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承安在草纸上画了一只鸟,墨水描绘出身形,以及收起的翅膀,还有一对简单的爪子,它尖嘴大张,似乎忘记画舌头。这是一只黑色的鸟,张嘴欲言的黑鸟。
他身着素衣来到一片距未央城偏远荒凉的草丛,扒开草丛,眼前是一条涓涓细流,溪边有一间简陋的木屋。黑鸦在屋顶嘎嘎直叫,竟然在骂,“秋天,秋天,凄凉,凄凉,死亡,死亡。”
他推门而入,里边的老人似乎在说话的嘴立即闭上了,乌鸦的叫声戛然而止。
“你来了。”是一个老妪的声音。
“我今天来,是向你告辞的。”他说。
老人怔怔地打量了他一会。突然嘲笑说,“你以为你什么都学会了?”这时候是一个老翁的话音。
“满足需要就够了。”
“笑话,就你这点伎俩,比起你师兄还差了一大截,我一下子就能识破你,而你,却永远也猜不透我。嘿嘿……”这时又成了蓝承安的声音。
“所以,我也是来送别。”说着他右手一扬,腰间的佩剑不知何时已经自刀鞘来到了手中。老人身子一怔,他声嘶力竭地像乌鸦一样喊,“不,不,秋天,死亡,死亡……”
老人倒下时,鲜血才从胸口流出。
……
蓝承安正在收拾出行行李。弟弟在旁边拿着一把木剑玩耍,突然想到什么前来询问:“哥。你说我能不能打败杀死父亲的人呢?”
他反问道:“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来?”
“哥,我到底能不能嘛?”蓝承恩嘟哝着嘴。
蓝承安停下手中的事,在弟弟头顶轻击一下。“咱父亲可是天下无敌的,能杀死他的人你怎么可能打得败?”
承恩不解道:“父亲自是天下无敌,那个人为何又能打败父亲?”
他一时被问得语塞,想了想道:“我不是跟你说了吗,咱父亲是被安永仁害死的,只要你杀了安永仁,那就等于为父亲报了仇了,记住了吗?”
承恩硬是不听,崛起性子扯着他的衣襟道:“我不要我不要,我就是要打败那个凶手。父亲既是天下无敌,那么他就不能被人打败。”
承安耐不住性子训斥道:“什么凶手什么天下无敌,我教你的你都忘了吗?害死父亲的就是安永仁,安永仁才是我们蓝家的仇敌,你要我说多少遍才记得住,难道又要我罚你烤油灯吗?”见弟弟条件反射地缩回了手藏到身后吓红了双眼,心觉不忍,缓和了语气,“承恩,听话。只要你一直听哥的话,哥保证咱蓝家又会回到从前。”
母亲拎了一个小包裹过来。“承恩,在跟你哥说啥呢,别忘了功课要做哦。”
承恩一把扑到母亲腿上,偷偷擦掉眼泪不敢吭声。母亲将包裹递给承安:“拿着在路上吃。”
“母亲您就别费这个心了,我带了干粮。”
“这些都是你平时爱吃的点心,在路上换着吃,比总吃干粮的好。”
“我那些同伴都看着呢,少了又不够分,我怎么好意思吃。您还是留着给承恩吧,他才上私塾不久,还不习惯外面的伙食。”
母亲不悦道:“拿着。撞见了就给你的同伴也分点。恩九我自会再做给他。”
承安见母亲脸色,不好再拒绝,只得收下。别了母亲和弟弟,早有两个同伴在门外等着,打了声招呼就一同上路了。
送别承安,母亲见承恩两眼红肿,问及缘由,见他眼中藏有惧色又不敢说便知又是承安骂他了,忍不住握起他的小手。承恩突然痛呼,从母亲手中挣脱,不留神将缠在手掌上的粗布(平时练功做护手用)扯了下来。母亲瞥见他细嫩的左手背一片焦烂而吓了一大跳,惊问道:“你这是怎么伤到的……为何不告知我?”
只见承恩摇着头,闭口不答。母亲一见他的神情就猜出个大概:“是不是……是不是你哥哥干的,老实说。”
承恩见瞒不过母亲,只得说了:“哥哥也是为了恩九好,恩九不听话,老是惹哥哥生气。恩九知错了,不敢再淘气了。”
母亲心酸,一把将承恩搂在怀里,也不知说什么好。承恩道:“母亲,是恩九不好,母亲不要责怪哥哥。”
“我答应你。”
承恩闻言眉头一松,脸上的忧虑退去,欢喜地“嗯”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