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府里只能有一个主中馈的主母,因柳氏是大房长媳,品貌不俗,身家也是配得上的,再加上老太君素来喜她对人温婉和气,对事干净利落,又生了嫡长子,所以在徐府入驻京城后,老太君便将主中馈的对牌交在了柳氏手中。
二房的金氏家底稍微薄弱些,人又是晚来,她是二房媳妇,虽然生了嫡长女,却远远抵不上嫡长子的风头。
光是这一点,她就弱了一半。
两房最开始一直暗中较劲,但是最终,柳氏夺得头筹。
如今柳氏管家,金氏则协助柳氏,管管内帷女孩子们的女红,琴棋书画,或是陪着老太君打牌解闷儿,一路看下来,金氏从未在面上露出不满。
可是暗中时不时打压一下柳氏,还是有的。
譬如柳氏的两个女儿,因为丫鬟的缘故,都闹到老太君面前了,这多少也算丑事一桩吧。
柳氏这一大早来,必然是请罪来了,金氏心中门清。
徐清宜刚想替娘亲说句话,却听柳氏道:“我还想问老太君呢,这一大早,各房管事媳妇等着回话,我才到办事厅,就被老太君叫了来。我怕老太君有急事,火急火燎赶了来,老太君却只是慢悠悠叫我陪了用过早饭,再慢悠悠地过来听姐儿们热闹……”
原来竟不是来请罪的。
而且提也不提。
金氏一愣,徐清宜倒是忍不住笑了。果然是娘亲,不接招便是最好的招儿了。
老太君听她说得直乐,道:“看把你急的,左不过底下有你得力的人吩咐着,有什么不稳妥的。我怕你饿肚子,带你吃了早饭,你倒怪起我来了。”
红蓉递过水烟来,柳氏接过,替老太君点上,笑道:“是是是,错怪老太君了,老太君心疼媳妇,倒是快说今天是为了什么事,我最是禁不住好奇心的。”
不止柳氏好奇,所有人都好奇。
老太君抽着水烟,望了一望底下的姑娘们,慢悠悠道:“都来齐了吧。”
金妈妈侧身:“都来齐了。”
“好,那我就说说,今天叫你们来,是要跟你说一件事。近年来,我听闻京城里有头有脸的大户人家,渐渐有让府里的小姐们上私塾了,也跟那男人一样,学四书五经,论证做文,增长见识。你们可有听说?”
徐令芳起身道:“回老太君,确有其事,孙女的闺中之友林余玉,便已在兄弟的学塾中上课了。”
老太君点点头:“我们徐家承蒙圣恩,皇恩浩荡,祖荫庇佑,才有了今日之雄伟根基。但若想继续壮大,光凭你们的兄弟们,还不够。自古以来,女子无才便是德,可是咱们徐府的女孩儿,跟那些俗才女子不同,需得习文识字,开阔眼界,有自己的一番见识,方才能在俗世女子中立得住身,为家族,为自己,掌住一方立身根本。”
姑娘们都一阵懵,纷纷交头接耳。
比如徐玉娇,根本听不懂,拧着眉头,戳着徐云柔的胳膊,问是什么意思。
而有的不懵,却也因震惊而不知该作何反应,比如徐清宜。
要知道,闺阁小姐们去上学塾,虽有却少。
老太君如此有远见卓识,竟敢作此尝试了吗?
柳氏思忖片刻,试探道:“老太君,听您的意思,是想让我们府上的姑娘们,也去学塾上课?”
老太君吧嗒吧嗒抽着水烟,眯着老眼:“你总结的很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