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这是要做什么?”春桃得了颜梓青的示意,拉住一个小厮问道。
“回禀大小姐,夫人说了,这丞相府里面有不干净的东西,派人去请了大师作法,我们正着手搭台子呢。”小厮说完,又急匆匆地去库房搬东西了。
“大夫人还真是执着,这下连父亲都算计上了。”颜梓青嘀咕了一句。
“父亲,这好端端的,您怎么病了?”颜梓青假装自己什么都不清楚的样子,一脸担忧地问道。
颜以昌白着一张脸,半靠在床上,由柴雅娴服侍着正在喝粥。
“大夫人精气神真好,倒是没有叫父亲过了病气。”颜梓青的话说完,柴雅娴舀粥的手微微顿了一下,随即要恢复了自然。
“相爷是家里的顶梁柱,就算我身体不适,也是要在一旁伺候的,不像大小姐,明明得知自己的父亲生病了,却是最后一个才来。”柴雅娴话里带刺地说道。
“父亲宿在大夫人房里,我一大早来侍疾不大合适吧。”颜梓青轻飘飘地拨了过去,言语打架上,颜梓青可不能容忍自己输。
“昨天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父亲怎么会突染恶疾,府里为何又这么乱?”颜梓青质问道。
“府里进来了不干净的东西,昨晚被相爷给撞见了,这才生了病,我叫人去城外请了大师,下午就进府来驱邪,外面的下人正在搭作法的台子。”柴雅娴解释道。
“父亲见了不干净的东西,那大夫人和父亲睡在一起,大夫人竟然没有看见?”颜梓青找了把椅子,随手就坐了下来。
“我当时被吓昏了过去,这才没有见着是什么东西。”柴雅娴赶紧说道。
“哦,原来是这样,那可是苦了父亲了,大晚上的见了那么吓人的东西,可是要吓得不轻。”颜梓青拿着茶杯,抹着茶沫说道。
简单地看了看颜以昌,颜梓青就回了自己的长青院,她赶紧吩咐人把院子给里里外外地检查了一遍,防止柴雅娴再来一次栽赃陷害。
果然,木砂从颜梓青正房后面的墙根下面,找出来一个刻着诡异纹路的木盒子,里面是个羊皮卷,上面用血迹画着一些类似符咒的东西。
“这是什么东西?”颜梓青也从来没有见过这种东西,不过知觉告诉她,这绝对不是什么好玩意。
“这是塞外的招灵咒术。”木砂见多识广,一眼就认出来了是什么东西。
“招灵?”颜梓青吃惊地问道。
“对,塞外的蛮族对自己死去的先人不舍的时候,便会用这个方法来进行招魂,选取羊皮卷轴,用黑猫的血在上面写想要召唤之人的生辰八字,再放在死人生前最常待的地方,每日潜心祈祷,便会见到自己想要见到的那个人。”木砂解释道。
“这种东西真的假的呀?”春桃胆战心惊地问道。
“信了就是真的了,不信就没事。”木砂曾经在死人堆里打过滚,她只相信自己手里的剑。
“把这个东西给烧了,再把院子里面的人盯紧了,既然有人吃里扒外,那就别管我不客气了。”颜梓青闭了闭眼睛,她本不想牵连她人的,可是她们自己往枪口上撞,那就别怪她颜梓青不客气了。
柴雅娴果然是有预谋的,不到正午,就把法事台子给搭建好了,过了午时,这大师也就到了丞相府。
颜梓青听着木砂告诉自己,来的这个和尚就是她一直盯紧的那个,心里就有了数,只是没有言语,她要看看柴雅娴想要做什么。
那和尚还带来了几个帮手,都是十五六岁的小沙弥,一个个贼头贼脑的,看着心里就不虔诚。
柴雅娴先把这些人安排到了前院客房,春桃打探来消息,说是那合和尚要住下来观察几日,才能驱邪。
颜以昌一病就病了三四天,一直都没有上朝,倒是颜梓青,期间被太后给叫进了皇宫,说是要说说话,解解闷。
颜以昌在病重,按理说颜梓青是不好出门的,只是皇宫里面来了车接人,就算颜以昌不乐意,也只能放人,更何况颜以昌乐此不疲地很,还叮嘱柴雅娴给颜梓青准备入宫的东西。
颜梓青并不觉得太后有多喜欢自己,而且她还隐约有些担心,自己这张和郑敏八分像的脸蛋,会不会惹得太后想起陈年旧事,一怒之下给自己治个罪什么的。
颜梓青显然是想多了,在皇宫里面等着她的,竟然是祁隆恩。
颜梓青进了永寿宫,简单地陪着太后说了两句话,便被支到御花园赏花了。
只是这刚刚入春,叶子还没緑上来,怎么会有花,颜梓青虽然心下疑虑,只是懿旨难为,还是跟着领路的宫女往御花园走去。
直到见了八角亭里面站着的那个修长而又有些瘦弱的身影,颜梓青这才明白过来,太后这竟然是在帮自己。
“颜妹妹!”听着脚步声转过身来的祁隆恩,看到颜梓青后两只眼睛立即放了光,原本平直的唇线也翘了上去,整个人跟枯树回春了一般,笑得耀眼起来。
“给世子殿下请安。”颜梓青心里倒是有些酸涩,她一连三天吃了闭门羹之后,虽然也叫人去送过东西,只是不知道那东西到没到祁隆恩手里,如今一见眼前这个笑得如同迎春花一样的男子,颜梓青竟然眼底有些酸胀。
“几日不见,颜妹妹怎么与我生疏了许多,你还是叫我世子哥哥听着顺耳。”祁隆恩快步走到颜梓青面前,轻轻扶起了她。
颜梓青这才发现,祁隆恩整个人瘦了一圈,原本合身的雪青褂子,现在竟然有些晃荡。
“世子哥哥受苦了。”颜梓青的眼泪不由自主的就落了下来。
“你别哭。”祁隆恩见颜梓青掉了眼泪,急得想要掏帕子去给颜梓青擦拭,只是两旁都是宫女,于礼不合,他又只好收了手。
“我听母亲说,你家里出了事情,这才没来看我,可是我等不及要见你了,便进宫求了皇祖母,叫她宣了你进宫,你不会介意吧。”看着祁隆恩那充满期待的眼神,颜梓青肯定地点了点头。
只是她没有想到,永平王妃会这么解释自己被拒之门外的事情。
“世子哥哥的身子可大好了?还疼不疼?”颜梓青关切地问道。
“好了,好了,你看,什么事情都没有了。”祁隆恩笑着说完,又在颜梓青面前转了个圈。
只是这个圈还没转弯,后面便传来了一个急厉的声音:“隆恩你在做什么?不要命了吗?”
颜梓青被吓了一跳,赶紧转身,没想到是永平王妃气冲冲地走了过来,到了颜梓青和祁隆恩面前,毫不留情地开口。
“你身上的伤口还没张好,御医不是叮嘱过,不许你随意走动吗?怎么一个趁我不注意,就进了宫,要不是我和你父亲在御书房商量你的婚事,还不知道你在这御花园吹冷风呢。”
“母妃,我身体早就没事了,您别老拿我当小孩子成吗?”祁隆恩委屈地说道。
“你是翅膀硬了,不听母妃的话了是不是?你的身体,我比你还要清楚,你可不能为了一个女子,就要了母亲的命啊,”永平王妃一张口眼泪就掉了下来,好像颜梓青抢了她儿子一般。
“走,你跟我去御书房,你父王和皇伯父还在等你,今天就把你的婚事给定下来。”永平王妃看都没看颜梓青一眼,拉着祁隆恩的手臂就往回走。
“母妃,商量什么婚事啊!”祁隆恩一边想挣脱永平王妃的手,一边回头看向颜梓青:“颜妹妹,你听我说,不是这样的……”
“你皇伯父要把高丽长公主指婚给你,你一会好好谢恩,这可是无上荣耀。”永平王妃的话打断了祁隆恩的话,也打碎了颜梓青的心。
果然,没有期望才能没有失望,看着祁隆恩越走越远的身影,颜梓青慢慢地蹲了下去,把脸埋在膝间,不一会外袍就被打湿了好大一片。
空旷的御花园回荡着颜梓青压抑的哭声,滴滴眼泪充满了失望和绝望,本来以为是一段意外之喜,没想到走到最后,才发现这是一场单方面的一厢情愿。
颜梓青有自己的目的,祁隆恩有属于皇族的使命,高丽长公主是个不好解决的麻烦,得找个没有野心但是身份高贵的人尚了她,放眼整个京城,祁隆恩是最合适不过的一个,天生羸弱,命都不知道能有多长时间,还要什么野心呢?
她颜梓青不一样,她要柴雅娴母女去死,要段明宇去死,祁隆恩这辈子是不能帮她做到了,在后宅里面她可以弄死柴雅娴母女,可是段明宇不行,颜梓青的女子身份注定她上不了朝堂,弄死段明宇,还需要一个得力的帮手。
颜梓青在心里自己安慰自己了半天,哭得眼睛都没有泪水了,这才站了起来,使了银子,叫宫女带着她去偏殿梳洗了一番。
颜梓青抬眼看着外面刺眼的骄阳,默默的把祁隆恩这个名字给封进了记忆的最深处,罢了,她合该没有爱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