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少南没有再继续说下去,该说的,他说了。该懂的,他相信,莫景年肯定也懂,只是不愿意罢了。
但,最终,他为了安安,肯定还是会同意分手。
顶楼的风越来越大,吹得头发乱舞。
莫景年遥遥看着远方,心乱如麻。
陆少南站在稍远一些的地方,静静的看着莫景年。
病房里。
秦臻给安安倒了一杯果汁,“非要将事情搞得这么复杂吗?”
安安勉强笑笑,含住了吸管,“我这个样子,根本就配不上他。”
“可是,你还是爱着他。”
“我爱他,所以更应该为了他考虑。我这样子……”安安嘴巴里一阵阵的发苦,“算了,还是什么都不要说了。”
秦臻看着故作坚强的安安,一颗心几乎碎成了渣。
安安冲秦臻勉强扯了扯嘴角,“大榛子,你千万别难过,我真的很好。”
“咔哒”一声,房门被推开,莫景年缓步走进了病房。
安安眸光轻闪了一下,“你是已经做出了决定吗?”
这种时候,秦臻明显不适合继续待在这里,所以,她拍了一下安安的手背之后,转身离开。
“我同意!”
在秦臻关上房门的刹那,莫景年咬着后齿,自齿缝间挤出了三个字。
秦臻脊背一震,难以置信的扭头看着莫景年。
莫景年双手紧攥成拳,伤口处被拉扯的生疼,然,他感觉不到。
只因为,心痛早已经压过了全身所有的感官。
这是安安一直期待听到的答案,可是,不晓得为何,在此刻,她的心却是用力揪扯在一起。
“希望你能够说到做到。”她敛眸,甚至不敢去看他一眼,生怕悲伤无法被掩饰住,她会动摇。
莫景年轻“嗯”了声。
“这里有大榛子照顾我,你可以离开了!”安安咬牙说完,将后背对着他,眼眶被湿热的液体充斥的酸胀无比。
秦臻对着莫景年的背影,嘴唇翕张的厉害。
“莫景年,你怎么就能同意?”
在莫景年出了病房,秦臻终是问了出来。
莫景年整个人就好像霜打的茄子,蔫头耷脑的。
秦臻求助的看了一眼陆少南,然,陆少南什么都没有说。
她将陆少南拉到了一旁,“这就是你劝说的结果?”
明明刚刚安安提出分手后,莫景年一直不同意,两人在病房里一直僵持不下。这怎么陆少南才只是将他拉到了外面说了几句话,回来后,他便改变了主意?
陆少南示意她别动怒,“现在最重要的是安安的情绪。”
话不多,却是如醍醐灌顶。
秦臻一瞬不瞬的盯着他看了好久,总算是明白了陆少南为何会劝说莫景年同意安安提出分手的请求。
说到底,只是不想安安情绪激动,做出更多会伤害自己的事情。
“你要相信,真正的爱情,不管相隔多久,相隔多远,都不会发生改变。”陆少南用力握了一下秦臻的手。
感受到他掌心的温度,以及他握着自己手时的力道,秦臻深吸了口气,问了一个很白痴的问题。
“如果我是安安,你会舍得放手吗?”
陆少南有一瞬的怔愣,随即用力捏了一下她小巧的琼鼻,“傻子,你怎么会突然问出这样的一个问题?”
秦臻抿了抿唇角,“女人都是感性的动物,你就当我是有感而发吧。”
陆少南无语的抽了抽眉角,“就算景年现在同意了安安的分手,但是,依旧还是可以做朋友的。”
秦臻叹息一声,只怕安安不想再看到莫景年。
果然……
病房里传来一阵摔东西的声音,秦臻神色一震,急忙跟陆少南进了病房。
只见安安将水杯在床头柜上击碎,拿着碎玻璃片抵在自己的脖颈上。
她的力道很重,瓷白的脖颈上已经有点点嫣红,气氛在这一刻更加的沉闷逼仄。
安安怒目圆瞪,情绪异常激动的对莫景年吼道:“我已经说过了,你既然同意了分手,那么,以后我们就不要再见!”
如果只是名义上的分手,莫景年还是会以朋友的身份守在她的身边,那算哪门子的分手?
莫景年双手微抬,温声劝着:“安安,你先冷静一下,将玻璃片丢了!”
安安的脾气他还是十分了解的,说一不二,但凡做了决定,绝对不会再轻易改变。
“那你到底同不同意?”安安声音异常尖利,可是却又哽咽至极。
莫景年抿着唇角,迟迟没有回答。
安安咬牙,“大榛子,将他拖出去,我不要看到他!如果下一次再让他出现在我的眼前,我一定会刺破自己的脖颈!”
所有人的呼吸都提了起来,秦臻看向莫景年,“先出去吧。”
莫景年完全没有想到他听从了陆少南的提议,答应了安安分手,结果却是这样。
有些怨恼的瞪了一眼陆少南,转身离开。
陆少南紧随着出去,“你这样就颓丧的只会冲我抱怨翻白眼了?”
“那你说,我还能怎么做?”莫景年脸色铁青,怒声吼道。
“你现在最应该的是帮安安找医院,带上她的病例,反正你有那么多医院的朋友。”
经过陆少南提醒,莫景年有一瞬的愣怔,很快,便觉得全身充满了力气。
“少南,我知道该怎么做了,安安就拜托你们了。”莫景年言罢,急忙拿出手机,调出几个号码,依次拨通。
看着莫景年终于恢复了斗志,看着安安也终于平静了下来,陆少南高悬着的心亦是慢慢落下。
*
HC总部在看到了郑心怡这段视频的时候,总部异常重视,所有人都觉得这是在给HC抹黑。
一众高层连夜召开紧急会议,最后联系了郑心怡跟乔森。
虽然之前郑心怡在陆氏工地事故上有出色的表现,但是,这不能抵消郑心怡负面新闻导致HC股票降低的恶劣结果。
“请HC总部相信我,我可以很快就解决这一切!”郑心怡百般保证。
乔森在郑心怡回来之后,便一直嘴角噙着嘲讽的笑容。此番,郑心怡被总部问责,他更是高兴不已。
在视频通话结束之后,郑心怡怒瞪着乔森。
“乔森,我们现在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我不好,你以为你就有多么的好吗?”
面对郑心怡一双因为愤怒而赤红一片的眼眸,乔森“啧啧”两声,抬手,缓缓的向着郑心怡被秦臻抽肿的脸颊。
郑心怡如避蛇蝎的避开,眸中也浮上了几许戒备。
“郑心怡,你算个什么东西?”乔森危险的眯起了眼睛,“今日如果我是秦臻,我可不会只甩你这六个巴掌!”
乔森的讥嘲终于将郑心怡心中的怒火挑至极点,她嘶声咒骂着乔森是个混蛋,还试图撕扯着乔森。
然,乔森毕竟是个身材颀长的西方男人,郑心怡所做的一切,除了更加激怒他之外,再无其他。
当郑心怡被推倒在地上,乔森的手揪住了她的头发时,郑心怡又想起了那天乔森醉酒的晚上,整个人宛若置身寒冰之中,抖如筛糠。
乔森几乎贴着她的鼻尖,一字一顿的说道:“郑心怡,你听好了,以后别再自作聪明,如果你再给我添麻烦,我有的是招数让你生不如死!”
郑心怡死死瞪着他,一双蕴满了恨意的眼睛宛若可以喷火。
乔森没好气的松了手,手指缝间有一大撮乌发。
他嫌恶的丢在地上,抬步便走。
看着青丝缓缓飘落在地上,郑心怡全身都在抖。虽然她用力抱紧自己,然,还是无法阻止自己发抖。
*
听说莫景年终于离开了,安安总算是不再伪装自己,痛苦的哭了出来。
秦臻抬手,试图握住她的肩膀好好安抚她的情绪。
然,手停在半空之中,竟是再也动弹不得。
安安的哭声就如同野兽哀鸣,声声刺着耳膜,痛着人心。
泪水自秦臻的眸中滚落,滴落在她的胳膊上。
最终,她无声的离开了病房,让安安一个人哭个够。
终于哭的累了,安安迷糊了过去。
秦臻推开病房门进去,看着她挂满泪珠的脸,心疼不已。
打了温水过来,动作轻柔的帮安安擦着脸上的泪水。
“景年……”安安发出呓语声。
秦臻咬唇,努力的压着泪意。
晚上,安安发了高烧,整个人呓语不断。
秦臻真的吓到了,急忙按了警铃。
大夫和护士匆匆赶来病房,帮安安检查之后,又重新开了吊瓶。
“陆太太,安小姐这是伤口发炎引起的高热,今天晚上一定要退热,否则的话,情况会比较严重。”
秦臻心下一凛,重重点头,“好,我知道了。”
整个晚上,秦臻都在帮安安用酒精擦着掌心和脚心,幸好,天快亮的时候,她的热度总算是退了下去。
大夫过来查房,确定了安安已经退烧了,秦臻也终于晃晃悠悠的栽倒在了椅子里。
“陆太太!”护士惊呼一声,急忙扶住她。
秦臻睡了好长时间,迷迷糊糊的,感觉好像有人正盯着她看,她想要睁开眼睛,眼皮子却沉的厉害。
安安看着她,步履沉沉的去了医师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