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敬迟疑了半晌,秦辛也在旁边等着。
他心急如焚,扭头看向王政和严旭,却发现这两人比自己还要不堪,脸色苍白地低着头,腿肚子还在发抖。
“……我自己辞职。”
又等了一会儿,看到秦辛全然没有改口的意思,方敬闭上眼睛,摇了摇头。
那一瞬间像是老了数十岁。
秦辛打了个手势,青龙隐没在阴影里。
周福也放开了被勒得喘不过气来的卫官。
方敬带着自己的卫官,垂头丧气地走了。
几个之前围住秦辛卫官的的人合力把那个高大的尸体抬了出去。
军籍管理处处长王政和后勤主官严旭也低着头,行尸走肉一般跟在方敬后边,头也不敢抬。
地上的血迹渐渐干涸。
秦辛目送着他们走到会议室这条通道的拐角,才回过头,逐一拍着几个卫官的肩膀。
拍到周福时,却发现他的整个背部,已经湿透了。
还是年纪轻,没见过什么场面,但今天的反应也算不错了。
秦辛笑了笑,给了他一个鼓励的眼神。
叮嘱了几个卫官几句,而后他走进了会议室,关上了门,他虎视眈眈地盯着殷雨。
“你究竟是哪一股势力的人?我不记得十八神圣家族里有一个'殷'。”
“总统帅阁下,您在说什么?”殷雨目光极为无辜。
恍惚间秦辛甚至以为自己的判断出了错。
他绕过殷雨,重新回到办公桌后自己的位置上坐定,手指在办公桌上雨点一般敲击着。
沉吟了半晌,他打开了自己的通讯仪,连上浮空舰上的公网,检验过权限后,在浮出的光屏上开始浏览起来。
殷雨一直沉默,在秦辛身前静静地立着,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十来分钟后,点下最后一个确认键,秦辛才抬起头,神色极为认真。
“我不……算了,不管怎么说,你算是帮了我的忙,如果你不是如我之前所想的那样,是某个势力的人,你就这样回去,肯定要遭到王政,严旭甚至还有参谋部里方敬余党的报复。”
“我刚才已经动用权限帮你办好了,我的一位挚友,是神圣联盟学院里的一位研究中子能的终身教授,你先去跟随他学习一阵子,军衔就先挂着,这些东西稍后经过一定的核验流程,有关部门会通知你,你在自己的通讯仪上应该能查到。”
听完秦辛的话,殷雨目光低垂,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转身出了门。
藏青色的军服,颜色似乎比来时更暗淡了些。
秦辛看着她的背影,目光陡然深沉,而后闭上了眼睛,平心养神。
……
……
风岳和姜瑶从浮空车上合力把石像搬了下来,放在浮空车停车区的边缘上。
然后姜瑶又上了浮空车,把浮空车的状态更改为“空车”,顺便检查一下有没有什么遗漏。
风岳则扶住雕像,在外等着。
之前的异样痕迹诸如血迹之类的早在回来的路上就已经清理干净了。
姜瑶刚下车,围在浮空车旁的等车的几人蜂拥而入,看来是决定拼车了。
目送着浮空车升空,而后极速远去,风岳和姜瑶对视了一眼,心里松了口气。
好在乌市虽然偏僻,但玉国神圣家族前年开始,为了防备秦国刺客而推广的浮空车无人驾驶系统也稍稍惠及了乌市,所以现在在乌市虽然还是以浮空车人为驾驶为主,可无人驾驶也不是太显眼。
风岳和姜瑶转过身,合力抬起石像,往二百米外风岳的那栋小别墅走去。
所幸距离短,再加上现在四点出头,余热还未退散,一直到风岳和姜瑶把石像立在院子里,也没有碰到路人。
两人把石像放在院子里,关上了院门,才发觉身上都被汗湿透。
姜瑶丢下风岳,自顾自地往房子里走去,又很快出来。
脸色稍微有些红,表情却没什么变化。
她皱着眉头。
“你家的制冷呢?”
“哦哦,我忘记说了,坏了好几天了。”
“坏好几天了你都没修?”姜瑶好气又好笑,继续问着。
“我昨天早上联络了这一片的制冷器修理工玉邦德,他说今天或者明天来修,今天没来,那就可能得明天来了。”风岳耸耸肩。
在浮空车上姜瑶曾跟他说过,今晚要住他家里,可那个时候脑子一片混沌,哪里记得起家里的制冷器坏了这种小事。
姜瑶也不是全无生活经验,前后心思一动,联想到这位修理工的姓氏,就大抵知道发生了什么。
她嗔怪地白了风岳一眼。
“你傻啊?这么热的天,人家说让你等你就等?他不愿意赚你的钱,你还不能找别人了?”
说着,她点开通讯仪。
“王师傅,对啊,是我,姜瑶啊,你现在在哪呢?我这儿有个制冷器坏了,你来修修呗…………。”
风岳在一边眯着眼睛,傻乎乎地笑着。
姜瑶报完了地址,关掉通讯仪,看了一眼还在笑的风岳,说道:“还傻笑什么?”
“那么大的事,说干就干,怎么这种小事,反倒一点魄力都没有。”
风岳知道她在说什么,笑容收敛,沉默下来,没有说话。
姜瑶心里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响鼓不用重锤,她一直提黄田市那件事也不太好,但嘴上却不肯认输。
“还愣着干什么?王师傅在我家那边,他是秦人,没办法坐浮空车,过来至少要两个小时,难道在这里干等着啊?
“你快点进去,把里边那个在沙发上裸睡的混蛋叫起来,今天我请你们一起出去吃饭……”
说到这里,姜瑶停顿了一下,奇怪地看了风岳一眼。
风岳一愣,还没等姜瑶说完,急匆匆冲进了房子里。
刚进去,一眼就看到,苏夜就穿了一条内裤,趴在沙发上,睡得正香,短袖和大裤头搭在一旁沙发的扶手上。
风岳心说还好,没姜瑶说得那么夸张。
风岳上前,弯腰推了推苏夜。
苏夜转过脸,揉着眼睛。
风岳着实吓了一跳。
苏夜满面通红,像是吃了春药一样。
“你家真的太热了。”
苏夜睁开了眼睛,看到风岳,竟然有些不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