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比家宴中的觥筹交错,热闹不同,百霜院确是一片死气,紫檀好不容易找到了知了家,让知了药铺请大夫,自己又赶紧折回百霜院照顾,结果却祸不单行,好死不死眼看入院时。碰上了后庭管事,见紫檀鬼鬼祟祟便叫住了她,一番盘问。
管事的是个年纪不大的先生,听声音感觉文质彬彬,却也严肃冷厉,紫檀一直不敢抬头去看这说话的人长着一张怎么样得脸,只是低头的时候看到这双手异常好看,修长纤细,骨节分明,“你可听到我说话,你是那个院的,为何在园中鬼鬼祟祟的。”这手的主人又一次发问,声音一如既往的平静,毫无波澜。
“回管事,奴婢是琳琅院的紫檀,是奉了大姑娘的令外出给姑娘买花灯的。”紫檀本来脑子就不行,一怕起来脑子越发的混账了,这家宴之上,姑娘怎会让自己外出买花灯呢。
“为何不走侧门,确从后宅处绕行。”紫檀不自觉地抬眼望去,这人信了自己的鬼话??细看这人和声音挺像,整个人面目严肃刻板,眉目间毫无情绪变动,不受外界所扰。
方又小心说到:“今日中秋家宴,护国公到访,府中众人皆要打起十二万分的心思小心行事,奴婢怕从侧门走时,怕有贵人经过有所冲撞,这才选了条背阴的小路。”说完还吐了口气,只觉得这样一大段的谎话说出来,还真是不容易,只希望这小管事能早点放行。
“既然知晓今日家宴,便该更加小心,不可失了分寸,方才的作态实在不妥,以后行事不可慌张。”那人确实也不想多做纠缠,只简单警告一番,便让紫檀走了,从始至终紫檀整个人云里雾里的。
再说知了这边,中秋佳节,没有大夫愿意出诊,之前出诊的老大夫去了别家一时半会回不来,若是这样一家家求下去,只怕大夫找到了,天也要亮了。
无计可施却没有峰回路转,只能悻悻的回到百霜院,帮助照应一二。
“倘若是盛世年华太平宁静,倘若是麦浪起伏五谷丰登;我情愿冷落无邻血凝冻,我情愿寒月凄清度晨昏。从此后每到月华升天际,便是我碧海青天夜夜心”
台上的戏子咿咿呀呀,这段《嫦娥奔月》确实好听,但是潆潆确实没有心情听下去,这家宴最是讨厌,像是公司的例会一样,吃不饱喝不好,互相恭维吹捧,嘴里没一句实话,实在时无聊到爆,哪有心思欣赏这台词身段什么的,只盼着一会儿有个什么借口脱身才好。
四处望了望没有人在看着自己,潆潆小动作的伸了伸自己僵硬的像石板一样的小腰,舒服多了,终于知道为什么只有古代才有望夫石了,这个保持一个姿势就不动的习惯,估计在历史往复的时候就被淘汰掉了。
潆潆这个小动作可是摞在了童洛的眼里,家里就自己一个孩子,平日在军营,也都是一些五大三粗的汉子,今日这小丫头真是让他喜欢坏了,粉粉嫩嫩的,像是小奶猫在抻懒腰也一样,还不敢太大动作,睡眼惺忪,还强撑着眼皮坚持着。
潆潆觉得总有人在看着自己似的,抬头打量什么也没有发现,估计是自己想多了,朝着下芳望了一眼,好像看到紫檀的身影了,这是??那不成百霜院出了什么事?
这下潆潆更加不淡定了,想叫紫檀过来说个清楚,看着周围的情形又不敢轻举妄动,只是伸着脖子使劲望着,希望能够看清楚紫檀的意思,可惜,没有那天赋异禀的神技能。
唤了紫云过来,只能用最不喜欢的尿遁去见紫檀了,真是一时之间想不到什么其他的高招,叮嘱紫云自己要去如厕,让她在这盯着,若老爷夫人问起,如实作答便是。
上方的董氏看到潆潆出去,只当是她性子不稳,坐不住了,方才知了过来回话,说是百霜院中那位病了,一直再昏迷当中,府外的医师都不肯前来就医,暗中命知了拿了自己的手信,去请自己名下的和春堂里的医师过来。
另一边尿遁成功的潆潆找到紫檀,问明情况后心下着急,自己这边一时半会儿还不能完事,百霜院那般若是在烧下去只怕就烧成傻子了,烧成傻子估计也就不能把自己残忍杀害了吧?潆潆秉承自己最后一丝丝人道主义精神,还是让紫檀回琳琅院拿一些自己的私房钱,出去再试一下,总有贪钱的好心人吧!
热闹的开场总是不如安静的散场来的让人开心,毕竟未知的设想和已知的平静美好,当然后者更被人喜欢,杨氏和护国公年纪大了,自是不能劳累太久,天色渐晚赏月过后,便要先行休息了,潆潆依看着杨氏和护国公起身退席,小辈们在原地整齐恭送着,知道,这场家宴的尾声就这样来了。
各自安置后,潆潆回到拜别林皓轩和董氏,匆匆回到琳琅院,命紫云伺候更衣,缓上了一身家常的小衣,为了方便去百霜院,并未直接洗漱安置,只说是要去董氏的那处,推掩过去。
“紫云,紫云,给我开门。”潆潆在墙外笑声的唤着。
“姑娘,这么晚你怎么一个人过来了。”紫云担心的说到,看着姑娘身旁无人跟着,引了潆潆进来便顺手关上了院门。
“哥哥怎么样了,知了可是找到大夫了?”迈步进屋看见一老头,捏着山羊胡,一副老古板的样子。“先生,我哥哥的病怎么样,严重么?”潆潆轻声问着。
老者纹丝未动,仿佛老僧入定一般,关闭了六根不受侵扰。
潆潆不敢打扰,但着实担心林潇情况,有开口细声问道,“敢问先生,我哥哥的病如何?”连着问了两遍,这才得到一个眼神,老头上下打量了一番,出口:“你家大人呢,看你衣着华丽温暖,怎么你兄长却只是穿着这样单薄,难不成诺大个宅院少了好大块布料,从来只听过重男轻女,怎么如今你们家倒是反过来了,莫不是以为有个漂亮的女儿,便能攀上什么高枝新贵去。”
这一通炮弹似的轰炸,真是来的措手不及呀,这老头不是以为是因着自己的缘故,才没人照顾林潇,合着家里的钱都被自己用了是么?不得不服气这想象力,有点被逗笑了。
“先生治病救人,从来都是不差分毫的事,怎么今日先生还没了解病因,便直接下了决断呢,是否太过草率,晚辈知道先生大义,看不惯不平之事,只是这世间,深宅大院之内有多少不平之事屡屡发生,但总还是有些真心真情的,若凡事皆只看表面不探究竟,只恐剩余不多的那点真心和真情意也要被消磨殆尽了。”潆潆本来不气,只是说着说着脾气还真是上来了,说完之后也觉得自己语气重了些,只最怕这种老顽固了,一本正经的不辨是非。
老头被说的有点懵了,直直的看着眼前这小丫头,这么小的年纪怎么说起话来还头头是道的,自己只不过是因为董家小姐的手信才愿意在这中秋深夜出诊,到了这处也是被眼前震惊,豪门大院内竟也有这样的清白四壁之所,且屋内的少年衣着单薄,病的这样重,却连个完整的茶杯都没有,园中烧水煎药的丫头穿的都比他要多得多,这样华而不实的面子货,着实气坏了,却干等也未见家中长辈前来,只见个娃娃前来,内控制住,一股脑的把脾气都发在她身上了。
不曾想还未能如愿,竟被个小娃娃给红口白牙的驳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