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旭衍朝大门走来，远远地就看到坐在落地窗前的杜西蒙，深蓝色的毛衣，精致的短发，嘬了一口咖啡，瞧着手机忽然傻乐了一下，他眉间淡淡的舒展开，心情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松。
第一次见姜媛，也就是杜西蒙的妈妈，是他本来以为平凡无奇的一次饭局，刚结束越洋电话会议的他整个人疲惫的枕在椅子里，韩万野给他打了个电话，他问了地儿，冲了把脸，就出去了。
他进包间的时候，菜已经点好了，诺大的豪华包，只有他们俩人，要不是因为紧挨着坐的俩人，未免显得空荡，听见开门声，正笑着和韩万野聊着什么的姜媛，抬起眼，招了招手，笑的温柔和蔼。
“旭衍吧？快进来坐……”
韩万野也抬起头，“进来坐。”简单几个字，尽量带着慈祥，但更多是命令。
“嗯。”他点了点头。
“这是我们国家著名的舞蹈家姜媛女士，和爸爸是老朋友了。”韩万野不急不慢的介绍着。
韩旭衍站在他身边，微微地点头，伸出修长的手，“姜姨好。”不卑不亢。
姜媛握了握她的手，“不用客气拘礼，说起来你小时候我也抱过你，小时候就白净可爱，长大了果然是又高又帅的，”看了看旁边的韩万野，“真是会挑父母优点长。”
韩万野听到这也笑了笑，“嗯，这小子是长得周正。”
韩旭衍礼貌的笑了笑，“姜姨过奖，”一摆手，“您坐吧。”
酒过三巡，菜过一桌，三人都没吃多少，寒暄过后，姜媛的话题忽然转到整个饭局都没怎么说话的韩旭衍身上。
“听说旭衍博士毕业才进公司，才做了几年就能独当一面，还真是不给老韩丢脸，圈里都说你爸教养出了个天才儿子，能文能武的。”姜媛笑着，芭蕾舞演员良好的身姿气质，让她整个人看起来拢着温柔滤镜，很年轻，起码和同龄人比起来，保养得当，很秀丽。
韩旭衍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勾了勾嘴角，“姜姨过奖了，和您当初比起来，我实在不算天才。”他的声音低低的，没有过度的谦卑，却也带着姿态和柔和。
姜媛的眸子暗了暗，带着惋惜，甚至不甘。
韩万野脸色从未变过，吹着杯子里的茶叶，没说话。
韩旭衍放下茶杯，手肘抵在桌上，“也听一些娱乐经纪圈儿的朋友聊起过，听说姜姨最近在找工作室合作？”他抬着眸子，带着淡淡的笑。
姜媛脸色凝了凝，只是一瞬，又恢复如常。
“果然这圈子里什么事都不能瞒过你们父子……”她捋了捋额头边的碎发。
“著名芭蕾舞演员当年在最风光的时候宣布退圈，还是从卫岚舞团那样的摇篮里退出，其实很多人都觉得惋惜，”他摸了摸眼前的茶杯，骨瓷的，手感挺好，“后来听多年，卫岚舞团都没出过您这样的明星演员了……”
姜媛拿起水杯，喝了口水，目光淡淡的落在他身上，老成持重，不到三十的韩旭衍，一点儿不比他爸爸差。
“那时候的事情，因缘际会太多了。”她吐了口气，淡淡的说。
韩旭衍轻轻叹了口气，“那时候的卫团长，应该很难过。”
不轻不重的一句话，敲在姜媛心上。
卫岚舞团，当然是以卫岚为中心的芭蕾舞团体，那个年代，芭蕾在中国还没站住脚跟，卫岚顶风前行，硬是开拓了一片天地，有了自己的剧场，固定的演出，美誉大奖，名利，一样不少。那时候的姜媛，是她的唯一学生，那时候卫岚中对媒体说，姜媛是天才。
退出舞台的卫岚，用了两年时间，专心芭蕾舞台剧的创作
后来也算是应验，卫岚因为年龄不能再上台，姜媛逐渐从边缘走向舞台，同样的，名利美誉，她拿到手软。
而让她的到这些的契机，是卫岚创作的《莱西的裙摆》，全自创的芭蕾舞台剧。
那时候，每个人都认为，姜媛就是剧里美丽又忧伤的莱西公主。
她的确是天才，而卫岚，也是。
可就在舞团如日中天的时候，姜媛忽然宣布退出，哗然。
一时间，舆论的压力甚嚣尘上，团内暴凌，分成不均等等，指责直冲卫岚。
一句退出，姜媛再也未在公众平台发声过。
那场绝美的舞台剧，也再没人跳过。
而卫岚和舞团，这几年也是风雨飘摇。
对卫岚，外界都觉得是罪有应得，有艺无德。
而姜媛这个亲传弟子，再也没和这位捧她上九霄的老师闻问过一句。
韩旭衍这句话后，屋子里是良久的沉默
终于，姜媛开口，“隐退对我来说也不是全然坏事，我组建了家庭，有了一个女儿，现在也算过得满足。”
韩旭衍笑了笑，“嗯，满足就好，想来，姜姨这阵子奔走，也是为了这个女儿？”他眯着眸子。
“是啊，西蒙她，天分不比当年的我差，这些年大奖小奖也拿了不少，做母亲的，当然想给她更大的平台。”
韩万野松开了西服，“西蒙那孩子的演出我倒是看过，的确，有你当年的风姿。”
韩旭衍表情没变，不咸不淡的笑着，“姜姨没带她考团，而是找工作室，倒是……有野心。”
姜媛抿了抿嘴春，想来在这俩精明父子这也就不必装了，“我也是走过这条路的，院团演员，再红也是一时的，下了台退了圈还不是暗淡悲凉……”
“所以姜姨想破圈？”他的声音挑了挑，不是询问，是肯定，他往椅子背上靠了靠，“看来我这些朋友的情报有误啊……”他歪头笑了笑，“您要的哪是经济工作室呢？您要的，是一人公司。”
姜媛听罢，心里带着震惊，自己的心思，被他看得一清二楚。
“找工作室是假，打听兆旭开分公司的事才是真……”他的声音低低的，不带攻击性，但内里就是告诉你，别玩心眼子了我都猜到了。
姜媛身子向前倾了倾，“所以小韩总的意思呢？”也不废话，俩人终于进入谈判主题，韩万野依旧没说话，分公司是给韩旭衍的，生意也自然有他来说。
可是没得赚的生意，他又怎么会给俩人搭线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