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星宇穿越了。穿越后遇上的第一件事就是被烧。
被强行灌下好几口不明液体后,容星宇终于勉强清醒。
现在,他正睁着眼,双目无神的盯着自己眼前的火把。
过了好一会儿,容星宇的神志才从残留的剧痛中清醒过来。
我还能活?
之前被扎了多少刀来着……
还没等他想起来,他面前的火把抖了抖。
火把离他很近,都快贴到脸上了。灼热的气浪扑面而来,带起呛人的烟灰。
他下意识想要后退,远离侧身的火把。可他的身体只是无力晃动一下,没拉开与火焰的距离。
这时,他才发现自己被吊在一根木棍上。不仅如此,他脚下还堆着不少柴火和干草。
这些信息让他很快脑补出一个可怕的事实:他要被吊在这里当柴烧了。
搞什么?捅了人还不够,还打算搞人肉BBQ?
就算是自己都没干过这么丧心病狂的事……
容星宇眯起眼睛,抬头打量四周,却发现自己身边有几个复古西欧风的士兵,台上还站着个穿黑袍的人。
周围有不少西洋面孔的人。这些人穿着款式简陋的布衣,杵在周围,似乎是在围观。
“……”
他见到这样的情况,扯了扯嘴角,很快又恢复了面无表情的状态。
他看着周围聚集的人群,静默扫视着,微微仰起头,发出一声轻微的、类似嘲讽的低笑。
下一刻,他却忽然愣住。
他发现自己的声音变了。不再是清朗的声音,而是软嫩的声音,其中还带着用嗓过度的轻微嘶哑感。
容星宇立刻重新审视自己的身体,愕然发现自己的身体比起之前来缩水了一大截,身体像是回到了十岁小孩的规格。
他动了动,有些迷茫的想:“难道江户川柯南的故事是根据真实事件改编?”
还没真正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他就听见自己身前的人大声嚷嚷了一句什么话。
听见这句不大懂的话后,容星宇微微挑眉。不是英语,也不是德语,更不是汉语,根本听不懂。
事情有点不对。没记错的话,国际通用语是英语吧?没道理……
他看着自己的身体,又看看周围不似做假的围观群众,容星宇的脑子里忽然冒出来一个想法:难道是穿越了?
那么,按照现在这种场景来猜想,自己大概是在中世纪被认成巫师了吧。
想要逃离的话,要么通过言语来煽动,要么直接通过行动脱困。
可是自己被绑着,也不通晓语言。没办法通过语言来撬动局面,身体也没办法脱困。
这个穿越毫无意义啊。说回来,为什么会有穿越这种事情发生呢?
……
等等!当初快死时,那个救了自己一命的小女孩说什么来着?
“作为代价,你愿意成为我的义人,化身彼间的利刃,为我匡正世界倾斜的倒影吗?”
彼间的利刃……
盯着自己身前演说越来越激动的黑袍人,他开始神游。
现在看来,他是真的与她结契了。
至于匡正世界……都要被烧死了还匡个屁。
过了好一会儿,容星宇发现这个黑袍人居然还在这里逼逼却不执行火刑,便暗自唾弃起这些人的办事效率。
实在无事可干,也没法逃离,容星宇只得无聊地扫视四周。
不出他的意料。他的目光所及之处,乌泱的人们都看着他,一个个都被黑袍人煽动的越发狂热。
在这个时代,被认作巫师的人,就得承担民众对不幸的愤怒。
容星宇对此倒是面无表情,对这些恶意无动于衷。他就是泡在这种恶意中长大的。因为早已习惯,所以毫不在乎。
正当他冷漠打量着周围的人时,他忽然注意起黑袍人的行动。
此刻黑袍人正手舞足蹈地说着什么,且话题焦点一直都是容星宇。
这一切一直持续到黑袍人过来抓住他的头发和下巴,将他的头抬起,展示给大众。
被人强迫抬起头,容星宇冷冷的瞥着黑袍人,想直接扭头挣脱黑袍人的手。
察觉到容星宇的反抗,黑袍人另一只手摁住他的脑袋,面向群众大声宣布什么。
这回容星宇不再抵挡,也不反抗了。
他只是斜瞟着控制自己头部的黑袍人,听着黑袍人唾沫直飙的演讲,脸上阴沉沉冷淡淡的,像是一条潜伏的蛇类。
过了半分钟,黑袍人表演够了,心满意足准备放开容星宇。
就在黑袍人松手的一瞬间,容星宇忽然暴起:他猛然低下头,凶残地一口咬住黑袍人还未离开的手。
虽然没有狗那么吓人,但是就人类咬肌这份爆发力,咬上一口也够黑袍人吃一壶的。
鲜红的血液瞬间渗出,染红容星宇尖尖的虎牙,让容星宇本就阴狠的表情更加凶残。
突兀吃痛下,黑袍人脸色大变,顿时惊慌起来。他紧张的想要抽手,抽了两次,才将手从容星宇口下抽出来。
黑袍人捂着流血不止的手,连着后退好几步,差点没从台边掉下去。两旁的士兵连忙架住黑袍人,不让他失足摔倒。
容星宇半眯着眼,舔了舔自己的虎牙尖。
“……tui。”
嫌恶的吐出舌尖齿缝的血液,容星宇斜瞟着黑袍人,脸上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心思。
这个黑袍人的表情真有意思。
想看见更多这样的表情……
想到这里,容星宇忽然打了个冷颤。他收回眼神,默默控制自己的神志。
这个人只是一个有些讨厌的执行者。没必要这样。
更何况自己都要被烧死了,也没办法做什么。
见到这样的容星宇,黑袍人勃然大怒,似乎从未见过临死还要反咬一口的人。
黑袍人激动地将手举指向容星宇,张着嘴,气到说不出话。
他一把甩开士兵们的搀扶,大步走向前,站在容星宇身前。
黑袍人刚对容星宇伸出手想干点什么,但又怕再被咬,也没有真的下手,只得愤愤的向台下继续演讲。
容星宇抬眼扫了扫黑袍人,发现事情又变得没意思起来。于是他收回目光,转而围观群众的反应。
无聊。一样的面孔,一样的反应,一样的情绪。
无聊。
……
嗯?
等等。有个人和他们不一样。
察觉到异常,容星宇顿时将全部注意力放在那个人身上。
那是一个女人。
和周围的人一副畏惧混杂痛快的眼神不同,女人看起来很焦急。她不断向前挤着,却又被人群推搡开来。
女人看起来像关心这具身体的人。他也完全收到了这份关切。
容星宇看着这个女人,想了想。
她大概是这个身体很重要的人吧。
可怜。
随后,他盯着那个女人露出一份温和的微笑。
他摇了摇头,示意一切已成定局。
见容星宇摇头,女人突兀停下了推挤的动作。她的脸上只剩下了悲痛。
接触到这一份浓烈的悲痛,他的心中也勾动一份情感。莫名的悲伤从心底袭来,如同风暴。
在这份情感的驱使之下,他居然开始流泪。
应该说,是“他”开始流泪。
随着第一滴眼泪夺眶而出,无数碎片碎裂的片段自脑海中涌现。大脑如遭重锤,剧痛随着碎片一并涌现,容星宇也差点因这份冲击而再次晕倒。
他抽了口凉气,忍着疼痛开始寻觅整理这些碎片。
埃尔就是这具身体的名字。此刻,容星宇也知道,为什么埃尔会被绑在刑架上了。
埃尔有着平凡人不曾拥有的力量。而他之所以会被困在这里,是因为埃尔用这份力量闯下了弥天大祸。
有个人想要轻薄凌辱埃尔的母亲,于是埃尔在惊恐状态下,用超凡力量将那人切成了肉酱,就差没和面包饺子了。
接着,埃尔被人抓起灌下什么液体,锁住了那份超凡力量。再之后,他就到了这里,连审讯都没有经过,直接上架子烤。
他看着女人,探索着这份回忆。那个母亲的形象和台下的女人重叠起来。
这个事实让“他”的眼泪更多了,甚至开始抽泣起来。
嗯……原来如此。
看着跺着步子越发激动、甚至夺过火把的黑袍人,他一边放任身体哭得像个孩子,内心开始沉思起来。
“能活着还是活着吧。可是这份力量被锁住了,我该怎么使用它……”
就在容星宇一边抽噎一边思考着如何使用这份力量时,他突然听见自己耳边传来黑袍人的声音。
因为找到埃尔的记忆,他也听懂了黑袍人在说什么——
“就让火焰净化这个与魔鬼勾结的巫师,将安宁还给人间!”
容星宇的哭声顿时停了那么一刻。
刚得到一点求生的希望,还没想出办法就要被烧死了。人生大起大落没问题,可也不带这样大起大落的。
“呜呜呜等——啊啊啊啊!!!”
男人一把将火把投进柴堆,点燃刑架。
不知道是谁的惨叫响了起来。
比刀刺穿腹部更加惨烈的痛处窜起。他的每一寸皮肤,血肉,骨骼,神经都在对烈焰发出哀嚎。
他疼到不知冷热。极致的温度已经远超出人体所能感知的范围。在这非人所能承受的痛苦之中,有什么冲破了流淌在他体内的枷锁。
超凡的力量流溢奔涌。世界对这份力量报以忠诚回复,在天空的领域开始行动。
晴空一瞬阴沉。云层开始聚集、下压,只留地平线有一丝光明。
台下的群众们也逐渐察觉到天气的变化。
他们吃惊抬头。
“天啊……”
“那是什么?天气魔法?”
有的人赶忙往家跑,有的人吃惊于天气的无常变化,还有人注意到刑场中央的人。
越来越多的人看向天空,又看向台上。群众们似乎已经察觉到两者之间的隐秘联系。
容星宇已经没心情观察台下的人了。此刻,他唯一想做的就是浇灭这团火焰。
浓烟呛进他的胸肺。他开始眩晕。氧气缺乏,他的视线昏暗下来。
世界离他远去,痛苦亦然。一切都消失了,只留下他的意志被困在这具身体中。
直到一个临界点时,他停止住一切动作。
理智的弦线绷断,这股强大的力量也无人掌控。随着容星宇的昏迷,一切都不受控地爆发了。
那刹之间,暴雨倾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