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上熙攘,越往村长家走聚集的村民越多,村子本就不大,唯一的一条街只有一车道宽,虽然村里全部加起来只有几十个人,但聚在一堆,极为热闹。
“神派使者来看望我们了,带来好多新衣服和粮食。”
“去年我许下心愿希望能生个男孩,在神的保佑下果然是个白胖小子,今天一定要告诉使者,让使者替我向神转达感激的心意。”
“我也是,在神的保佑下今年粮食大丰收,产出的庄稼多得都吃不完,一定要让神知道我们的感激之情。”
村民们交头接耳,所言之意皆是发自肺腑的感激,别看他们都已步入中年,在他们爷爷辈甚至更早都是在神的庇佑下生活,多年来无灾无难,收成可观,有求必应,所以在村民心中,神就是一切。
辰轩和小若若刚好赶到,听到周围村民之间讨论的内容。他对神灵的态度从来都是半信半疑,但没听说过有求必应的,还是每年都应验,于是低声问道:“小若若,你们的那个神真会显灵么?”
“是的呢,每年迎神节的时候村长都会带着使者来村子,大伙把心愿告诉使者,等使者把大伙的心愿带回给神的时候,神就会完成大伙的心愿”,小若若点头,“今年小若若要许愿,许愿去大哥哥说的外面看一看,看看高楼大厦,看看会跑的车和长着翅膀的飞机,还有好多好多小伙伴的学校!”
“小若若的愿望一定能实现。”辰轩宠溺地摸着小若若的脑袋,他也有自己的心愿,如果这个死亡之神真有这么神那他说不定可以找到自己爸妈,就是不知道这个神会不会只达成村民的心愿,不管他这个村外人。
想着辰轩的目光就在寻找这个使者,虽然人潮拥挤,但并不难找到,所有村民的目光都聚焦在使者身上,正如台下观众都一致看向舞台,而使者,就是舞台上聚光灯下的焦点。
“这就是神的使者么...”顺着村民的目光,他看到这个气质非凡的人,此时正端坐前方闭目养神,一动不动地看起来如同完美的雕塑,在朴实的村民中显得格格不入,“就是表情冷冰冰的,一副居高临下的样子,让人只可远观,难怪小若若不喜欢靠近他。”
“小若若,接下来你们都会做些什么?”辰轩非常期待后面的流程,节日嘛,想来就会热闹非凡。
“让小若若想想”,小若若摸着小脑袋回忆,“迎神节的时候,先是村长讲话,赞美伟大的神,感谢神对我们村子的庇佑,然后大伙一起跳迎神舞,村子的人都会,小若若也会,每年迎神节都要跳,最后是把新的愿望告诉神的使者,神的使者会反馈给神,达成我们的心愿。”
“今天不是迎神节,村长也不在,接下来要做什么小若若也不知道。”小若若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
村民陆续到场,人已聚齐,神的使者睁开双眼,缓缓道:“今年事宜有变,村长有事无法到场,一等繁文缛节通通取消,此为神意。”
村民间议论纷纷,皆是好奇:“使者,今年的迎神节要取消么?”
“没错,神意如此。”
一干村民失望不已,这是神的意思,他们只能遵从。其中最失望的要数小若若,她撅着嘴,眼眶湿润,眼泪珠子在里面打转。
“对不起,大哥哥,小若若没能带大哥哥过到节日。”小若若的泪水大颗大颗落下来。
辰轩一下慌了神心,他虽然多少有些失望,却没到掉眼泪的地步,看到小若若哭起来,顿时手忙脚乱,急忙蹲下擦了擦小若若的泪珠,轻声道:“大哥哥虽然没有过到节日,但是小若若带大哥哥看了大灯笼、一家人吃饭、看了小若若的秘密小屋,还给大哥哥捏了泥人,大哥哥已经很开心了。”
“真的吗?”小若若两只大眼睛眨巴眨巴,单纯地看着辰轩。
“当然是真的,大哥哥怎么会骗小若若呢。”辰轩笑起来如和煦的阳光,洒在小若若心上。
“据神的旨意,今年可以帮助元月十五子时出生的小女孩达成愿望,村里有元月十五子时出生的小女孩么?”使者扫视村民。
小若若擦掉泪花,扯了扯辰轩的衣角,附在他耳边轻轻说:“大哥哥,听妈妈说小若若就是元月十五子时出生的。”
“使者说神会帮助元月十五子时出生的小女孩实现心愿,这样即使没有迎神节,小若若的心愿也能实现。”辰轩激动地说,见迎神节取消,本来还想着说服小若若的爸妈允许他带着小若若去城里逛一圈,现在看来不需要了。
还没等辰轩举手,前方人群中就有声音响起:“我家闺女若若是元月十五子时出生。”
听到有这个时辰出生的小女孩,使者眼前一亮,赶紧问道:“你闺女现在人在何处?”
“我在这儿。”在辰轩授意下,小若若迟疑不定地举起小手,不得不说,小若若被使者这冰冷的气质吓得不轻。
村民们自动让出一条道路,不时还传出羡慕的声音。使者穿过人群来到小若若面前,确认道:“你是元月十五子时出生?”
“是的。”小若若点头。
“那好,告诉我你的心愿。”使者听到肯定的答案,嘴角浮出一丝微笑。
“小若若的心愿是...可以看看外面的世界,看看高楼大厦,看看车子和飞机,小若若想要上学。”小若若低着头不敢看使者,小手紧紧抓着辰轩。
“就这些么,你放心,我会帮你转告给神。”使者平缓道出。
没过一会,他说道:“神已经接收到你的愿望,同意帮你实现,跟我走吧,帮你实现你的愿望。”
一旁的辰轩不禁惊讶,从说出愿望到回复不过两三分钟,使者一直在这儿站着,中间没见任何动作就已经和神完成交流。不过一想便释然,所谓神,自然不是凡人所能比的,不需要电话这些通讯工具,说不定一个意念就能传到十万八千里外。
小若若的爸妈方才已经来到旁边,被神实现心愿是一件可喜之事,当然不会有所阻拦,面带微笑地对小若若点头,让她放心跟着使者过去。
使者拉着小若若就欲离去,但小若若还死死抓着辰轩,他的脸一下垮了下来,冷冷道:“怎么?不想实现愿望了?”
辰轩对使者的态度纵有千般不满也不敢说出来,别人是谁,神的使者,给神办事的人,而他不过是个区区凡人,有什么资格指责对方。
小若若一脸不舍看着辰轩,嘴里说道:“大哥哥......”
“小若若乖,跟使者去外面的世界看看,等小若若上学了,大哥哥会来看小若若的。”辰轩摸着小若若的脑袋,也十分不舍,但是看到使者冰冷的面容,生怕当真取消小若若的心愿,只好把小若若的手推开。
“好了,别再磨蹭了,跟着我走,我带你去外面上学。”使者耐心没这么好,不愿再做停留,拉着小若若就走。
小若若眼角攥泪,一步一回头,频频望向生养之恩的爸妈、朝夕相处的村民和大哥哥辰轩,最终在使者的催促下离开村子。小若若一走,辰轩低丧着头,心里空落落的,村民们依然欢声笑语,在他耳中却隔开一层薄膜,全部隔绝在外,原本的归属感随小若若的离去顷刻间消失殆尽,只剩下迷茫。
“小若若去城里后能过上更好的生活,拥有更加美好的未来,而且以后还能去学校看望小若若。”他一遍一遍告诉自己。
“不知道去城里后小若若住哪里,生活费怎么解决”,他一拍脑门,“这些事情神肯定都会解决,我操个什么心。”
漫无目的在村里走了两圈,辰轩终于还是决定离开村子,小若若离开后他仿佛失去留下来的动力,于是拜别小若若爸妈,正准备向村口走去,大黄咬住他的裤腿。
“汪汪汪!”大黄对他狂吠,咬着他的裤腿撕扯。
“大黄,小若若离开了,我也要离开了”,辰轩知道大黄不舍得他离开,把大黄抱在怀里轻轻抚摸,“大黄要好好待在村里,多吃点才能长得壮实,这样就不怕坏人了,没人陪你的话去找二毛玩,这样就不会寂寞了。”
放下大黄,辰轩深吸一口气,口中喃喃道:“看来还是得继续扛着伟大的拯救世界的重任,铲除邪恶血族,保卫世界和平,这样说来是不是得找到萧凌师兄他们?还是先回公会等他们?还是先回公会吧,这次他们去吸血鬼老巢,里面肯定凶险无比,我就不去添乱了。”
“倒不是因为害怕,主要是我在村里待了几天,他们估计都已经把吸血鬼打得屁滚尿流打道回府了,我去也没什么作用。”辰轩自我劝说,说得自己直点头,感觉很有道理。
打定主意,辰轩准备直接回血猎分公会,大黄还赖在脚边不肯走,辰轩蹲下来抚摸他,缓缓说道:“大黄,我也舍不得你,可是天降大任于斯人也,我命如此,不得不走啊。”
平时大黄温顺可爱,这时像发病似的,双眼放光,咬着辰轩裤腿死活不撒口,口中不时发出闷吼声,极为可怕。看着一如反常的大黄,辰轩有些害怕,脱口说道:“大黄啊,你不会有狂犬病吧?你别吓我啊,我还年轻,还不想死啊,听说得了狂犬病的人死亡率很高的,你不要咬我啊!”
大黄其实并没有咬到辰轩,只是扯着裤腿不放,见吓到他,这才松开裤腿,围着他跑两圈,向小若若离开的方向跑两步,再回头叫两声。
“大黄,你是想让我跟着你吗?”辰轩猜测。
“汪汪!”大黄回应,像是在回答。
“大黄,我知道你舍不得小若若,我也舍不得小若若,可是小若若出去后生活会过得更好,还会有更多的小伙伴。”辰轩笑着说,他算是明白了,大黄折腾这么半天是想要辰轩带它去找小若若。
见辰轩不同意,大黄又咬住他的裤腿闷吠,拽着裤腿往后腿,胳膊终究拧不过大腿,拽了半天都没能拽得他移动一步。
“好好好,我陪你去找小若若。”辰轩哭笑不得,答应下来,反正他要回渝州,正愁不知道村子到城里怎么走,本打算去问一下村民乘车点的位置,看这架势大黄就能带他过去。
大黄极具灵性,马上松开裤腿向村口跑去,辰轩跟在后面,刚到村口,两个人突然出现将他挡下。辰轩想起小若若给他说过,村口有人守着保护村子安全,不让他们出去,看样子这突然出现的两人就是小若若口中保护村子安全的人。
大黄如临大敌,警惕看着两人,口中吠叫不止,对着其中一个人就扑上去撕咬。
“畜牲,给我滚!”这个人口中骂骂咧咧,不耐烦地踹开大黄,眼里带着不屑。
辰轩抱起被踹得翻滚在地的大黄,好像明白了什么,这两个人的眼神不对,里面充满高傲不屑,就像在看低等生物一般,这种眼神他见过,在旅馆贵公子和陈垶身上都见过,这眼神属于那些自诩高贵的吸血鬼!
顿时他想通许多事情。被江水冲上岸的他并非离开了吸血鬼的老巢,而是正好被冲了进来。一直疑惑保卫村子安全的人不让村子里面的人离开,实际上是村民被吸血鬼当成牲畜圈养起来。将小若若带走的所谓神的使者,实际上是吸血鬼,难怪大黄表现一反常态。
想到这儿,辰轩一下慌了,吸血鬼绝不可能带着小若若去上学,他们只是借用神的名义控制村子,让村子里面的人听从安排。
“你要出去?”踹开大黄的那个人端详起辰轩,“看你的样子好像有点面生啊。”
“我...我不出去,大黄,叫你别乱跑,还不跟我回去”,辰轩提心吊胆地说,手中抱紧挣扎的大黄,双脚慢慢向村里挪动,“我这就回村里。”
看着辰轩胆怯回村的背影,守村人嗤笑道:“这个人的胆子可真小,还不如那条狗,如果看见我们真实样子,肯定吓得尿裤子。”
另一个人道:“太久没开过荤了,要不是管家吩咐过不能动村里的人,我真想直接把他吸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