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们该拿她怎么办呢。”
纹和布雷站在安雅——勇者侧近的床前,看着这个浑身绷带的魔法师,不知如何是好。
“我们已经尽量帮她复原了受损的内脏。。。接下来就交给这个村子的人也可以了吧?说到底她是我们的敌人。。。我们没有帮她的义务。”
布雷将魔杖收回腰间的袋子,磕了磕沾满药粉的靴子,准备离开。
可不知是体力恢复、还是听到了声响,安雅睁开了眼睛。
三人对视,然后——
“树腕·束缚强。。。。。。”“破音强夺!”
束缚魔法发动到一半的安雅,被纹的沉默咒术击中。
“怎么。。。怎么会这样。。。。。。”
一时丧失了咏唱魔法咒文能力的安雅,只能掩面哭泣。
这位强悍的女性哭泣的原因自不是因为区区一个咒术,而是她理解了现状。
破旧的农舍,两个魔族王妃的走狗。
对,自己被那个亚人魔法师的诅咒打个半死之后,本应结束的命运被这两个人延续了下来。
而这一切,对那个脆弱的勇者又会产生多大的影响呢?
“被魔族从一个胆小鬼折磨成冷血残酷将军的可怜家伙”——这就是大多数人对勇者博尔特的认知。
虽然贵为勇者,手握王国半数以上的精军之兵权,但无论是竞争者还是同伴,每每看到那个男人的背影,心中便会涌起一股同情与怜悯交杂的感情。
他就像是一个已经点燃引线的炸弹,在爆炸之前想要拼命跳入水中。
所以,即使大部分人过于心痛他那与自己本性相差甚远的表面,而不忍继续待在他身边,这个坚强的魔法师还是留在了他身边。
不,不是因为爱情,大概不是。
那是一种出于母性的本能——自见到那个甚至不会与人打招呼的少年起,她就一直在他身边辅佐他。
如今,两人之间的关系比起爱人,更像是亲人。
所以安雅比任何人都知道,自己被这两个小丑救了的事实,会让那个本已崩溃的人更加动摇。
“你们不该插手这件事。”
“哦哦!对哦!我们就该放着一个刚醒过来就想用魔法把我们捆成多节虫的疯子不管!让她自生自灭!布雷我们走吧,看来这个人并没有什么良心。”
“纹,等等,我想她并不是这个意思。”
“纹。。。纹。。。我一直想不通为什么同一个时代会产生两个、甚至三个勇者,按理说这是不可能发生的事不是么?”
安雅擦干了眼泪,费力地尝试坐起来,但是因为伤口只能无奈地躺了回去。
“疯女人你到底想说什么?”
“博尔特也好,你也好,甚至是那个在大摇大摆走在冈特雷特大街上的魔族也好,你们获得‘勇者’这一称号绝不是偶然。”
“是哦,我也是这么想,直到我在亚人联合的斗技场遇上那个被魔神附身的混蛋。”
“冥府魔女作为现存的少数几个神明之一,其力量无疑是主神级别的,但是她也有做不到的事。我曾和博尔特提过,你获得‘勇者’称号这件事,或许就是曾被魔女陷害的天神们最后的挣扎。”
“布雷,你给她来个催眠魔法之类的吧,看来这个女人受伤时撞到了头。”
“不相信么?那就看看我的包里装着什么吧。”
安雅费力地指了指堆在房间角落的腰包,看来她刚醒来关心的事并不止纹和布雷。
“这是。。。什么?”
还没等纹回答安雅,布雷就快步走向背包,掏出了里面的一块石片。
“如果你非要问是什么的话,现在我能说只有——这是人类、不,世界的希望。抱歉,虽然被你们所救,我仍然是博尔特的侧近。”
———————————————————————————————————————————————
“报告。。。刚才确认到安雅大人的魔导联络石失去响应。。。我们仍在不断注入魔力,但已经半个小时了,按规章需要向您报告。”
“你说什么?”
哎,所以说我根本不该来的。
刚才猜拳如果出石头,就不会这么惨了。
前往勇者办公室报告的联络兵,被面前散发着不输魔族杀意的勇者吓得差点尿在裤裆里。
“呐,你看我像是个笨蛋么?”
“将军大人当然。。。不是笨蛋。”
“但我觉得你是啊!”
勇者一脚踢开椅子,墙上可怜的银质工艺品被飞来的椅子砸到变形。
“规章?!你们这群人脑子进水了么?!她的价值是普通斥候能比的么?!别说半小时,哪怕失去联系一分钟,你就该马上组织搜索队,而不是悠哉悠哉地来找我报告!”
“是!十、十分抱歉!”
“抱歉管用的话,我们根本不需要你这种吃白饭的兵种了!”
“可。。。诶?”
话还没说完,联络兵眼里的画面就来了个一千度大转弯。
胃液上涌,躺在地上的联络兵强忍着痛意摇摇晃晃地爬起来,花了半天才搞明白自己刚才被勇者踢到,在空中整整转了三圈。
好险,还以为要死了。
“立刻联络邻近都市的冒险者前去搜救!这是特一级命令!拿着我的怀表!如果有人敢磨磨蹭蹭办什么手续的话,告诉他我以勇者身份直接撤他的职!”
“噫噫噫!是、遵命!”
看着惨叫着跑出屋的联络兵,博尔特一屁股坐在地毯上,好像丢了魂似的。
“安雅。。。安雅。。。。。。”
完全不敢、不愿想像,如果失去了她自己要怎么活下去。
虽然嘴上不说,但两人都已经把对方当成了唯一的亲人。
安雅是在十年前的战争中失去了双亲,而自己则是孤身一人被召唤到这个世界。
豆蔻之年自己的确对这个老是跟在自己身后的娇小女孩产生过爱意,但是过了那个整天精虫上脑的年龄,现在自己心中对她的感情早已产生了变化。
“唔啊啊啊!”
不该,不该是这样的。。。明明自己如此努力地演出,却还是让她遭遇了危险。到底。。。到底是谁!女神的信者与魔族应该早已被自己牵制住了才对!
“啊,难不成。”
是的,这几乎成了一种习惯,每每计划不能正常进行,自己总是会想到那个碍眼的吸血鬼。
毫无疑问,虽然自己的人生在得知了魔女的阴谋之后,几乎就是在演一场戏,但在这充满谎言的战斗中唯有一样是真的——那就是对那个吸血鬼的恨意。
而自己对那个吸血鬼的愤怒,在此时此刻已经达到了顶点。
“‘月’,我发誓如果你敢夺走我最后的亲人,我就会丢下勇者的职责,将地下的那个贱种碎尸万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