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也掩去一身的悲痛，扫向对面的那双眼里，唯有杀戮。
黑衣人们惊慌了几秒之后，就开始一齐朝着他开枪。
然而子弹聚集的那个角落里，却没了人影，只有一滩干涸的血迹。
人呢？
“啊！”
人群中的一个黑衣人惨叫着倒地。
接着，以他为中心，周围一圈的人都感觉脖子一冷。
这风有点诡异......
他们下意识地摸了摸脖子，还没来得及看到手上那骇人的鲜红，就没了意识。
一道黑影在人群中以极其鬼魅的速度穿行着，同时那些黑衣人也一圈一圈地到下。
直到只剩下最后一个人，远也停了下来。
他的对面，一个人颤抖着双腿，不敢置信地看着四周。
所有人都被一刀封喉。
“求求你，别杀我，我......”
“砰！”
看着最后一个人倒地，远也手里的枪便重重地摔落在地。
他的身体终于不堪重负，贴着小巷里粗糙的墙面倒了下来。
失血过多，他坚持不了多久了。
就这样死去吧，挺好的。
远也摊坐在墙边，意识逐渐消失。
黑暗中，一道身影渐渐靠近。
她在那一片血泊中弯下腰，捡起一样东西，然后走到远也的面前。
“你的照片。”
他骤然睁开了眼。
一只白皙而纤细的手出现在他的眼里。
那手里，一张熟悉的照片倒映在他的瞳孔里。
记忆里的那个温柔又可爱的她挽着他的一只手，冲着镜头微笑。
照片里，她那双大大的眼睛微眯，宛如月牙。
成音......
远也用尽全身的力气伸出手接过那张照片。
“珍贵的东西要守护好。”
那道身影再度响起，是一道极为年轻的女生。
她的声音听上去没有太多的情绪，但他却可以从里面听到一丝真挚。
他抬起头，看向她。
昏黄的灯光下，女生的脸有些模糊，唯有那长长的黑发，留给他很深的印象。
“珍贵的东西......”
她都离开了，它又能多少价值。
这是几天前拍的......
那个时候，她已经受不了他了吧。
“你们很相爱吧。”
他一愣。
“为什么？”
他用他那嘶哑的声音微微呢喃。
怎么会……
他情淡，做不到她想要的深情。
她已经恨透他了。
“你们的眼里只有彼此，很明显。”
即便是她这种不太理解爱情的人，从这一张照片里，也可以清晰地感受到两人那时的情绪。
女生的眼里满满的都是他。
而他虽然面无表情，但内心的一喜一怒其实也被女孩的心情所牵动。
彼此……很明显......
远也静静地看着那张照片，眼里的黯淡突然亮了亮。
对，他对她不是情淡……
成音那么聪明，肯定知道的。
她在说谎……
良久，他似乎想通了什么，将那张照片小心翼翼地放在胸口的口袋里，然后撑着墙壁站了起来。
“你是什么人。”
女生黑暗下的那双眼看着他，然后淡淡地吐出两个字。
“白苇。”
白苇？
在男人的疑惑下，白苇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小的玻璃瓶。
“治疗药剂。”
她将它朝着远也扔过去，也不担心他没有力气接住。
对于他来说，只要有活下去的信念，他就是不死的。
接一瓶药剂而已，绰绰有余。
远也稳稳地接住那瓶透明的液体。
治疗药剂……他看着它深思。
“喝下它，你的命就是我救的。”
她的声音有一种无形的威严，竟然让他下意识地卑微起来。
“在我这里，没有天下的道义，天下的生死。”
“但我有我的道义，我的人的生死。”
她所做的所有事，都不过是为了守护她的人和她的道义。
远也的瞳孔一缩，脑袋里不停地回响着她的声音。
她的道义，她的生死......
他似乎听懂了。
“为什么选我。”
他似乎没有见过她。
“顺眼而已。”
她在看见他的第一眼，就知道他是一个相当杰出的杀手。
但他却隐藏了一身的杀戮，甘愿在一字阁当一个小小的护卫。
是为了那个女生吧。
她很敬佩他。
她现在实力尚微，要想在华夏生存，需要组建自己的势力。
远也盯着那张黑暗中有些模糊的脸。
他的直觉告诉他，她值得他的俯首。
是她让他明白了成音真正的想法。
更重要的是，她有自己的原则。
沉默了片刻，他就揭下了玻璃瓶上木塞，将那瓶药剂一饮而尽。
瞬间，他感觉一股暖意在身上涌动，从头到脚。腹部的疼痛感变得很微弱，血似乎也止住了。
这瓶药剂竟然这么神奇。
“你的枪伤还需要点时间才能恢复。”
她现在的所有治疗药剂还只是初级，不能完全修复他的枪伤。
“暂时先呆在一字阁。”
“好。”他回答道。
白苇看了一眼他腹部的枪口，然后就转过身去。
“好好养伤，我会再来找你。”
微风一动，白苇的身影就跟着消失不见。
他看了看她消失的方向，然后慢慢收回目光。
路灯闪了闪，小巷里，男人又取出了那张照片，眸色格外地温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