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胖小子是鱼家寨人氏。
陈楚麟和李淳青把他从井底捞起来,定睛一看,却见黑胖小子神色惊恐,如入魔怔,俨然一副失心疯的样子,浑身颤抖不止,嘴里麻木地叫唤着:救命!救命!救命!
把黑胖小子自井底救出来的陈楚麟和李淳青不忍地撇过头去。
满村惨遭蛊杀,当时的场面一定非常可怕吧!
“淳青大哥!”陈楚麟抱起黑胖小子,“咱们走吧。”
他如是说着,随即带着黑胖小子离开了鱼家寨。
准备折回城外的僻静小店的两个人策马驰骋于山道之上,隔着一里地的距离,他们看到一股黑烟冲天而起,林间弥漫着一股焦臭的味道。
走近时再看,这才发现小店大火燎燎,连着周边的草木尽数付之一炬,若不是有人伐倒几株大树,形成隔离,只怕这焦土的面积还要扩大几倍。
陈楚麟和李淳青看着眼前所发生的一些,毫无头绪地凝着眉头,正想着发生这一切的可能,就听到一声呼喊自小店东边的山林中传了出来。
“殿下!”
本应该在店里审问那名探子的陈延庆提着染血的青竹竿从林中跃了出来,落在陈楚麟的身前。
“延庆大哥!”陈楚麟指着付之一炬的店家,“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说来诡异。”陈延庆摇摇头,面色肃重。
陈楚麟和李淳青离开小店没多久,他便开始着手审问那名探子,在把军营里的审问手段一一施展过后,那名探子最终受不住拷问,选择拖鞋,可正当他要说出幕后主使的名字是,好不容易得到一丝喘息的探子突然七孔流血,当场暴毙而亡。
陈延庆从军多年,军中刑讯的手段他都拿捏得非常精准,肯定不至于把人打出暴毙的内伤,所以探子的死对他而言实在太过于突然。
而更突然的是,那探子一死,小店外就来了一批黑衣人,个个挎着弯刀,逢人便砍,几乎将店里来往的客人都杀绝了。
“那帮黑衣人一共二十个,我挑死十八个,逃走的那两个,一个被我挑了脚筋,自知逃不掉了,直接服毒自杀了。另一个被我砍了条手臂,不知逃向何处,我寻着血迹追到一处大河,之后就断了线索……”陈延庆回忆道。
“那帮黑衣人现在何处?”李淳青想到了什么连忙问道。
陈延庆顺手一指,三人张望过去,就见那一片焦土之下,当真掩盖了十几名黑衣人,他们有的已经被大火烧得面目全非,有的被倒下的巨幕砸的血肉模糊,还有的直接被青衣小将大卸八块,几乎没有一个是完整的。
李淳青走上前去,随意拨弄了几具相对完好的尸首,就见他们身上均有不同程度的紫色斑块,小得如指甲盖一般,大得如碗口一样。
这是巫蛊师独有的特征,是多年炼蛊或着中蛊才会形成的蛊斑,鱼不语的背部也有一块巴掌大小的蛊斑,是李淳青当年无意中看到的。
“他们是巫蛊师。”李淳青正色道。
从蛊斑来看,他们的巫蛊术还不强,但一下出手二十名巫蛊师,幕后那人可真是手段非凡。
难不成是黎越大王?
李淳青眉头紧蹙,如果是黎越大王,他这样的举动可是足够引起国战的,以唐武国现在的国力,不出半年,黎越就得亡国,相信黎越大王不会做这样不明智的事儿。
那么,除了黎越大王,又有谁有这样的手段?
当初黎越臣服,大多巫蛊之术都被焚毁,要不就收缴国库……
国库……
李淳青有一个大胆的猜测。
“还记得鱼夫人说过,县守炼蛊,在一个有水的地方。陈兄方才是在一条大河便失去那黑衣人的踪迹,咱们是否再到大河边瞧一瞧?”李淳青道。
“顺便,再钓一钓县守……”
“钓县守?”陈楚麟愣了一会,随即顿悟过来。
鱼家寨灭门惨案还有城外小店惨案,两者都与巫蛊术有关,如果县守真的炼蛊,那这两件事一定与他大有关系。
陈楚麟细思了一番,忙点头应承。他在陈延庆耳边轻轻叨念了几声之后,打算同李淳青安顿好黑胖小子,然后朝着那条“大河”搜寻一番。
钓县守的活还是需要陈延庆这样的家伙去,毕竟,如果一切皆与县守有关,陈延庆背后的楚留王府一定能够激起他的恐惧,更别说陈延庆还斩了那么多凶残的巫蛊师……
于是,秉着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的心态,坐下神驹被烧死的陈延庆背着青竹竿,马不停蹄地冲向茶陵县县城。
县城的守卫认得陈延庆,深知其背靠楚留王府,不敢阻拦,只能任由他驰骋于街道之上。
陈延庆一路快马,奔至县衙。
衙内的衙役也认得陈延庆,一见他来了,一边把他往县衙内迎,一边派人跑去后堂通传县守严桧。
正批阅着文书的严桧一听陈延庆来了,脸色一沉,生出些许疑惑,向身旁的师爷瞥了一眼。
“他怎么还活着!”
师爷生出些许冷汗,心头也是无比费解。
“废物!”县守严桧狠狠地骂道。随即起身,气愤地甩开衣袖,大步走向了前堂。
前堂内,陈延庆看茶就坐,一柄青竹竿树立脚边,杀意腾腾。
严桧探出前堂,眼见陈延庆摆着一副来者不善的模样,没有一蹙一舒,忙撑起一副有朋自远方来的亲切笑容,轻声唤道:“陈将军!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陈延庆瞥了严桧一眼,放下茶杯,提起青竹竿,一枪抵在严桧的脖颈上,诈道:“严桧!你可知罪?”
严桧心头微颤,却面不改色,反问道:“陈将军,我有何罪?”
“鱼家寨遭人灭门,这事难道不是因为你?”陈延庆华中有话。
依然面不改色的严桧只是微微扬了扬眉头,忙摆出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哑然道:“鱼家寨遭人灭门?”
“你不知道?”陈延庆细致地观察着县守严桧的表情。
老狐狸好像真的不是局中人,一脸茫然,忙问道:“什么时候的事?陈将军去过鱼家寨了?”他一边说着,一遍回头瞥向身后的师爷。
师爷会意地点点头,“我这就派人去一趟鱼家寨!”说着,便匆匆忙忙地跑了出去。
陈延庆在严桧的脸上瞧不出什么端倪来,索性收回青竹竿,直言不讳道:“县守大人!你可知县里有人炼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