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念正吓得快要魂飞魄散的时候,忽而听见那鬼道:“我已不是活人了,你可知道?现在是我的鬼气压制着你,所以你逃不了。你头上的伤,也是我派小鬼去弄的。”
静念连忙点头。
徐清宜见她深信不疑,险些要笑,但是还好掩饰的快,压低声音,继续道。
“我已去阎王那儿告过你一状。倘若你有一字骗我,待我和阎王爷核实,必要将你踢入十八层地狱!”
“我不敢,我不敢!”
“可我心里怨气未除,现在给你将功赎罪的机会,你听不听?”
“听,听!”
“一,将我此处院子封住,不许人靠近,我的丫鬟还得守着我的尸身,待我向阎王喊冤之后,时机成熟便会还魂。你每日只将饭菜放在门口,院子里有任何异动,都不许进来瞧。”
“好,好!”
“二,待我还魂之后,自要找徐云柔讨要公道,你必得做我的证人,将你所知道的事情,一五一十说清楚!”
“是,是!”
徐清宜说一句,静念便答一句。末了,徐清宜玩心一起,心生一计。
“我在你头发里放了一只小鬼,你若诚心向佛,每日好好诵经做功德,那小鬼便会日渐衰弱,可若你仍照旧作恶,不听我言,那小鬼便会食你精气,日益壮大,直至将你吞噬。”
徐清宜一边说,一边将掌心里藏着的蝉放在静念的帽子里,那蝉被扎住了翅膀,便顺着静念的头发,爬来爬去。
静念战战兢兢,只知道头发里藏着小鬼,小鬼到处钻,在找地方住……她惊吓过度,哪里还受的住,两眼一翻,便倒了下去。
徐清宜也吃了一惊,见静念倒了,连忙叫青芸和绫纱进来。
“呀,师太怎么倒下了?”绫纱惊讶道。
“只是吓晕了。”青芸在静念脖子处搭了一下,又探了探鼻息,人没事,就是晕了。
“姑娘,您刚才演得真好,把师太吓得脸都白了,跑都跑不了,只差给您磕头了。”绫纱叹息着,倒了一杯茶放在桌子上。
徐清宜安安静静捡起地上的蝉,用手帕托着,解开翅膀,打开窗户放出了那只蝉。等蝉飞走以后,又关上窗,喝了一口茶,润润嗓子。
“不是我演的好,静念是自己吓自己,只不过是衣服被青芸系在了柱子上,她却真的以为是被我的鬼气镇住,唉,念经的人,竟然这般不中用……”
青芸将静念的衣服解下,拖到外间,接着又进了屋,小声道:“静莲和静能被我打发走了,只是她两个虽小,我看倒还是可用之才,姑娘,要不……”
“静莲可以,至于静能……她胆子小,还是不要让她做重要的事了。”
徐清宜喝了茶,绫纱送了洗脸水进来,伺候她洗净了脸,绾了头发。
“不知道静念师太醒了以后,会不会如姑娘所言,照姑娘说的做。”
“放心,她会的。”
只听静念呻 吟了一声,青芸连忙出去,而徐清宜则躺在床上,绫纱将桌子上的东西罩住。
静念一醒,便满头满脑地捉摸,惊慌道:“鬼,鬼,我头上有小鬼,青芸,你快帮我找一下,把它打死!”
青芸冷笑一声:“师太在说什么,青天白日,哪里有鬼?师太头发里什么都没有,别自己吓自己了。”
“你们姑娘都变成鬼了,你不怕吗?”
“我们姑娘纵然变成鬼,也是我们姑娘,我怎么会怕?方才听见你在姑娘房里一个人自言自语了半日,到底在说什么?一下子冲出来就晕了……”
静念呆了半日,浑身直冒冷汗:“我一个人?自言自语?”
“是啊,我们姑娘已经躺在床上没了气息,你不是在自言自语吗?”青芸说着,扯着静念,去看徐清宜,徐清宜果然好端端躺在床上,哪里还有方才披头散发的鬼样。
“既然,既然死了,为什么,还是软的……”
青芸道:“姑娘临死前,说她是冤死的,等到阎王那里告了状,还会还魂,所以只是没了气息,身体倒还是软的。怎么,你不知道?”
静念经过青芸一提醒,已经想起晕过去之前的事情了,连忙道:“知道,知道……”
她不敢再在这屋子里待着,脚不沾地地朝外走,边走边说:“你们好好守着姑娘吧,我,我先走了……姑娘说得事,我都会照做的……”
看来静念师太是真的吓得够呛,一路连滚带爬,浑身是伤的逃走了。
看着她这狼狈的样子,主仆三人甚觉有趣,相视而笑。
静念回去就病了,但凡闭着眼睛,别管日夜,都会噩梦连连,吓得她也不敢睡觉。饮食不进,又不睡觉,她也是三四十岁的人了,哪里受得了这种折腾,竟开始缠 绵病榻起来。
虽然如此,可是徐清宜吩咐的事情,她仍旧照做着。
静莲和静能就成了守着小院的人,每日端饭来,放在门口,等里面的人吃完,放出托盘,再端走。
每日虽然照旧是两顿饭,可是吃食俨然干净了许多,热腾腾的白米饭,素菜凡是有的,全部先盛给她们吃。若是有新鲜蔬果,时而不时便要洗净送过来。那些原本供给贵客用的冰,也按例切了给她们用。
甚至,静念和静云从徐清宜这里搜刮走的东西,在三天后,全部还了回来。
最重要的是,再也没有人打扰她们了。因为静念的吩咐,又有人守着,寺庙里的姑子也不敢在周围走,离得远远的。
主仆三人顿时觉得清净了许多,从前吃过的苦,一朝报复了回去。
“这两个恶师太,一个畏罪卷钱而逃,一个吓得不敢再来苛待咱们,还缠 绵病榻,佛主说,善有善报,恶有恶报,诚不欺我。”
绫纱念了一声佛号。
徐清宜正看着青芸挑着灯花,闻言笑道:“那可不,欺负了你,你一气之下不给香油钱,佛主哪里还敢说话……”
“姑娘,你又取笑我!绫纱不依,姑娘也要取笑一回青芸!”
“啊,青芸老实,若是拿她取笑,我倒是不忍心的……”
青芸甚为赞同:“姑娘说得是,取笑绫纱就够了。”
……
院子里传来三人的说笑声,久违的愉悦感,再次回到她们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