盖尔落到地板上。空气被挤出肺脏。他翻身大口喘息。一切都是那么缓慢。他的意识就像追赶时间的钟表。他在沿教堂右侧层叠条凳阶梯旁的地板上。空气中是爆炸造成的亮光。他在祭坛前站的位置里这里有十步远。什么东西举起了他，并像用手拍开玩具般让他翻滚着飞到空中。而那东西不是卢曼。
那年轻人的脸现在变成了被曾是眼睛和嘴的黑洞破坏的面具。颜色和形状在他身边扭曲，光亮投下阴影，阴影遮蔽光亮。爆弹流在他周围的空中。弹片撕碎了座椅。木屑飞溅。卢曼的头转向盖尔，迈步上前。契约横跨挡住他的路。光晕笼罩着审判官，他面前的空气在颤抖。一堵看不见的力场墙壁自契约爆发。破碎的条凳从地板上掀起。卢曼对着墙壁举起一只手。光亮在手掌后破碎。一道冲击波翻涌而出。盖尔感觉到耳膜鼓起。
左面，他看到那个有标记的女人藏在条凳之间，她的爆弹手枪正在开火。一颗爆弹击中了卢曼的肩膀，在飞溅的弹片和血花中将他击飞。契约在移动，大剑在锋利的虚影中从他肩头取下，激活一束动力场。卢曼砸到地板上，剑从头顶落下。他消失了。契约的剑击中地板。石头被切得粉碎。
一道阴影落在盖尔身上。他抬头看去。卢曼站在他上方的阶梯中。黑烟从爆弹撕碎他肩膀和半张脸的地方盘旋而出。发出灰光的蠕虫在他躯体的血肉内挖掘，接着盖尔看到肌肉和骨头冒着泡填满了伤口。卢曼形体的边缘好像在风中飘舞的破旧斗篷。他四周的条凳碎成了闪烁的灰尘。他指向盖尔的手似乎在发光，好像火焰下的阴影般在空气中散播。痛感在盖尔胸部蔓延。他尖叫时嘴唇上开始结冰。
拿锤子的肥胖男人从盖尔身后冲锋过来，举起战锤时脂肪下的肌肉隆起。卢曼举起双手，在盖尔看来就像钩状骨头组成的爪子。那人挥舞锤子，咆哮着，怒发冲冠。爪子碰上锤头，突然间卢曼倒退，阴影围绕着他，还有混合着血的灰烬。
爆弹在他周围的阴影中爆炸。
盖尔可以看到拿爆弹手枪的女人斜滑过教堂。他听到了枪声咆哮间响起的话语。“受祝福的人类之父……”这声音高亢而清晰，在高耸的屋顶间回荡。“愿我的双手成为你的利爪……”火焰侵蚀了幽暗。
拿锤子的男人扭头看去。
“赶快！行动！”他朝盖尔大吼，同时卢曼从爆炸的火焰中走出，用他的爪子捣进男人身侧。那人喘息着，睁大眼睛，嘴唇沾满了血。卢曼将他从地板上揪了起来。
“因我是你的天使……”那女人越过她和卢曼间的最后几码，手枪还在射击。
卢曼的头转向她。他的脸已变成一团红色血肉，眼窝嵌在血淋淋的头颅上。闪电和蓝色火焰点亮了黑暗，那女人倒在地上，祷言在她唇间消失。卢曼将那拿锤子的男人扔过教堂，后退，他的形体如损坏放映机的图像般闪烁。他不再像行走在盖尔身边三年的年轻人。他甚至不再像人。他把手伸向盖尔时，躯体脉动着湿润的肌肉和冷火。爪子般的手指在盖尔嘴上合拢。锋利的指尖在卢曼像孩子举起破烂玩具般将他拽起时刺入了他的脸颊。
*安静，*盖尔看向身边重叠的黑暗时一个声音在他意识内咝咝响起。
剑从从手肘初切断了卢曼的胳膊。动力场灼烧时白光淹没了盖尔的双眼。尖叫声充斥着夜空，越升越高。半盲着，盖尔还是看到了卢曼蹒跚后退，血从他手臂的断口涌出。契约跟上他，挥砍同时改变着剑的重心。电光闪过，卢曼，或者自称卢曼的什么东西，倒下，在空气中碎裂的同时血液开始燃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