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穿燕尾服的白发男子，嘴唇红的像染着鲜血，他手里端着一杯威士忌，轻轻地摇晃着。
酒杯里面的冰球迅速融化，和那浓烈的威士忌混合在一起，他将其一口饮下，让冰与火在口腔里面爆炸燃烧。
他躺在沙发上一动不动，仿佛，在酒液进入口腔的那一瞬间他就已经死去。
爱德华享受这种刺激的感觉。
边上躺着的是一个侏儒，是泰坦尼格号的大副发现并带回来的。
大副发现他时，他还在海中荡起双桨，划着自己精心制作的木筏，准备从南到北，横跨五个大洋。
据他自己说，他虽然不知道自己的家乡在哪个位置，但是他努力去找，应该是可以找到。
他想，堂堂大内国，想必早在世界上赫赫有名，他打听打听，总是可以回去的。
遗憾的是，他忽略了语言不通的问题。
还好那个大副年轻时去过几次内国，会说一些内国话。
他在内国时倍受款待，吃喝不愁不说，临走之前还有人馈赠他许多礼物，所以总的来说，他对内国人的映象非常不错。
大副在知道他是一个内国人之后，热情款待，还让丁不笑坐上了泰坦尼格号。
这是泰坦尼格号的一次回程，目标是西方最强大的国家，约翰牛国。
丁不笑在大副的口中得知，约翰牛国与内国的距离，足足有一万多里，就算乘上世界上最快的泰坦尼格帝王号，走最短的航程，也要两个多月。
他没有办法，只能先来约翰牛国，再做打算。
爱德华整了一下坐姿，将自己的身体更加惬意一些的倚靠在沙发上面，用不流利的内国话出声说道：“我让你来这里，可不是让你发呆的，你赶紧说说你们内国现在的情况。”
丁不笑自从被那书生救活之后，脑子里像是被人塞满了东西，只觉自己比以前又聪明了许多。他缓缓道：“国家承平，社稷稳固，民康物阜，稳中向好，蒸蒸日上。”
爱德华又问道：“我听说你们的老国王已经上了天堂，现在是一个小鬼头当家了。”
丁不笑眉头紧皱，说道：“先皇虽然已经御龙殡天，但是他的儿子，也就是之前的太子赵寿，已经顺利继承皇位了，我记得他登基之时，还大赦天下，减少全国半月赋税呢。”
大内先皇帝赵万还活着的时候，休养生息，励精图治，又豁免徭役，重农抑商，丁不笑因为是个侏儒，所以免去了徭役之苦，他对这位从来没有见过的皇帝，印象还算不错。
爱德华看了一眼眉头紧皱的丁不笑，轻声说道：“别紧张嘛，我又不是一个坏人，我只是一个体面的生意人罢了，生意人自然是要了解每个地方的情况的。”
爱德华一轻轻叹息，端起面前的红酒抿了一口，说道：“听说你们内国已经海禁两百多年了，难道就不打算开开，和外面的人接触接触吗？”
“我们两国的人连说的话都不相同，也互相都听不懂，有什么必要接触吗？”丁不笑道。
“有必要。”爱德华道。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如果你们继续这样下去，迟早会变成一只井底之蛙，而别人的坦克大炮，也会从迟早打开你们的大门，并且在你们的土地上，睡你们的女人，掠夺你们的财富与人口。”
坦克？大炮？听起来很厉害，也不知道和那些所谓的绝世武功较量会怎么样。
丁不笑满脸焦虑，问道：你说的那个什么坦克大炮，有那么厉害嘛？不会是唬人的吧！”
爱德华眯着眼睛，笑呵呵的看着丁不笑，情不自禁的说起来了家乡话。
“too young too simple。”（太年轻了）
他闭着眼睛躺在沙发上，良久，才缓缓说道：“我以主的名义实话实说，你们内国现在已经非常非常的落后了，难道你们从来没有想过，你们的时代，早已经过去吗？”
他得意洋洋，摸摸自己头上的礼帽。“这个时代，名为约翰牛。”
“放屁！属于我们的时代，从来就没有结束过。”丁不笑冒着自己被他赶出去的风险，干脆答道。
他想到了什么，起身朝着外面走去，对着爱德华说道：“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爱德华自诩绅士，身为主人自然要起身相送，但被丁不笑拒绝了。
丁不笑离开了，并没有带走爱德华馈赠的任何东西。
他赠与的金币，他赠与的礼服，他赠与的礼帽。
他就这样坦坦荡荡，潇潇洒洒的离开了。
爱德华目送丁不笑远去，重新举起了威士忌喝了一口，喃喃自语，说道：“难道承认自己落伍了，真的有那么难吗……”
虽然他们相识不久，也没有什么深厚的交情，只能算得上是萍水相逢，但在爱德华的心里，居然有点欣赏这个人了。
他想，是时候认真审视这个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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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咚。
一大早上，爱德华家的门铃就被人敲响，身穿睡袍的爱德华站在门口，非常诧异，低头问道：“你怎么又回来了，还乱敲我的门铃，这个是拿来按的呀。”
丁不笑咳嗽一声，抬起头看了他一眼，说道：“你们的话；我根本听不懂，我的话；你们也听不懂。我本想去找份生活攒点盘缠，结果根本找不成，无奈之下，我也只能回来了。”
他见爱德华不说话，又接着说道：“你能不能教我你们这里的话?方言也行。”
爱德华惊喜地拍拍手，笑道：“当然可以啊，约翰牛话可是世界上最好听的语言了，不过我奇怪的是，你为什么不要我给予你的金币呢，那些金币，已经足够你回到内国去了。”
丁不笑顿了顿，说道：“正所谓无功不受禄，这么一个天大的人情，我怕自己将来还不起，也没有机会还你。”
爱德华匪夷所思，指了指丁不笑，“人情是什么意思？你为什么又要还我……”
丁不笑轻轻叹息，他觉得自己，应该要好好报答这个白毛鬼。
因为他们，似乎在不知不觉之中，已经成为了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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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厅，爱德华煎了两份牛排，又烤了几片面包，然后按响了留声机，听起了扎莫特的曲子。
丁不笑看着盘中放着的牛排，脸色诧异。
他们怎么敢吃牛？吃牛可是大罪啊！
爱德华左手持叉，右手持刀，优雅地切了一块牛肉塞入嘴中，又疑惑地看着丁不笑说道：“你怎么不吃啊？这可是上好的牛排啊。”
丁不笑在泰坦尼格号上用过刀叉，不过他还是习惯用筷子。
他拿起叉子将整片牛排插了起来，回答道：“在我们那里，吃牛可是大罪……”
牛在内国的地位非常重要，正所谓“天下无故不杀牛，无故杀牛者与其同去”。
牛在内国，只有皇上在过年之时祭祀天地祖宗，才会杀。
丁不笑吃着牛排，嚼了嚼又细细回味，不禁向爱德华问道：“你们不是约翰牛国嘛？怎么也敢吃牛？不怕神灵怪罪？”
“想必你是误会什么了，约翰牛其实不是牛，而是代指我们的一种雅号。”
丁不笑有些懵，他实在有些搞不懂，约翰牛明明就是牛，为什么不是牛。
他嘴巴蠕动想再讲一些话，却发现自己一时语塞，竟是什么话都讲不出来。
他觉得，这里是个奇怪的地方，有着奇怪的人，那个书生现在把自己写到这里，当真是一桩正确的事情吗？
水际小榭，一个书生写完一张宣纸，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
