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老的声音低沉,每个字都慷锵有力震在辰轩心头,震得辰轩心都发抖。在某一瞬间,辰轩觉得穆老头变得高大起来,年迈的身躯散发出一股君王般的气势,不容人反对的威慑!
穆老眼睛放着光,他有信心,更有决心,他继续说道:“现在能阻止血族的只有我们,至少,在我们现今掌握的资料里,能阻止血族的,只有我们!”
辰轩自然不会把自己算到穆老头所说的我们之中,他知道,穆老头所指的我们,是指这个看似学院实则神秘基地的成员。
“难道这里的人都是超能力者,就像复联里面的那些超级英雄?”辰轩询问道,他想知道穆老头自信的源头是什么。
“超能力者么”,穆老沉吟,他知道辰轩所说的超级英雄,只是在思索其间区别,“不是,超能力者终究只是电影角色,现实中哪有超能力存在,严谨的说,我们都是普通人。”
辰轩一愣,心里鄙视道,吸血鬼都能存在于现实,怎么超能力者就只能是虚构的了!
“在这里的人,身体情况,包括各个器官都与常人无异,但是他们的体质远超常人,这种超乎常人的体质不属于超能力”,穆老不知从哪里端来两把椅子,坐在其中一把上,“人体的潜能就像一个巨大的宝藏,现在常人所拥有的能力只是铺在巨大宝藏的表面,在那表面之下,更多的堆积在被掩藏的宝藏深处。”
他接着说道:“吸血鬼天生大力,速度惊人,常人难以抵抗。可是你想一下,人体潜力无穷,若是我们把隐藏在宝藏深处的潜力开发出来,不断突破人体极限,对上吸血鬼,还会没有胜算?”
辰轩虽然学历不高,但也勉强能听懂穆老头的意思,他也坐到椅子上,沉思片刻,而后看向穆老头,眼中满是敬畏与钦佩。
“吸血鬼心狠手辣,冷血无情,已经有许多无辜同胞惨遭毒手,害得无数家庭妻离子散”,辰轩看向停尸间的尸体,心情极为压抑,“在这个时刻,你们能站出来,不顾生命安危与吸血鬼对抗,不管最后你们能不能战胜吸血鬼,在我心中,你们都是英雄!”
说罢,辰轩站起来向着穆老深深鞠了一躬,久久才起身。穆老头也感触极深,谁人不怕死,谁人又愿意离开至亲,只是有些事,必须有人来做!
穆老扶起辰轩,眼中多出一份欣慰,他觉得他没看错人,于是说道:“辰轩,你可愿加入我们考古学院,和我们一起保护人族。”
“这...”辰轩没想到穆老头突然来这一出,他是佩服这些用生命守护世界的人,也仅限于佩服,从没想过成为这一类人,相对来说,他把命看得更重要,命没了,就什么都没了。都说有的人死了,他还活着,有的人活着,但他已经死了,辰轩更愿意做后者,命都没了,活在别人心中还有什么用,还不如好好活着顺便让别人活在自己心里。
“穆老头,这...怕是不合适吧。”辰轩尴尬地回答。
“没有人比你更合适了!”穆老头一把抓住辰轩双肩,激动不己,“我暗中观察你很久了,我相信,我的眼光不会错。”
虽然这么一夸辰轩很是爱听,但是这可是玩命的事,整不好就得被吸血鬼吸成人干,他可不会因为两句好话就去干送命的事。
“我就一小混混,什么都不会,打架还得靠小弟,成天游手好闲,我要加入你们完全就是送人头”,辰轩推开穆老的双手,“穆老头,相信外面还有很多奇能异士等着你去挖掘,就不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
“你就不好好考虑一下么...三年来,你是怎么活过来的,当个小混混,整天游手好闲,虽没干过多大的坏事,善事你又做了多少,难道你想一辈子都这样无禄无为...直至死,都没人知道你吗!”穆老知道自己语气有点重,他要敲醒辰轩。
“我不需要有人知道我,我一个人活得挺好。”辰轩声音低了很多。
“真的活得好吗?没有人关心你,没有人在乎你,被其他父母嫌弃,担心你带坏他们的孩子,你呢?父母不知所踪,就连生日都没人帮你过,你不觉得寂寞?”穆老语气一次比一次重。
辰轩不说话了,穆老的话一字一句都像针一样扎在他的心上,他无话反驳。
“辰轩,有些人死了,但是所有人都还记得他,我相信,他的每一份付出都会被所有人牢牢记在心里,永不消逝,有的人虽然还活着,可他一天浑浑噩噩,无人关心,不仅没有付出,还做出许多天怒人怨的事情,这种人,活着跟死了有什么区别!”穆老见有了效果,语气温和起来,“我知道你从小没爹没娘,迫于生活无奈,才在社会上晃荡,你肯定也不想这样,辍学不是你能决定的,毕竟,金钱这种东西不止有决心就能克服,可现在,不一样了...”
“辰轩,你面前摆着两条路。加入我们,我会带你找到你人生的价值,难道你从来没疑问过吗,你为什么要活着,你活着的意义是什么!加入我们,我想你会知道,一个人为什么应该活着。或者离开这里,回去继续你的生活,继续当你的混混小头子,我甚至可以把你的未来都告诉你,前途渺茫,虚度终生!这就会是你的将来!”穆老一字一顿地说,双眼死死盯着辰轩的双眼,看起来就像想把每个字都塞进他的耳朵,说到他的心里去。
如穆老所想,他的话说到了辰轩心坎上。在辰轩走在街上看着其他小孩都有父母陪伴的时候,在辰轩夜晚独自窝在沙发上看电视的时候,在辰轩望着天空发呆的时候,他不止一次地问过自己,他为什么活着,他活着有什么意义,每次都没有答案,可还是经常忍不住去想这个问题。
辰轩双眼带着血丝,嘴角强挤出一丝笑容,装作不在乎的样子,他不想被别人看穿,即使已经被看穿,缓缓道:“我...选择离开,我并不在乎什么价值,也从来没想过活着的问题。没有人管,一天活着没什么压力,想怎么玩就怎么玩,对我来说,这样的日子,才有意思。”
这是那些混混羡慕辰轩无父无母时说过的话,现在被他搬过来用。说完他就走向出口,他不想再待在这里,在穆老头的言辞中,他有种赤身裸露的感觉,这让他很是不安。
这时穆老不紧不慢地说:“我不需要你现在就回答我,等你想清楚了,来找我。”
辰轩停住脚步,他很想点头,但是他忍住了,自尊心作祟不允许他此时点头。
穆老见辰轩离开,拿出一张黑白相片,相片里面的人赫然是辰轩生日睡着后出现在他出租屋里的女子,只是相片中看起来更为青涩,她穿着校服,校服左侧纹着“渝州大学”四个字样,而相片中的背景,从砖瓦中可以看出存在了不少年头,墙头还爬满爬山虎,正是翻修之前的渝州大学考古学院。穆老看着相片里的女子,喃喃道:“我相信辰轩一定会留下来的。”
辰轩步子极为沉重,每一步台阶仿佛都用尽他浑身力气,他低着头,眼眶微润,想赶紧回到出租屋里,才能肆无忌惮地哭出来,穆老头的每句话都毫不留情,狠狠击在他最脆弱的地方。辰轩即使再已经习惯,此时也承受不住,只觉心里隐隐作痛,脸部肌肉开始抽搐,若不是强忍着,怕已经大哭起来。当他走到台阶尽头时,一个高挑的身影挡在他身前。
“小...仙女...”辰轩抬起头认出这个身影。
挡在辰轩身前的,正是楚涟漪,换作另一个时候,辰轩肯定开心不已,自从校门口见过之后就频频遇见,楚涟漪是他见过最漂亮的女生,就和电视剧中那些女主角一样漂亮。而且前两次见到过后,辰轩心里都会隐隐遗憾,期待下次再见,没想到没过多久便又一次撞见,而且还是在考古学院内。不管是因为这么多尸体还是因为穆老头针扎般的言语,这次遇见,辰轩怎么都高兴不起来。
楚涟漪见通往地下室的门大开,好奇是谁,没想到居然会是这个流氓。她眉头紧蹙,没好气地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倒不是因为辰轩之前给他的印象不好,而是楚涟漪知道地下室是停尸间,这对外界来说,可是机密,倘若泄露出去足以造成社会动荡。
辰轩苦笑一声,虽然他很期待见到楚涟漪,但他现在真没心情解释,就准备从楚涟漪身旁过去。
没想到楚涟漪极为果断,一把抓住辰轩手臂,反手擒拿将辰轩押在墙上,厉声问道:“你怎么进来的?”
她对这里十分了解,知道考古学院实际上严防死守,机关重重,不是外人可以随意进出的,这个流氓出现在这里很是奇怪。尤其是看他的样子刚从停尸间出来,肯定已经见过停尸间尸体,不觉间楚涟漪力度加大,将辰轩死死擒住,不给他动弹的机会。
“疼...疼...疼...小仙女,疼!”辰轩大叫出声,疼痛感一下将他从悲伤中拉了出来。
辰轩发现每次遇到小仙女,受伤的总是他,第一次大庭广众下被扇耳光,第二次被破肩摔到地上,第三次被擒拿押在墙上,打是亲骂是爱,难道这就是冥冥之中的缘分......
“小仙女,你先放开我,我们有话好好说,啊...疼...真疼...”辰轩说道。
“男子汉大丈夫居然这么怕疼,老实点先回答我的问题。”楚涟漪没有放开辰轩的迹象,倒是收回些力气,不让辰轩挣扎掉。
辰轩心里那个苦,他都不敢挣扎,擒拿这种格斗技巧越挣扎越疼啊,还有...男子汉大丈夫怎么就不能怕疼了,又没哪条法律规定怕疼是女孩子的特权!
“是...是院长让我来的...他...他...想要我...加入考古学院...你可以松开...了吧”辰轩很想一句话快点说完,可是疼得他的嘴直哆嗦,说起话来都不利索。
“你说谎!”楚涟漪声音似一把利剑,欲戳破辰轩的谎言,在她看来,辰轩说的话完全是无稽之谈,“加入的人无不是精英之选,即使这样,也要经过血脉测验,能被选中的人百里也难挑一,你以为就凭你也能加入?更何况穆爷爷从不会主动邀请,都是C部在择人,你说穆爷爷主动邀请你,绝不可能!”
辰轩这个郁闷啊,怎么被邀请来还被当做坏人,他又不是偷窃贼,何况这里有什么可偷得,难不成他来偷尸体......
“咳咳!”楼梯间传来一阵咳嗽,穆老听见外面的声响,已经过来。
“涟漪,辰轩的确是我邀请过来的,此事不假。”穆老开口道。
“穆爷爷,你当真想要他加入我们,成为我们的一员?”楚涟漪还是不相信,询问道。
“没错,是这样的。”穆老一摸胡子,点头回应。
“你知道吗,这个人就是个垃圾,无论是从体力、武力来说,他都不符合我们对选拔的标准,甚至,还不如在外面随便拉的一个普通人。”楚涟漪想说服穆老,不过她说的是实话,经过几次交手,辰轩都被他轻松搞定,毫无还手之力,比上她的那些普通朋友都相差甚远。
“这个...我也知道。”穆老沉默半晌,依旧点头。他对辰轩的观察已有几年之久,知道辰轩欺软怕硬,就是打架也是叫小弟上,真要让他自己上,要不了多久,对方就得跪在地上哭着求他...不要死。
“不仅如此,这个人人品问题尤其严重,昨天在校门口想要调戏我和我朋友,不知道有多少花季少女被他伤害过!他就是个人渣!败类!”楚涟漪言辞犀利,道出辰轩罪证。
“咳咳...这个嘛...我也知道。”穆老没好气地看着辰轩,他倒是知道辰轩虽然只是个小混混,言语是轻浮了些,倒还没祸害过良家妇女。
“......”一旁的辰轩自己也无语了,他没想到自己在小仙女心中的形象如此不堪,想要反驳又无话可说,他低下头,迟迟说不出来话。
“穆爷爷,既然这些你都知道了,为何还要他成为我们的一员?”楚涟漪一向很相信穆老的安排,但此事,她难以就这样听从。
“辰轩还不算作我们的一员,我虽邀请了,他还没同意。”穆老笑呵呵地回答,避开了楚涟漪的提问。
“哼!量他也不敢加入,小伤小痛就叫个不停,还想去猎杀吸血鬼。”楚涟漪放心不少,既然选择权在辰轩,就凭辰轩这贪生怕死的性格,肯定不会加入。
辰轩在旁一直站着,只是被楚涟漪忽视了。听闻楚涟漪的话,他心里特别不是滋味,他可以不在乎很多人的看法,他可以像个隐形人一样一个人过自己的日子,他相信他能就这样骗自己一辈子直到生老病死。可是当他开始在意一个人的时候,他就已经注定做不到了。
“我加入!”一直被无视的辰轩突然说道。
一直被穆老的话影响,辰轩已经开始犹豫,甚至想加入的心思更多,楚涟漪的话更像是刺激,刺激辰轩直接做出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