的要抑制心情,但他忽然有醒悟了,周边除了远处的船只,是这样广阔的天地。“呜~!”,咸木大呼一声,音且急且大。
又过了一久,不知是十分钟或是一刻钟的样子,[钓鱼]等级提升,当前等级2的提示又出来了,随之而来的是一条手指长的鱼。
咸木并没有将它放生的念头,而是拿出了竹编的鱼篓,将鱼篓放进河岸边的一层浅水里,用石头固定后,将鱼放了进去。
每到十到二十分钟左右,[钓鱼]技能都会有提升一级的提示,同时必会带来一条手指长短,两指左右宽度的鱼。
大概半个时辰过后,[钓鱼]技能就到四级了。
但到了晋级要五级的时候,时间好像突然变长了,但没有计时工具,太阳的变化在这种时候也不起作用。
咸木刚到苦恼的时候,视野右下方的技能板上方突然微闪了一下,上面出现了“10:08”的数字,无疑,这个外挂居然出现了计时功能,这让咸木欣喜异常,若此有实体,咸木应该会把它狠狠拥抱一番吧。
到[钓鱼]技能升到五级的时候,大约过了一个小时。
同时,浮漂沉下,又有鱼上钩了。咸木提起鱼竿,只见一只大鳖咬着钩,死也不松口。鳖,俗称甲鱼,这只甲鱼通体墨绿色,脸盆大小。
甲鱼肉质鲜美紧实,现代人有时说吃甲鱼容易上火,实际上甲鱼肉确实补虚壮阳,易造成上火症状,但这对于缺乏营养的咸木来说,应该算是极好的食物。
甲鱼加上葱、姜、蒜、辣椒、盐与味精以及生抽爆炒后加水慢炖后是顶好的美味,如若加点当归之类的药材,清炖,又会变为药香浓郁的补品。
但可惜,咸木现在缺味精、生抽、料酒、醋、辣椒等等调味品,就算是盐,那也是劣质又宝贵的东西。
但,有肉就好,咸木想。
又过了一个小时,大概正午的样子,此时空气中充满着炎热的气息,树上的蝉鸣响亮而密集,而咸木因为在河边,而且在树荫下,所以还算忍受得了,再加上收货,咸木也忘却了炎热。
[钓鱼]技能在一小时之后再次增加了一个等级,而在这一个小时中间,咸木钓上了两条两只手掌长的鱼,它们的灰黑色鳞片在太阳下奕奕生光,而白色的肚皮则透露着它们本身的鲜美与无瑕。
咸木还想继续开展生计大业,却没想活力值在这时已经在视野下方变红了。在游戏中,如果活力值变为红色,就意味着技能无法再刷熟练度升级,而在这几天里的实践中,实践的结果也表明这种设定确实也适用于这里的生活,活力值的恢复与自己的休息成正比,这提醒咸木现在是该休息的时候了。
咸木并没有马上回家,而是慢慢走入河里游了一会儿,河水清凉,但一个人在这样的水里游得久了,却会感觉到周围环境的幽旷,再久了,则会转为寂寥无人,悄怆幽邃,仿佛带着一种慢慢袭来的凄神寒骨之感。所以,咸木没有久待,拿起了一鱼篓的收货回了家。
在路上,咸木在想要是母亲看到这样的成果会怎么样,会特别高兴吗?他迫切地想走回家去,分享喜悦。
一到家,咸木便叫到:“'我回来了。”
但走遍屋子,却没看到人,也不知母亲带着咸翠忙活什么去了。
母亲没在,咸木却迫不及待了,想先将之烹饪好。他先把鱼都倒进了木桶里,用瓢舀入水,接着又马上去准备辅料。
先是在菜园里拔了几根葱,香菜以及蔬菜之类的,咸木将其洗净,切碎。然后再厨房翻找出几颗姜蒜,拿了一点花椒、桂皮以及茱萸,都一一处理好了。
准备好这些,却想起甲鱼还未处理,又回去准备了甲鱼。
咸木有些急切,却不仅仅是因为想吃,而是一下拿出这么多东西用,待会儿还要用一些植物油,若是被母亲中途看到,决计不会让自己如此浪费。
还需先斩后奏为好,也不知一条鱼能换来多少油和香料,若是不够,明天可以继续钓。
在灶里烧好火,在铁锅里放上芝麻油,然后再把辅料一股脑儿地放进油里翻炒,这是咸木的视野右下方有了“获得[厨艺]技能,当前等级1”的提示,咸木顺势用了此技能,把切好的甲鱼肉放进去一块儿炒熟,再讲其捞起来,放进陶盆里。咸木想用鱼汤来炖甲鱼,所以接着又拿来刮弄完鳞片,清洗干净的鱼来炖汤。
鱼熬了一个时辰,咸木揭开锅盖,鱼汤皎洁雪白,姜味,香菜味袅袅而来。鱼汤既好,盛出鱼和鱼汤来,再将甲鱼肉炖进多余的鱼汤里,约莫半个时辰之后,喷香的甲鱼肉就出锅了。
一切弄完,咸木尝了一块咸香鲜嫩的肉,纯粹的美味在舌头上绽放,一直都在半饥饿中的咸木差点没把自己的舌头咽了进去,若是有纸笔,想必咸木还能顺势写出十万字的感想描述出来。
再喝了一口鱼汤,稍烫的鱼汤即使在夏天落肚,亦让咸木感到舒适轻缓。
忙完这一切,活力值刚有所恢复,却又被[厨艺]技能耗去,而且技能尚未升级,不过这一切为了此刻的美味!
活力值低于红线以下,带来的是瞬间的疲惫感,尚庆幸体力值加了一点,活力值上限有所提升,如若不然,咸木不可能干完这一切活计。
咸木躺在床上休息,待到快下午五点多的样子,母亲和咸翠回来了,原来她们俩是上山拾柴和野菜去了。
咸木的母亲才回来,就闻到了还未完全散去的香味。去厨房看到了那两样肉,未喜先忧,估算这花去了多少油和香料,她尝了一口,味道好极了。
这样的美味大概也只有过年才能尝到,也让她不经想起来过年时那块香软的肥肉,油脂的香味与它炸裂在口中的浓郁,柔嫩的口感……
她好不易忍住了再尝的打算,然后去查看装盐的罐子。
罐子里的盐结块发黄,想必里面还残留有卤素。母亲对此司空见惯,眨眼间就发现了盐少了许多,有些心痛。
但一想到是咸木弄来的食物,心里又柔顺了几分,不过必然得说说他才是,过日子是细水长流,哪能这般浪费。
待到晚饭时,已是六点多了,天上的太阳西斜,却没有落下去的打算,橙红光又照进了屋子,却没有了早晨阳光的清澈之感,母亲叫起了睡觉的咸木,说到:“咸木,吃饭了。”
“今天的菜是你做的?”,母亲道。
“嗯。今天钓鱼收货不错,还钓到了一只甲鱼。”
“你长大了,会自己找到吃了。不过下次还是给我来弄吧,照你这么做,家里很快就没盐没油了。”
咸木心想,我就知道,又答到:“知道了,我想弄得好吃点嘛,甲鱼可不容易钓到。”
“味道确实好,但过日子要细水长流,盐和油都是稀罕物,不能这样浪费。”
“水里还有一条活鱼呢,我不知道能不能换点这些东西来,我明天还可以再去钓。”
“嗯,我吃完饭去试试。”
“咱们快吃吧,你大哥他们会吃过再回来的。咸翠都等不了了。”
咸翠的眼睛黑亮亮的,盯着饭桌,不时问母亲:“什么时候可以吃啊,娘~”
终于吃饭了,由于母亲已经说过给咸丘和父亲留了。咸木一边吃,一边喝汤,饭还是以往那样,但是有肉和油之后,饭却够吃了。
由于足够美味,加上活力值的消耗,咸木需要的食物陡增,在克制到母亲和妹妹吃完后,咸木把剩下的都吃完了。
母亲一直在给咸翠夹菜,肉吃得很少,大部分米饭都是就着汤吃完的。显然,她是想留给咸木和咸翠吃。
然而,咸翠年纪小,很容易就饱了,虽然想继续吃,却只有可怜兮兮地看着咸木吃完了剩下的全部。
这样的情形,让咸木心里有些莫名的滋味,多想让她们生活地丰衣足食啊。
更晚的时候,夕阳西下,咸丘和父亲回来了,还带着用叶子包起来的饭、咸菜还有几片烟熏的肥肉。
回到家却发现咸木也弄到了好吃的给他们留着,于是决定晚上再吃一顿。
父亲和咸丘并没有指责咸木的做菜方法,每个都夸了咸木几句。
但虽说是吃一顿,但除了咸翠和咸木,每个人都浅尝则止,就连咸木也迫于这样的情形,也只是象征性地吃了两口。
这里的每个人都觉得今天是幸运地一天,吃到了肉也吃得十分饱,如此的生活并非日日都有,但至少此时此刻,他们都是满足的,幸福的。
咸木想,一个人的生活也许并不仅仅在于一个人的物质生活有多好,此时,他的幸福感少有的强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