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讲什么？”盖尔说，他睁大眼睛盯着“契约”。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冷静慢慢耗尽。“这是令人作呕的亵渎——”
“第十路径，”契约轻声说。
盖尔喘了一口气，快速思考着正在发生的事情。
契约转身面对祭坛，伸出手，用第一根蜡烛点燃第二根。
“三年前某人找到你，让你为他保守一个秘密，”契约说。“他说自己看到了你们二人之间的羁绊，一种真理的预兆。你害怕了。你想知道某人怎么洞悉你从未向另一个生灵提起过的想法。”
盖尔感觉自己的手开始颤抖。
“你是……”他说。“你和他是一伙儿的？”
“他说你是对的，你的信念并非虚假，宇宙中并无神圣之物除非由我们创造，获得信仰否则只能建造自己的囚笼。他说你之前被告知的一切都是谎言。”契约的双眼紧盯着那对烛光。“之后他要求你奉献，帮助其他看到真理的人，保护他们，并给予他们援助和庇护。而那正是你所做的，院长。你找到了隐藏他们的方法，挪用资金，还帮一个你从未见过的邪教分散注意力。”
盖尔震惊得浑身颤抖。他左顾右盼。怒气已被点燃，激励而劲爆。
“你不知道自己在讲什么，”他呵斥道。“你真是不知道自己在——”
“审判庭，”契约说。“来找你的男人自称是审判庭成员。”他举起手，张开手指。光线如电灯般自手掌蔓延。
盖尔盯着中间插着三道横杠的“I”形闪光图像。这个印记他之前只见过一次，而且，就像现在一样，其喻意抽离了他脑海中的所有思维。
“而审判庭是我非常了解的事物，”契约说。
“但他是审判庭成员，”盖尔听到自己说。
契约慢慢点了下头。
“他为何……需要我？”
“因为他需要有人保护在其种在这里的种子，直到能收割花朵。”
“我不明白，”盖尔说。“他是个审判官，他说我在为人类服务。如果你真是审判官的话，怎么能因协助他的事业而责怪我？”
“因为你相信的一切都是谎言。第十路径不是分享你被误导异端信仰的迷失灵魂。他们是献身于黑暗和毁灭的巫师集会。你收容和保护的是一窝怪物。”
“我不相信你……”
“不，你相信的，”契约说。
盖尔感觉双脚开始哆嗦，颤抖着传向肌肉和皮肤。他身体内的什么东西想要大喊自己是无辜的，但那仅是谎言的另一层。但契约话里的某些东西剥离了这些。他感到膝盖在打弯。
一只有力的手抓住肩膀让他站稳。盖尔向身后望去，看到一张帽兜阴影下满是伤疤的脸，意识到那带锤子的胖子已经毫无声息的紧贴着站到他身后。
“站稳，”那人轻声咆哮。“记住自己的身份，院长。以勇气面对。”
盖尔眨了眨眼，迷惑了，但感觉自己的脊梁挺直、力量回归四肢。契约一动不动，目光凝视，面无表情。盖尔感觉脸颊湿润了，伸手去触摸自己的脸。
我在哭泣，他意识到。“我……，”他结巴道，“我能做什么？”
“黎明到来前第十路径将不复存在。你再做什么都无法援助或进一步揭发他们。但开启这些的人，欺骗你的人，他满嘴谎言，除此之外他害怕你能给我的东西。”
“我全都告诉你，”盖尔说。一股冷风掀动了他的袍子，让他直起鸡皮疙瘩。“我……”他刚要说，但契约猛一抬头，目光扫过祭坛后的阴影。
“那里面有几条路？”盖尔身后的胖子咆哮。
“什么？”盖尔结巴着说。
“主拱门，牧师门，以及——”卡在喉咙里的话让他意识到那气流意味着什么。“还有……还有穿过圆顶地宫的路。”
“塞韦里塔，”契约喊道。
“我察觉到了，大人，”一个女人的声音，来自通往主教堂的拱门附近。“这有什么东西。”
“发生了什么？”盖尔嘶哑的说。
“一个监督者，”契约说。“你服务的人派遣了监督你的仆从，以确保你不会退缩。”现在冷风更强烈了。烛光泛起涟漪。
“圆顶地宫的入口在哪？契约说。
“这里，”盖尔说，想都没想上前一步。一片温暖的光芒突然包裹了他。“就在祭坛这部分的后面。这里是它的机关，”他说，讲话时觉得自己脸上有了笑容。“机关会开启一个面板。我总是好奇为什么有人想藏起这样的东西。为了好玩，也许。”他笑道。他的思维清晰。没有什么可怕的。所有事情都很简单。他只要告诉他们隐藏的门在哪。他听到自称契约的那个喊了些什么，但声音很远，毫无意义。一切都没有下一步他要做的重要。
一个消瘦的人站在他面前的阴影里。身上挂着灰色法衣，帽兜隐藏着它低垂的头。盖尔的思维迷雾中闪起意念的火花。
“卢曼？”他说，皱眉看向“寂静侍僧”时他感到自己思维中的温暖迷障变化了。“你在这干什么，孩子？我说过在南苑十字路口等候。”
卢曼没有回答，但抬起了他的头。帽兜下的脸是卢曼的，但它的眼睛变成了空洞，一瞬间盖尔看不见教堂了，只有血中盘旋的黑暗和群星，以及一片沾染蓝紫色的夜晚。
什么东西将他双脚离地举起并旋转起来，就在子弹撕裂空气的时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