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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抓周

虽说不是什么特定的家族传统习俗,但是林家胜夫妇想为周岁大的女儿举行抓周派对,也是为孩子满周岁庆祝。两夫妻一大早就开始为今天招待客人忙乎,准备食物、抓周用的东西,虽然自家举行的抓周不是什么太正式的仪式,也不一定以后孩子就能从事抓周的时候抓到的东西代表的职业,其实就是给夫妇两有个盼头,自家人找点乐趣。

还是婴儿的雁芙正是处在最喜欢睡觉的时刻,昨晚因为惊吓睡得不安稳,今日醒得特别晚,大家都聚齐了,却还在呼呼大睡。在睡梦中听到特意压低嗓音后依稀传来的谈话声,眼皮跳了跳,皱皱眉,睁开迷糊的双眼,小手揉揉自己迷蒙的眼睛,挡住透过窗纱照射入眼的阳光。看见一个曾与自己有一面之缘的老夫人正抱着哥哥坐在自己的床边偶尔逗逗怀里的孩子偶尔慈爱的望着自己。

迷糊中,雁芙习惯性地回奶奶一个甜甜的笑,露出几颗像是小白玉小门牙可爱的让人忍不住想要揉入怀里。林奶奶放下怀里挣扎着要去玩的小孙子,对已经跑远的身影叮嘱说:“不要跑那么快,小心摔倒阿!”之后才转过身来,弯下腰熟练的抱雁芙起来,一边责备媳妇说:“怎么到这个时候了还让孩子睡,不早点帮她换衣服阿!”林玲解释说“妈,昨晚雁雁又哭又闹的,很晚才睡得安稳,今早我看她睡得熟就想让她睡多点。”“你现在让她睡多了,晚上孩子哪里还睡的着阿!”

林玲默言,两人合手帮雁芙换衣服,折腾了挺长时间才帮雁芙穿好衣服。林奶奶打量换好衣服的孙女,瞅见雁芙有些浮肿的杏眼,问媳妇道:“怎么眼睛肿了?”林玲摸摸雁芙的头,心疼的说:“这孩子昨天去接疫苗,打一针后就哭个不停。回来晚上才睡得不安稳!”奶奶轻拍雁芙的小屁股,嗔怒:“囡囡这是被你们娇惯的。想我们以前这样的年纪都放在田边上放养的,打个针还哭闹个整晚,以后这孩子就不知道娇惯成什么样子了!”雁芙看眼前两人为自己争执起来,心里有点委屈的摸摸自己的小屁屁,有点胆怯的望着奶奶,想要往林玲身上靠又怕奶奶迁怒林玲。

林玲看见雁雁一副小媳妇的样子,忍不住帮受了委屈的女儿辩解:“妈妈,你不知道,昨天他们叫来帮囡囡打针的护士是刚来的,小孩子皮肤本来就薄,血管又细,她血管都找不准,扎了两次都没打进去,后来我让她们换一个护士才打好的,你看她把雁雁的手都打肿了!”林玲想到女儿当时哭得像小猫儿一样尖锐、细小的声音心里都揪成一团,女儿那么委屈地叫着妈妈、妈妈,她却束手无策。林奶奶听到吓了一跳,连忙掀起雁芙的手瞧了又瞧,才放下说:“没事,你别担心了,晚上用热水帮囡囡敷一下就很快好的。”林奶奶拍拍林玲的手,亲亲怀里孩子的额头,明白都是天下父母心!虽然她是心疼孙子多过孙女,但是外人敢欺负自家孩子还是不肯放过的。

雁芙在奶奶去掀衣服看的时候就知道她们在讲昨天的恐怖经历了,想起当时的情景她还是忍不住瑟瑟发抖。她当时揪住妈妈的衣服往林玲怀里躲,雁芙想不明白为什么平日那样疼爱自己的妈妈要让别人拿着又长又粗的针戳自己的手,她又没有生病。她看着拿着铁针的手一点一点的接近,慌张的摇头、吓得不顾仪态的呀呀大叫,却被妈妈强硬得抑制她挥动挣扎的手脚,硬是让人暴力的把针扎进她的身体。打完针的雁芙就像霜打茄子一般,睁着红通通的眼睛,脑袋搭拢着、神情委屈地趴在妈妈的肩膀上,还没从之前的哭泣中缓过气来,一直在打嗝,雁芙觉的更加懊恼和委屈了。

这使林雁芙在长大后即使明白那些针是像针灸一样,治病医人的良药,但在心里上还是难以接受,宁愿喝中药也不愿打针,不到迫不得已时是绝不会去打针的。常在迫不得已要打针时丧失她平日的冷静和仪态,像个小孩子似的哭哭滴滴的,这成了熟悉她的朋友都津津乐道的而雁芙想要掩盖的趣事。

“快把孩子抱出来,时间差不多了。”雁芙被妈妈抱出房间,发现客厅里坐满了人,爷爷奶奶大伯父一家都在,客厅气氛很是热络,堂哥林智勇跟哥哥两人围着客厅团团转的跑来跑去、吵吵闹闹的,喝止不住。雁芙被抱出来的时候大家都看向她,雁芙有些害羞的往妈妈的怀里蹭了蹭。雁芙今天穿着奶奶特意买的小唐装,喜庆的红色带黑边的唐装小棉袄衬得雁芙越发娇小玲珑,额头点着红色的朱砂,就像年画里的送子观音身边的娃娃一样纯洁无暇、惹人怜爱。

爷爷亲昵的摸摸雁芙的脸颊,才让林玲将雁芙放在大厅中央的地毯上。爷爷、奶奶、爸爸、妈妈,所有的大人都围在地毯周边催促雁芙去拿地毯上摆放着的东西,奶奶拿着她希望孙女抓到的代表不愁吃穿的饭勺不断地在做吃饭的动作,又把饭勺放在雁芙面前晃了晃,过去吃过没有饭吃的苦的老一辈的人觉得温饱才是最重要的。地上还有代表聪慧的葱,代表学术类的书一本,代表律师、法官的尺子,寓意富有之意的古铜钱,代表权利的印章,寓意以笔谋生的毛笔,代表服装设计的毛线团,代表艺术类的竖笛,寓意吉祥的桔子,寓意勤奋的芹菜等等。

雁芙抬头看看围在地毯周围发出一些怪声想要吸引她的注意力的人,低头看看眼前的一大堆不明用途的东西,突然眼前一亮,如小虎出闸似的扑向那本书,围着的人都眉开眼笑的望着雁芙,雁芙没理会他们的反应,急迫的拉扯开书页却看到自己完全不熟悉的字体,字看起来也是很奇怪的,雁芙过去四书五经还是读过一部分的,但这书里的字怎么就没几个看的懂呢?字写的很小个,用什么写的?!书的读法似乎和以前自己看的书也不一样,按照习惯从上到下从右到左的扫一眼,看的雁芙一头雾水。这是什么啊?!

雁芙扔下手中的书,又小屁屁一摇一晃的爬着去抓毛笔,她双眼圆睁打量林玲顺手在街边摊上买回来的笔,鼻头圆而不尖,毫尖参差不齐,这样的笔太过于粗制滥造,用来练笔都嫌不足,不屑地扔下手中的笔,林家胜夫妇没想到女儿竟是因为这缘由把毛笔扔了,要是知道心里该是气极要恼雁芙了。他们一直紧张的盯着雁芙的一举一动,心里是随着雁芙的动作而紧张的扑通乱跳。雁芙放下笔的时候又听到夹杂着叹气声和鼓励的声音,抬头看见紧张地盯着她看的家人,低头打量一下自己今日似乎特别隆重的穿着,思考一下现在的处景,后知后觉,这才明白过来妈妈今天早上开始折腾她是因为今天是她抓周的大日子。她讨好的向爷爷奶奶笑了笑,一屁股蹲坐在地上,思考了一下,觉得还是妥善起见拿起她最熟悉的东西——书,然后扬起笑脸看向围观的爸爸妈妈,很开心的表示自己完成任务了。大家看终于折腾完的小娃才松下一口气,奶奶有些失望的看看自己手里的饭勺,爸爸妈妈很高兴的抱起她,亲了亲雁芙的脸颊。

雁芙被周围的人亲的满脸的口水,呀呀的叫表示着自己的不满,因为婴儿脑子发育的限制了自己说话的能力,所以只能抿着嘴皱着眉的样子表示自己生气,但那脸鼓得像小肉包样子却把周围的人都逗笑了。以前她还是思烟的时候真的生气的时候从来都是沉默不语,笑对敌人蓄力一举击破才是她的行事方法,可那放在眼下都是不合时宜的,自己要是笑,她们该误以为自己是真的欢喜了。雁芙突然沮丧的觉得自己身体表小了,怎么容人之量也变小了,放在以前自己是不会理会这样的事的,但在过去是没有如此不知礼数的举动,雁芙心里很是不习惯,这里的人也太不顾礼仪了吧!奈何自己太小了,不被当一回事,被调戏了,自己奋力反抗还被嘲笑。哼哼~!

抓周后妈妈端上一个圆形的奶白色很漂亮的巨型糕点,她们在上面插一根小蜡烛,还唱了一首曲不着调的歌,真是奇特的习俗。看到智熙狼吞虎咽的在争抢那块她们叫“蛋糕”的糕点,雁芙心里好奇心突起,以前自己也偏好点心,不知道这好吃不?雁芙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目不转睛的盯着蛋糕看,又求救般的扫射周围的人,看到没有人留意她的需要,难道他们不打算给她吃那个么?!雁芙苦恼的想。

智熙吃得正是欢喜的时候,一不小心抬头与妹妹带着渴望和一丝胁迫的眼神相撞,挠一挠头,心痛的从自己的那份蛋糕里挖一小块放入妹妹的口中,雁芙很自觉的张大小嘴等着,“啪!”一声,哥哥的手被妈妈拍了一下,“妹妹还小,吃这个不好!”哥哥缩回自己的手,用爱莫能助的眼神看向妹妹。雁芙看此路不通于是改变策略,爬到爸爸的怀里坐着,扭头看着爸爸,拉拉他的衣服。林家胜低头看见女儿用可怜兮兮的表情看着自己,黑亮的眼睛直直的看着他,一只小手拽拽自己的衣袖,一只手指向台面上的蛋糕讨好的笑了笑后,把一只手指摆入口,一岁大的婴儿在长牙齿的时候常觉得牙齿痒,总想着咬东西。

林家胜宠溺的亲亲女儿,心里想着宝宝吃一点应该没关系,看看正在和妈妈聊天的老婆,悄悄地喂雁雁一口,雁雁作战成功回报爸爸甜甜的笑容,甜丝丝的,对于这新式糕点吃的很是欢喜,林家胜看到女儿贪吃的模样心里也乐滋滋的。眼角撇见这对明目张胆偷吃的父女,林玲装做若无其事的样子继续和妈妈聊天,心里则开始嘀咕着晚上再找老公算账。旁边的智熙则对使美人计而且还奏效的小妹妹打从心里佩服,他在林家胜面前从来都是大气不敢出的,决定以后多罩着点妹妹,必要时候可以让妹妹在爸爸面前罩罩自己。

雁芙在这个陌生的地方一天天的长大,她学会认清形势,认清现实,她想或许自己不是离魂,而是上辈子的古思烟死了,穿过奈何桥却忘了喝孟婆汤,带着以前的记忆成为现在的林雁芙。她无法解释这样奇异的现象,无法确定别人是否会接受她这样的孤魂,雁芙决定明哲保身,不说出离魂之事,带着这样的秘密埋入尘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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